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風險!
這句話在呂罌耳中卻無法接受,憋紅的一張臉,不服氣的看着他的父親,搖頭沉聲道:“或許吧,但不坐上這個位置,天子便有機會再次對父親、對呂家動手。”
這一次他真正體會到了爾虞我詐,體會到了他父親這麼多年來所要承受的壓力,不僅僅是對外的諸侯,還有對內的天子。
現如今呂家強勢爲天下第一諸侯,但曾經可不是,對外諸侯的壓力可想而知,還要對內面對天子和這羣漢室老臣的算計。
“自爲父踏上征途時,便沒法脫身,呂家更是沒法脫身,罌兒記住今日人性醜陋,一個大意便是身死族滅。”
緩緩走下來,粗壯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呂罌厚重的肩膀上,呂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罌兒你比父親強,切莫將自身處於險地,哪怕是有完全把握,依然要剋制住自己的內心。”
這句話呂罌明白,五百陷陣營出動後,瞭望塔上還有一百人,守衛着寢宮的方向不說,更是死死將最後的退路給守住。
刺眼的餘暉灑落在大殿內,呂布眯着眼望着朝陽,輕聲道:“鄴城也該平定了,若是罌兒你先回鄴城該如何應對?”
“殺!吾會請命親自護送天子先一步返回鄴城,用天子之手誅殺叛亂。”呂罌堅定的說道。
而呂布聽後點着頭,回眸望着自己的兒子,幽幽道:“那麼牽扯的黃、李、王等十數重臣該如何處置?”
“這些家族中或許有人不知情,或許是天子佈置的迷霧呢?”
呂布輕飄飄的一句詢問,呂罌聽後沉默了,手掌緩緩握着腰間的寶劍,擡頭露出了堅定的目光,凝聲道:“寧可錯殺,不放過一個!”
哈哈~
欣慰的笑容浮現在呂布臉頰上,從這雙稚嫩堅定的雙眸中,他看到了野心,比他還要熾熱的野心。
“那爲父便拭目以待,親眼看着罌兒你是如何將擋在咱們呂家前方的障礙一一除掉,如何斬掉大漢餘威下的手腳。”
唰!
一抱拳,呂罌握着寶劍轉身離去,餘暉下那道身影露出了堅定之色。
銅雀臺政變,同樣鄴城也是一場風雨被壓下,數萬的將士入城,鄴城內更是透着一股壓抑的氣氛。
三日後,呂字大旗迎風招展飄蕩在鄴城外,天子更是在其中,可回來的並未有武王呂布。
此時的呂布依然在五十里外慢悠悠的趕路,而武王府內,郭嘉等人看着落座在首位的世子,便知道了他們大王的心思。
這是要豎立世子的威望,世子戰功或許有,但還不足以鎮壓朝堂百官,威可不僅僅是一個能力的體現,還要有果斷的殺伐,用血淋淋的路才能鎮壓住百官。
望着殿內的百官,這一次呂罌陰沉着一張臉,沉聲道:“十幾位朝中重臣暗中聯合吉平煽動叛亂,吾已請示天子,明日午門外由天子親自監督正國法!”
諾!
百官一個個沉默的拱手,沒有一人敢反駁,所有人都知道世子的決定便是大王的決定,容不得他們反駁。
風塵僕僕返回皇宮內的劉協,恐懼的瑟瑟發抖,他怕~他怕呂布真的會將他攆下去,徹底失去這個身份。
失去了這個身份,那麼他便失去了活路,沒有人會再多看他一眼。
第二日清晨時分,午門外旌旗密佈,三千侍衛黑壓壓的守衛在四周,百官一個個瑟瑟發抖的看着這一幕。
正中央一個個木墩猶如棋盤般,詭異的一幕卻令所有人都心驚膽顫。
當天子出現後,劉協嘴脣顫抖的看着這一幕,陪同的呂罌則壓低了聲音,沉聲道:“還請陛下下令,將叛賊帶上來。”
陰影下露出了呂罌那殺氣騰騰的雙眸,看的劉協更是驚恐萬分,他彷彿看到了董卓,或者是呂布在朝堂上大殺四方兇戾的眼神。
“傳令~將叛賊全部帶上來。”
顫抖的語氣傳出來,百官一個個沉默不語,令旗擺動下,黑壓壓的士卒出現,先是十餘位重臣壓上來,接着便是哭泣的老人、女子、還有小孩全部帶上來。
小孩有人哭泣,也有四五歲的孩童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反而露出了純真的笑容。
“爹爹~咱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純真的笑聲迴盪在哭泣的衆人中,淚水不住的留下,看着才三五歲的孩童,一個個充滿了不甘與怨恨。
呂罌隱藏在陰影中看着這一幕,眼眸中透着一股不忍,最後被決然取代。
而前面的天子劉協臉色蒼白,顫抖的看着這一幕,足足上千人啊。
“陛下~老臣爲大漢盡忠了~”
“嗚嗚~還請陛下放過吾那小兒子,他才三歲啊~”
有人慷慨激昂的赴死,也有人哀求,還有一些人自知逃不過這一劫,看到主事之人是天子後,彷彿看到了希望般,一個個哀求的祈求道:“陛下,臣知罪,但還請給黃家留下一絲血脈啊,微臣的小兒子才三歲啊。”
殘酷的一幕浮現在所有人眼中,百官中哪怕是徹底忠於呂布一方的官員,看到這幅景象後,都嚇的臉色發白,袖中的雙手都有些顫抖。
看着忠於自己的老臣被連累全家,劉協有些不忍的回眸,看着呂罌哀求道:“愛卿,是否能放過這羣孩子啊。”
身子都有些發軟,劉協話音透着一股哀求,哪還有天子之威,而呂罌卻低着頭,陰惻惻道:“逆賊犯上,殺不殺全在陛下掌中,但~”
說道這裡時,呂罌緩緩擡起了頭,露出了陰影中的雙眸,此時有些赤紅死死盯着劉協,彷彿是要殺人般。
“若下方乃吾呂氏一族,不知陛下是否會放過!”
不忍!心都在顫抖,可呂罌赤紅色的雙眸看到的不是一羣老弱婦孺,而是看到了呂家的下場。
若是下方之人是他們呂家呢?銅雀臺一旦功成,下方跪立的便是他的母親、二姨、小姨、還有姐姐、他的妻子,或許還有他的父親。
想到這裡後,呂罌已不敢在想象下去了,眼白泛着猙獰的血絲,父親說的沒錯,自從呂家踏上爭霸的路後便無回頭路,一旦回頭眼下便是呂家的下場。
呂罌那赤裸裸透着殺意猙獰的雙眸,看的天子劉協臉色更加白了一分,顫抖的嘴脣蠕動下,僵硬的脖子緩緩轉過來。
望着遠處那千餘老弱婦孺,恐懼顫抖下張開了嘴巴,劉協恐懼的一揮手。
“殺!”
嘩啦啦~
黑色的士卒涌上來,蠻橫的將這羣老弱婦孺全部摁在了木墩上,在無盡淒涼的哭泣聲下,散發着寒芒的長刀在劊子手舉起。
噗嗤~
一口酒水噴出,長刀更加明亮耀眼,在百官不忍閉目下,長刀高高舉起。
噗嗤~噗嗤~
濃郁的鮮血濺射,空氣中更是飄出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天子劉協更是在這慘無人道的場景下昏厥了過去,呂罌更是看的臉色發白,嘴脣一陣顫抖,喉頭更是一陣涌動,最後強忍下了胸膛內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