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楚腳步一頓, 回身望向女助理。她臉上的表情依舊平和鎮定，嘴角甚至還帶着淺淺的弧度，只那雙桃花眼中一片幽冷。
她和顏悅色地問道：“這位女士，你是說……偷聽到了宋啓準備暗算我？可以說得具體一點嗎？”
女助理心虛又慌亂地打量一番周圍, 拘謹地跟在寧楚楚身後, 進了衛生間。
“這裡沒人, 你可以詳細告訴我了。”寧楚楚面帶微笑, 語氣也十分柔和, “如果事情屬實, 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安靜的環境和寧楚楚溫和的態度, 都極大地安撫了女助理的情緒。她深呼吸幾次，穩了穩心神, 用微顫的聲音道：“剛纔華姐讓我去更衣室拿東西, 我在門外看見……宋拓在對你的戲服動手腳。”
“宋拓的助理想要攔着他，但宋拓根本不聽，還罵了你很多難聽的話。”女助理嚥了咽口水, “他好像是要破壞你的戲服, 讓你當衆出醜。他的助理見阻止不了他，就主動上前幫他, 不但把戲服上的手腳做得更隱蔽了一些，還清除了他們下手的痕跡。”
“我怕他們發現我，就提前走了，暫時只知道這些, 後面他們還有沒有計劃我就不知道了。”女助理不自在地捏着衣角，低頭不敢看寧楚楚的臉色。
寧楚楚意外的平靜。她身姿優雅, 雙手環胸，手指還在胳膊上輕輕地點着, 這是她沉思時下意識的動作。她嘴角的弧度帶了絲危險的意味，眸光也一片冰冷。
過了一會兒，她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很輕的嗤笑聲，有種濃濃的不屑與嘲諷的意味。
宋拓和宋啓不愧是叔侄倆，一脈相承的卑鄙無恥。
當她的目光移到面前緊張不已的女助理身上時，她的面色又柔和下來，還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謝謝你告訴這些。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過幾天我再讓經紀人聯繫你，給你相應的報酬。”
女助理卻連連擺手，堅定道：“不不不，報酬就不用了。”
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低聲道：“要不是寧姐你替我說話，耳釘丟失的鍋恐怕就要扣在我頭上了。到時候我不光要賠錢，連工作都會丟……總之，謝謝寧姐！”
女助理深深地鞠了一躬，沒等寧楚楚再說什麼，就轉身一溜煙跑走了。
寧楚楚望着她的背影，半晌突然輕笑一聲，感嘆道：“沒想到隨口說一次真話，都能得到意外驚喜。”
系統嘿嘿笑道：“宿主，這都是我的功勞啊！我都說過幾次了，只要你乖乖說真話，絕對能得到好結果！”
這次，寧楚楚居然沒再跟他擡槓，而是一邊往更衣室走，一邊道：“行行行，算你厲害。我問你，有人想要暗算我的話，你能幫我嗎？”
“我一直在幫你啊！”
“……讓我說真話不算！”寧楚楚循循善誘，“比如說，宋拓弄壞了我的衣服，你能不能用超能力幫我修好？或者把他的戲服也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壞？”
“那不行！”系統義正言辭道，“宿主，請你不要妄圖走捷徑！”
他難得用非常嚴肅的語氣道：“宿主，你剛纔說的那些事，我的確有能力做到，但我決不能做。因爲，我身爲本世界的守護者，雖然擁有很高的權力，但不可以隨意干擾世界進度。萬物有因果，一旦我破壞原則，事情的發展就未可知了。”
寧楚楚微微一愣，久久沒有說話。她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系統口中的因果，真的存在嗎？
眼看着寧楚楚就要走到更衣室，氣氛一時間很是沉凝。良久，系統嘆了口氣，認真道：“宿主，我再給你一個提示好了。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向我尋求額外的幫助。”
寧楚楚神情微動，抿脣沒有說話。
“我早就說過，在綁定你之前，我做了無數遍的推演和測算，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
“只要你說真話，所有事情都會自動朝好的方向發展，無論什麼情況。”
“所以，這種小事其實完全可以靠你自己解決，只看你怎麼選擇哦。”
