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顧雲飛年少成名, 所以他爲人很有幾分傲氣,就連面對導演鄒龍的怒吼時,都能面不改色,一副桀驁難馴的模樣。

相當刺頭的顧雲飛把鄒龍氣得面紅耳赤, 整個劇組一時間都有些混亂。

然而這時, 身爲全場焦點的顧雲飛, 卻突然扔下大發雷霆的鄒龍, 以及苦口婆心的經紀人, 懶懶散散地離開爭執的人羣, 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顧雲飛的走路姿勢很是隨意, 大步流星,但他目標分外明確, 直直地朝着角落裡的寧楚楚走去。

一時間, 所有人都不自覺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看向他們倆。

很快,顧雲飛便站定在寧楚楚面前。

此時的寧楚楚正放鬆地靠在躺椅上, 膝蓋上搭着一件外套, 手裡拿着劇本,身旁的小桌上是一杯枸杞泡水, 整個人都放鬆悠閒得很。

“你就是寧楚楚?”顧雲飛居高臨下地打量半躺着的寧楚楚,他眉心微蹙,英俊蒼白的面上一片冷然,一副來找茬的姿態。

面對顧雲飛來者不善的質問, 寧楚楚仍舊悠閒地靠在躺椅上,有種我自巋然不動的沉穩。

她雙眸微眯, 狹長嫵媚的桃花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冷光,脣角的弧度卻淺淡溫和, 她鎮定開口:

“有事?”

顧雲飛氣勢洶洶地來質問她是不是寧楚楚,寧楚楚倒好,既不起身跟他打招呼,連回的話都如此不客氣。

一句“有事?”直接甩到顧雲飛面上,竟然比刺頭顧雲飛還要狂傲幾分。

明明寧楚楚坐着,顧雲飛站着,但兩個人的氣場一擺出來,反倒像是寧楚楚在居高臨下地睥睨對方。

寧楚楚也沒有想到,她只是看個戲而已,居然還能被殃及池魚。

她這個人可是向來很樂意與人爲善的,但是,如果別人不尊重她的話,她又何必給人好臉色?

說實話,自從綁定了真話系統,寧楚楚遭遇過的大場面多了去了,只是一個流量愛豆的爲難和質問,遠遠嚇不到她。

所以,即便顧雲飛如此不客氣,即便鄒龍及劇組其他人都八卦地盯着她,寧楚楚也不見絲毫不自在,甚至還十分的坦然兼強硬。

寧楚楚覺得自己是被真話系統慣壞了。如今她習慣了隨心所欲、暢所欲言,再遇見他人的刁難時,第一反應就是強硬地懟回去,再也懶得像以前那樣耍些彎彎繞繞的心機了。

所以,當顧雲飛氣勢洶洶地問到她面前時,寧楚楚丁點沒給對方面子,不軟不硬地刺了回去。

聞言,顧雲飛明顯一怔,他的面色頓時古怪起來,探究地打量着寧楚楚,似乎對她的態度很是意外。

寧楚楚慵懶地靠在躺椅上,自有一股八風不動的沉穩,配合上她臉上平靜淡然的笑容,襯得顧雲飛像個上不了檯面的小混混。

顧雲飛很快便回過神來,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輕哼一聲,問:“你不認識我?”

寧楚楚:“……”

她眼神詭異地打量着顧雲飛,嚴重懷疑他腦子不好使。

幸虧他背景深厚,不然出道沒多久,恐怕就因爲欠揍而被人套麻袋了。寧楚楚腹誹道。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寧楚楚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便勉強壓下心裡的火氣,淡笑道:“認識,我聽過顧先生的歌。”

就是不太好聽。寧楚楚默默地將後半截大實話嚥了回去。

顧雲飛卻皺了皺眉頭,看起來很不滿意,他不悅地追問道:“還有呢?”

寧楚楚表情微頓,雙眸危險地眯了眯,輕聲反問:“什麼?”

顧雲飛滿臉暴躁,他不耐煩地抓了抓頭髮,將那一頭紅髮揉得亂糟糟的,冷聲再次追問:“除了歌手,你就不知道我其他身份了嗎?”

寧楚楚玩味地挑了挑眉,她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劇本,心裡有股火直往上竄,面上的表情也變爲似笑非笑的凌厲。

蹬鼻子上臉是吧?寧楚楚呵呵冷笑一聲。

寧楚楚優雅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她比顧雲飛要矮一個頭,可是,當她雙臂環胸斜睨着對方時,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

寧楚楚身上穿着神音聖女的戲服,妖冶豔麗,美得極富攻擊性。

她下巴微揚,冷淡又倨傲地上下打量着顧雲飛,冷笑着反問:“你的其他身份?我應該知道嗎?”

不等顧雲飛再次說話,寧楚楚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勾着紅脣意味深長道:“難道是……娛樂圈在逃雞毛撣子?”

顧雲飛:“……?”

圍觀衆人:“……”

寧楚楚又掃了眼他略顯危險的髮際線,以及稀疏的發縫,涼涼地在他胸口上又插了一刀,“還是那種被用到半禿的雞毛撣子呢。”

顧雲飛:“……?!”

圍觀衆人:“……噗。”

顧雲飛頓時氣得臉色漲紅,單薄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一頭紅毛都在微微顫抖着。

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劇組人員,聽到寧楚楚的筍言筍語,要很努力才能憋着不笑出聲來。

原本正奮力攔着鄒龍的副導演,突然察覺到手下的身軀放鬆了下來。副導演定睛一看,發現鄒龍一改方纔怒髮衝冠的模樣,正微笑地看着寧楚楚。

鄒龍笑意盎然,每一根鬍子都透露着他愉悅的心情。

他剛纔可是被顧雲飛氣得不輕,現在看見顧雲飛被懟得面紅耳赤,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心中暢快無比。

不愧是他選中的神音聖女,罵起人來真是……

如聞仙樂耳暫明!

