“你怎麼知道陸霆川沒去找?”蕭佐親眼看見過陸霆川頹廢的樣子,他知道陸霆川是真的走心了,纔會痛苦成那樣,“程鳶人沒了,陸霆川比誰都急、都喪,但他是大夫,程鳶的命是命,患者的命也是命,你難道要陸霆川看着那些人不救麼?”
“我不是不讓他看病救人,全東江的大夫那麼多,又不是隻有他陸霆川一個人,程鳶人沒了他不去找,擠破頭往前線鑽,我就想問問他,這次他回去,會得什麼獎章,會得什麼表揚?或者他直接能當東大一院的院長?”
“宋思沐!你胡說什麼呢?”蕭佐聽不下去,但她又不忍責備宋思沐太多,“我們走,別打擾陸霆川救人。”
宋思沐繞開他,“你別碰我!”
蕭佐偏不,上前抓住宋思沐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宋思沐整個人撞進蕭佐的懷抱,她掙脫,卻被蕭佐的雙臂緊緊擁住。
“沐沐,你不信陸霆川,你信我可以麼?我絕對不會騙你,我和陸霆川這麼多見的兄弟,他就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我用我的人格擔保。”
“你的人格?你還有人格?”宋思沐正在氣頭上,用力扒蕭佐的胳膊,卻怎麼也扒不開,“你放開!”
“我不放!”蕭佐反而越擁越緊。
宋思沐發狠,伸手直接掐住蕭佐大臂下方最細嫩的肉。
疼的蕭佐微微抽吸,“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放。”
掐狠了宋思沐也心疼,見蕭佐沒有放開的意思,宋思沐一時泄氣。
“我就是想知道,陸霆川他來這裡的目的,我要他親口告訴我。”
蕭佐掰過宋思沐的肩膀,“他都跑這裡來了,你還質疑?”
“對,我就是不信他。”宋思沐斬釘截鐵。
“你只是問他一些問題,不會干擾他工作吧?”蕭佐再三確認。
“我沒那麼無理取鬧好麼?”宋思沐撥開蕭佐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手術結束。
陸霆川從衛生院出來,衛生院的屋檐下,是一男一女熟悉的身影。
他抖開雨衣套上,問:“有事?”
宋思沐脫離蕭佐的懷抱,上前攔住陸霆川,陰沉着臉,冷冷地問:“你知道程鳶的身體狀況嗎?”
陸霆川隱隱之間倒吸一口涼氣,“知道。”
宋思沐不甘心,故意又問:“那你說,她什麼病?”
陸霆川聲音不穩,但還是回答說:“法洛四聯症。”
宋思沐咬牙,“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入職後第一次住進急診,那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那時候你們還不是男女朋友,你明明知道程鳶的情況,還招惹她,爲什麼?”宋思沐追問。
陸霆川抿脣,垂首後撇開眼,他沒有回答。
“是因爲她知道你買論文,手裡有你把柄?”
“不是!”陸霆川反應激烈。
“那你說,你到底什麼目的?”宋思沐呵笑一聲,“陸霆川,程鳶和你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信你這樣的人追她只是喜歡她。或許你也喜歡她,但你追她絕對不會只因爲喜歡她。你說清楚!你到底怎麼想的?”
陸霆川不答,冷臉繞開宋思沐。
宋思沐突然說:“程鳶下落不明,你就這麼無動於衷麼?你是不是覺得她是負累,現在你終於可以擺脫她了?”
陸霆川停下腳步,退幾步轉身,對着宋思沐,他一字一句說:“程鳶沒有下落不明,她會回來。”
“你憑什麼這麼說?陸霆川,你憑什麼自欺欺人?你到底爲什麼要招惹程鳶?如果你不去招惹她,她就不會來漫山縣,就不會有今天!”
宋思沐尖銳的聲音好似一柄利劍,深深地插進陸霆川的心臟。
宋思沐的假設完全成立。
“你說得對,這一切都賴我,賴我,”陸霆川沒有爭辯,只自嘲似的嘆一句,卻滿是自責。
宋思沐又說:“如果不是爲了你,爲了你的項目,程鳶這輩子都不回踏足漫山縣。她是漫山縣人,但她家裡的事更多。程鳶在漫山縣人民醫院住院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叫張法的人,那人是程鳶的表哥,程鳶只見他一面,就氣急攻心,直接暈過去。這樣的親戚,你覺得程鳶還願意回到漫山麼?恐怕她連踏足漫山的土地都不願意,但她卻爲了你,跑來這裡調研,還……你還讓她把命也丟在這裡嗎?”
陸霆川陷入深深地痛苦和自責中。
然而宋思沐說的事,他並沒有聽說過,他問:“這事錢主任知道嗎?”
“當然知道,他還在場呢。”
陸霆川震驚。
竟然沒告訴他?
陸霆川神色凝重,對着是什麼,他鄭重說:“對於程鳶,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他戴上雨衣的兜帽,大步走進傾盆大雨裡。
陸霆川趕到陶鎮陣地醫院時,幾個大型機器正在工作,疏通被埋起來的路。
陸霆川趁沒有患者的空擋,他立即給姜律清打電話。
“霆川?你那裡有新情況?”姜律清擔心地問。
陸霆川冷聲質問:“程鳶的表哥來找她,害程鳶再次被搶救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姜律清啞然,“你知道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陸霆川怒吼。
“那幾天天氣糟糕成那樣,我告訴你,你肯定又要連夜趕過來,路上多危險……”
“你要告訴我,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帶她走,一定不會再讓程鳶有機會接觸那些能刺激到她的人,你要告訴我,程鳶現在就會在東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點消息都沒有!”
“霆川……”姜律清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你答應我會照顧好程鳶,我信你才把她留在這裡,可是呢?她人不見了,消失了,我找不到她了……”
“霆川,我錯了,我答應你的事沒做到,我……”
他真的只是擔心陸霆川兩地來回折騰,萬一出事怎麼辦?
“你放程鳶出醫院,我不怪你,那是程鳶的意願,你攔不住,相反,你派車送她我感謝你的體貼。但你爲什麼要瞞着我,程鳶見了那個叫張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