寧楚楚的腳步驀地頓住，面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她承認，她對這個莫名出現的系統一直抱有警惕心，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即便她敏感又多疑，也不得不承認，這系統確實有幾分本事。
寧楚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也許……她該試着轉變行事風格了。
思索間，她已經來到更衣室。此時的更衣室裡已經有不少人了，早已沒了宋拓的身影。
“喲，楚楚，你來啦？”華美旋熱情地跟她招了招手，“趕緊換衣服吧，聽說馬上就輪到我們拍定妝照了。鄒導等急了可是要罵人的。”
寧楚楚衝她笑了笑，在劇組場務的指引下，直奔自己的更衣間。拿到自己的戲服後，她並沒有在助理的幫助下換上，而是細細地查看着這件戲服。
寧楚楚在《一劍江湖》中飾演女三號，身份是男主的師妹，外貌美麗，性格柔弱嬌怯，對師兄男主一往情深，最後還爲男主擋了一劍，在他懷中悽美地死去。
總的來說，是個挺討喜的角色，而且跟寧楚楚以前營銷的溫柔綠茶人設很像，演起來應該沒什麼難度。
所以，女三號的戲服是一套仙氣飄飄的白色古裝衣裙，還是抹胸款的，可以想象穿上後能有多麼柔美動人。
寧楚楚檢查一番後發現，這件衣服上半身胸側的地方，的確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內側的縫線有些鬆了，有幾處地方還直接斷掉了，但是因爲隱在內側，所以並不明顯，目前看着也還算結實。
但是，今天拍定妝照的時候她需要吊威亞，做各種姿勢，高強度的拍攝下，如果衣服質量不過關……有很大的可能這衣服會出事。
抹胸款的衣服穿着本就麻煩一些，必須額外小心走光的可能性，現在這衣服胸側的縫線都七零八落了，最後很難不出狀況。
如果她當衆走光，更糟糕一點的話，被吊在威亞上時走光，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對一個女明星來說，走光是會跟隨她一生的“黑點”和“嘲點”，更嚴重的話還會影響星途。
寧楚楚眸光驟冷，嘴角的弧度怎麼看怎麼危險。宋拓居然想用這種手段來針對一個女性，實在又下流又陰險，成功地噁心到她了。
“寧小姐？有什麼問題嗎？”劇組助理疑惑地看着她，爲難道，“鄒導那邊已經派人催了，您還是趕緊換衣服吧。”
寧楚楚眼神莫測，久久沒有動作。
出道兩年，她所遭遇的明槍暗箭並不少，比這更下作的污衊和陷害也不是沒有，好在她足夠聰明，又謹慎，從來沒有中過招。
寧楚楚看着手裡這件暗藏玄機的戲服，不斷地在腦海裡思索、權衡，該怎樣解決此事。
先緊急將戲服修理好，然後穿着去拍定妝照，看宋拓因爲計謀沒得逞而鬱悶吃癟？
或者是將戲服大概修好，留一點沒那麼重要的瑕疵，等到拍定妝照的時候“不經意”間爆出戲服的問題，引導鄒導深入調查此事？
又或者是現在就將戲服拿到鄒導面前，哭訴一番自己的委屈和後怕，以此來敲打宋拓？
這些都是寧楚楚慣常會用的反殺手段，彎彎繞繞的，煞費心機。但是……
寧楚楚突然回想起方纔系統的勸誡——“只要說真話，就一定能有好的結果”。
再想想她之前那些堪稱神奇的經歷，那些峰迴路轉的驚喜……寧楚楚莫名覺得，也許這件事處理起來，不需要這麼麻煩。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幾次，微皺的眉頭顯示出她內心的糾結。良久，她驀地睜眼，桃花眸中一片清明與堅定，氣場格外強勢。
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同了，莫名有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現在的寧楚楚，跟之前那個在真話系統的操縱下，陰差陽錯地說出種種驚人之語的“耿直無畏的寧姐”，有着微妙的不同。
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改變。
也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強大。
寧楚楚對服裝助理輕輕地笑了下，語調平緩，且耐人尋味：“我現在就去找鄒導，免得他等急了。”
說完，寧楚楚就繞開助理，果斷離開了更衣間，手裡還拎着那條白色的戲服。
助理錯愕地望着她的背影，磕磕絆絆地喊道：“哎？可是寧姐你還沒有……”換戲服呢！
助理一句話沒說完，寧楚楚就已經走出很遠的距離了。
她身材高挑，身姿窈窕而曼妙，從背後看過去，那細腰簡直盈盈一握。尤其是，她今天穿了一條緊身的連衣裙，走動起來時，那小腰晃得能把人的魂兒勾走。
不過，她的走路姿態並不軟綿嫵媚，反而有股颯然又強勢的意味。
她走得搖曳生姿，氣場卻十足女王，連她手裡拎着的那件戲服，都彷彿是她出徵上戰場時的利劍。
助理默默地嚥了下口水，不知爲何，突然就不太敢直視寧楚楚的身影了。
華美旋見寧楚楚一身常服就要離開，驚訝無比，“楚楚？你幹嘛去？馬上就拍定妝照了，你不換衣服嗎？”
寧楚楚轉頭對她露出一個灑然隨意的笑容，“我有點事要先去處理一下。”
華美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皺眉嘀咕了兩句“真奇怪”。在她身邊，那個跟寧楚楚通風報信的女助理，擔憂地瞥了一眼化妝間的門。
寧楚楚一路風風火火地趕到定妝照的拍攝場地，裡面的人們都在忙碌。不過，在一個嗓門大、鬍子濃密的中年男人的指揮下，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
寧楚楚剛一到拍攝地，便有人眼尖地發現了她，“寧楚楚這不是來了嗎？”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男人，他身量很高，但身材極爲瘦削，根本撐不起那身白色的古裝，顯得有些鬆垮。即便是上了妝，也能看得出他臉色蒼白，氣色很差，且眼神渾濁而陰鬱，一看就知道身體很虛，精氣神也很差。
這正是宋啓的親侄子——宋拓。
宋拓沒骨頭似的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道：“寧小姐，怎麼纔來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他狀似不經意地瞥一眼寧楚楚手中的戲服，眸光微閃，先發制人道：“連戲服都沒換就來了？這還怎麼拍定妝照？”
聞言，《一劍江湖》的導演鄒龍瞬間轉頭向寧楚楚看去。他留着很濃密的大鬍子，板起臉來時更顯得凶神惡煞，他大聲且嚴厲地斥責道：“寧楚楚，你在磨蹭什麼？！不想演的話就給我滾！”
鄒龍是一個很有信念感的導演，對自己的作品要求很高。但即使他已經成爲圈內數一數二的大導演，有時候也不得不對資本做出一些妥協。
宋拓和寧楚楚就是他心不甘情不願之下做的讓步。
雖然他也很討厭吊兒郎當的宋拓，但現在，遲到還不換戲服的寧楚楚更讓他火氣上涌。
鄒龍發起火來的時候，劇組其他人都眼觀鼻鼻觀心地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觸導演的眉頭。宋拓則幸災樂禍地看着寧楚楚，面上是明顯的惡意。
作爲全場的焦點，寧楚楚絲毫不顯得窘迫尷尬。她依舊那樣平靜優雅，面上還帶着恬淡的淺笑。
她舉起手裡的戲服示意一下，不慌不忙地揚聲道：“鄒導，不是我磨蹭，只是這件戲服……沒法穿啊。”
說完，她兩手分別拽住戲服的一邊，輕輕一扯，精美華麗的白色古裝就裂成了兩半，正是從剪裁處斷開的，線頭也七零八落的。
鄒龍見狀愣住了，皺眉盯着那件壞得詭異的戲服，一時間連怒氣都收斂了，只默默沉思着什麼。
宋拓見自己的精心佈置被拆穿，絲毫不見慌亂，只眸中閃過些許遺憾。
隨即他便自如地調笑道：“喲，沒想到寧小姐力氣這麼大啊？不過你心裡有怨氣也就算了，幹嘛把氣撒到衣服上呢？好好一件古裝，看看讓你扯成什麼樣了？”
寧楚楚眸光微冷，宋拓這是打算禍水東引？
她緩緩走到宋拓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冷笑道：“這衣服能如此輕易地被扯壞，可不是因爲我力氣大，至於真正的原因……你應該最清楚吧？”
宋拓臉上輕浮玩味的笑漸漸回落，沉沉地跟寧楚楚對視。
在場的人都被這個神展開驚呆了，紛紛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寧楚楚和宋拓，不敢錯過任何八卦，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偷偷摸摸地拍了起來。
而向來脾氣火爆的鄒龍，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這場火藥味十足的鬧劇，居然沒有發火，也沒有出聲制止。
宋拓雙手環胸，不以爲意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寧楚楚不動聲色地深呼吸，在心裡默唸了一句，“如果沒效果，系統你就死定了”。
然後她就面色沉冷地質問道：“你故意弄壞我的戲服，居心叵測想要害我出醜，這筆賬我們也該算一算，你用不着裝傻。”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大家的目光在寧楚楚和宋拓身上來回打轉，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
“真的假的啊？宋拓這麼噁心的嗎？”
“我看有可能，宋拓剛出道就風評很差了，也就是仗着有個好大伯，天天請水軍給他控評，才勉強沒翻車。現在宋啓都快被他老婆送進局子了，他還這麼囂張，簡直不知死活。”
“畢竟是寧楚楚害了他大伯，也難怪他針對人家。”
“你搞清楚，宋啓本來就是人渣，寧楚楚這算是替天行道，纔不叫害了他！”
……
宋拓被當衆拆穿也絲毫不慌，反而用奇異的眼神打量着寧楚楚，良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寧小姐，我知道你靠着一場又一場的撕逼，得到了許多熱度，也嚐到了一些甜頭，但你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所謂的正義使者了吧？你在污衊我之前，也要先講證據吧？”
宋拓覺得很可笑，甚至於都對寧楚楚起了些不屑與輕視之心。本以爲這個將他大伯坑害至此的女人能有多麼厲害，沒想到她這麼沒腦子。
當初揭發他大伯的時候，寧楚楚好歹還拿出一個音頻當證據，結果現在，她連證據都沒有，居然敢當衆跟他撕破臉？簡直是沒腦子的做法。
宋拓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悠閒模樣，問道：“寧小姐，請問你說我損毀了你的戲服……有證據嗎？”
寧楚楚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其實她是有證人的，但是女助理將此事告訴她，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她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卻不能保證對方不被報復，所以還是不要牽扯其他人爲好。
宋拓聞言更加囂張了，肆無忌憚地嘲諷着她：“寧小姐，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我破壞你的衣服做什麼呢？當然，我承認你的身材確實很不錯……”
說着，宋拓的眼神輕佻地落在寧楚楚胸前，還猥瑣地上下打量幾眼。言語上佔便宜他還嫌不夠，最後甚至站起身來，晃晃悠悠地走到寧楚楚身前，擡手就要去拿她手裡那件戲服。
他語氣輕浮地說：“這樣吧，雖然你冤枉了我，但我這個人向來大度，我幫你把衣服修好怎麼樣？先讓我量量尺寸……嗷！！！”
寧楚楚一開始還能保持禮貌性的微笑，但她越聽宋拓那些騷擾意味濃厚的話，心裡的火氣就越旺，然後——她就直接動手了。
反正系統早就跟她保證過了，“說真話就能有好的結果”。
現在她真話也說了，臉面也撕破了，雖然她心裡仍有些打鼓，不知道最後事情是否真的能如願朝好的方向發展……但管他呢，事已至此，她再囂張點又能怎樣？
寧楚楚嘴角緊繃，眸中寒光乍現，在宋拓輕浮地逼上前的那一刻，乾脆利落地擡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然後——將對方直接扇倒在了地上。
寧楚楚：“……？？？”
衆人：“……臥槽！！！”
一開始，宋拓內涵寧楚楚，說是她自己力氣大，故意把衣服當場撕壞，他們還不相信，但現在……莫名覺得有點可信度！
就在寧楚楚懵逼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時間也有點反應不過來時，系統慷慨激昂的聲音響了起來：“宿主，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剛纔我偷偷給你強化了臂力，怎麼樣？效果不錯吧！”
寧楚楚：“……”我謝謝你。
看着周圍羣衆們驚悚震撼的目光，寧楚楚無語凝噎。
真好。現在她的人設除了耿直毒舌，還可以加個無敵大力士什麼的……：）
宋拓像條蛆一樣在地上扭動了半天，終於哼唧着爬了起來。他的整張左臉都腫得老高，以至於說話都含糊不清了：“你這個賤人……”
他眼睛赤紅，被寧楚楚的一巴掌完全激怒了，踉蹌着衝上前想要教訓寧楚楚。
圍觀羣衆都看不下去了，驚呼一聲，就要上前把他制止，然而寧楚楚比他們動作更快。
寧楚楚在宋拓逼近時，再次反手一個巴掌抽了上去，將他另一半邊臉也打腫了。
而且，他整個人又飛出去了，正躺在地上哀嚎。
寧楚楚舒了一口氣，活動了下手腕，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在綁定系統前，她察言觀色、左右逢迎，雖說一路走來都很順利，但有時候難免會覺得憋屈。
可自從她開始被迫說真話，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系統時不時會給她一個驚嚇，偶爾還會將她陷入尷尬的境地，但是……直言不諱的感覺，是真的爽啊！
無所顧忌、肆意妄爲，最重要的是，每次她都能獲得出乎意料的好處。
不得不說，這感覺很是讓人上癮。
而現在，她發現——原來還有比說真話更爽的。那就是遇見人渣就直接開揍，看對方嗷嗷叫着在地上翻滾的醜態，寧楚楚只覺得心情無比舒暢，要不是她今天穿了裙子，她肯定要上去再狠狠地補幾腳！
宋拓抖着手指向她，控訴道：“你、你打人！我……我要起訴你！”
寧楚楚懶懶地挑了挑脣角，“我這叫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哪有下手這麼重的！”
“我下手很重嗎？”寧楚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一個女孩子，手勁兒能有多大呢？是宋先生你身體太虛啦！”
寧楚楚淺笑盈盈地往人身上戳刀子，“你看你臉色這麼差，一定是昨晚……”
她本來只是想隨口刺他一句“一定是昨晚喝多了/睡眠不足”，然而，她說話時腦袋一空，熟悉的失控感涌來，嘴裡的話陡然轉了個彎。
“是不是昨晚……吸毒吸太多，把身體都掏空了？”
寧楚楚：“……？”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衆人：“……！”臥槽！寧姐的雷神之錘又要揮起來了？刺激！
宋拓聞言臉色驟變，他想反駁，卻不由自主地想道——寧楚楚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而且如此篤定地當衆爆出來？她是不是……像當初揭發大伯一樣，也留了自己吸毒的證據？！
宋拓越想越心虛，額上冷汗狂冒，最後，他只能色厲內荏地罵了一句：“你別污衊我！”
然後他就踉蹌起身，扶住臉色煞白的助理，怒氣衝衝地想要離開。他眼神閃爍，細心的人就能發現裡面的心虛和慌亂。
有一個人在聽到寧楚楚的話後，同樣臉色大變，那就是導演鄒龍。
吸毒可不是小事，這是比宋啓的出軌和潛規則女明星更嚴重的問題，甚至已經觸犯了法律！
當然，寧楚楚的話不一定是真的，但鄒龍在這件事情上決不能容忍半點可能性！一旦他的劇組裡真的出了個吸毒的人，他的整部電影就要完蛋了！
鄒龍轉頭對自己的助手耳語幾句，低聲吩咐了什麼，等助手跟在宋拓的後面離開，他才慢慢收回目光，看向那個將現場鬧得一片混亂的女人。
導演鄒龍拍了很多年的電影，可謂是閱“美”無數，但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叫寧楚楚的女人很美，甚至是他見過的最美。
她身姿窈窕，五官精緻而濃豔，當她微揚着下巴站在那裡時，驕傲明媚得近乎灼人，彷彿奪去了世間所有的光彩。
她不光美在皮相，也在美在骨相，最難得是，她身上有股最動人的神韻，那是隻有絕世美人才配擁有的氣度與風華。
鄒龍定定地看了她很久，表情很嚴肅，那雙精明的眼睛彷彿在發光。
寧楚楚感受到了來自導演的死亡凝視，她鎮定自若地對導演笑了笑，心裡卻十分忐忑。
她剛纔着實鬧得有點過分，現場都一片混亂了。雖然系統說了會有好結果，但她還是有點害怕鄒龍會直接把她踢出劇組。
就在寧楚楚的心裡逐漸發毛時，鄒龍輕咳一聲，終於開口了，“你趕緊去換衣服，該拍定妝照了！”
寧楚楚頓時心裡一鬆，面上也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還好還好，角色保住了！
果然她一說真話就會很幸運！
不過，很快她又反應過來，爲難道：“可是我的戲服……”都爛成這樣了，還怎麼穿啊？
鄒龍輕描淡寫地一擺手，說出來的話卻震驚全場，“不用管這個女三號的衣服了，你去換女二號的衣服。”
寧楚楚：“……？”
見寧楚楚愣在那裡半天不動，鄒龍不悅地皺皺眉，擡高嗓門喊道：“愣着幹嘛，讓你演女二號，你還不願意嗎？”
寧楚楚：“……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