顧雲飛蒼白英俊的臉上乍青乍紅,顏色比他的頭髮還要精彩。他深呼吸好幾次,才瞪着眼睛冷聲質問道:“你罵誰呢?”

“嗯?”寧楚楚歪了歪腦袋,面上浮現出一本正經的疑惑,“雞毛撣子在說話?”

顧雲飛:“……”草。

見他氣得面色難看,終於再也端不起那副高冷的拽樣,寧楚楚才滿意地勾了勾脣角。

呵呵,她這個人,就是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裝B。

寧楚楚痛痛快快地輸出一番,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又重新坐回躺椅上。

她單手撐腮,百無聊賴地瞥了眼顧雲飛,涼涼道:“還有別的事嗎?沒事就趕緊走吧。”

“有事最好也走。”寧楚楚略有嫌棄地揮了揮手,“你擋着光,很影響我看劇本。”

顧雲飛氣結,恨恨地瞪着她,磨了磨牙,又問:“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寧楚楚眉頭微皺,實在不明白,他爲何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

這顧雲飛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嗎?還非得她知道?

寧楚楚雙臂環胸,擡眸冷淡地望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有空在這裡東扯西扯,還不如聽鄒導的話,趕緊把那頭雞毛……不是,紅毛,直接剃光。”

寧楚楚故作真誠地眨了眨眼,認真道:“或許你聽說過一個詞叫欲蓋彌彰?”

“反正你離禿不遠了,還不如大大方方地剃光,否則……你僅剩的幾根頭髮這樣苦苦支撐,應該也很累了。”

顧雲飛越聽越上火,怒氣正在不斷積攢,就在他即將爆發的前夕,寧楚楚摸了摸下巴,繼續道:“而且……聽說剃光後新長出來的頭髮會比較健康。”

“反正你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如剃光試試呢。”

寧楚楚的本意是想擠兌這個眼高於頂又沒禮貌的年輕人,然而,顧雲飛聞言卻愣了一瞬,他皺眉沉思片刻後,試探着反問:“……真的?”

寧楚楚:“……”他不會信了吧?

寧楚楚抽了抽嘴角,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

這人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跟他較勁都顯得她掉價。

這麼一想,寧楚楚頓時沒了跟他鬥嘴的興致,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只拿起劇本認真看了起來,再懶得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雞毛撣子。

顧雲飛卻像是被她這段話深深地觸動了一般,愣在原地思索良久。然後,這位向來脾氣火爆的大少爺居然沒有計較寧楚楚的嘲諷,而是若有所思地轉身走了回去。

回到經紀人和鄒導的身邊後,顧雲飛淡淡地瞥他們一眼,又擺出了那幅欠揍的高傲姿態,淡聲道:“走吧。”

鄒龍的臉色瞬間變黑,心頭也蒙上一層陰霾,他冷笑一聲:“趕緊滾,我劇組裡不缺你一個。”

顧雲飛的經紀人汗如雨下,連聲對鄒龍道歉,又扯住顧雲飛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勸:“不能走啊,雲飛!我們合同都簽了,你就乖乖地演完好嗎?”

顧雲飛輕嗤一聲,漫不經心道:“我又沒說要離開劇組。”

經紀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勸說:“這個機會很難得,你一定要把握……啊?你不打算離開嗎?”

經紀人面上剛浮現出喜色,下一秒又遲疑道:“那你想走哪兒去?”

顧雲飛不爽地冷哼道:“去剃頭。”

說完,他也不管經紀人和鄒導詫異的目光,徑自跑去化妝間,乖乖地進行剃頭改造了。

注意到此事的寧楚楚感覺相當一言難盡。這貨不會真的是因爲她的兩句擠兌纔去剃頭的吧?

比起寧楚楚的無語,顧雲飛的經紀人就是純粹的驚喜了。

趁着自家藝人去剃頭和化妝的時間,經紀人拉着鄒龍的手,一邊誠懇地替自家藝人道歉,一邊爲他說盡了好話。

顧雲飛畢竟是資方塞進來的人,而且背景相當深厚。既然對方已經願意主動配合,經紀人又做足了姿態,鄒龍也就勉強下了這個臺階,沒好氣地道:“下不爲例。”

說完,鄒龍就沒再管顧雲飛和他的經紀人,而是親自走到寧楚楚身邊。

面對鄒導,寧楚楚可不能像面對顧雲飛似的不給面子,她當即便從躺椅上站起來,禮貌溫和地問候道:“鄒導,您好。”

鄒導平日裡在片場向來脾氣火爆,嚇得衆人大氣都不敢出。然而,此時他卻堪稱和顏悅色,連聲線都溫柔不少,“小寧啊,在劇組還習慣嗎?”

寧楚楚有些受寵若驚,甜笑着應道:“習慣的,大家都很照顧我。”

“那就好。”鄒龍滿意地摸了摸鬍子,溫聲道,“以後演戲上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隨時來問我。”

寧楚楚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驚喜笑容,認真地點了點頭,道:“謝謝鄒導,我一定會認真向您學習的。”

“您到時候不要嫌我煩就好。”寧楚楚隨口調笑道,活躍了氣氛。

向來嚴厲到不近人情的鄒龍,對寧楚楚卻格外縱容,聞言他大方地一揮手,許諾道:“有問題隨便問,我知無不言。”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鄒龍便回去繼續協調劇組的工作。

寧楚楚默默地目送他離開,而後腳步輕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愉快地眯了眯眼睛。

她習慣性地跟系統分享自己的心情:“果然我說真話的時候,好運就無處不在。”

寧楚楚得意地勾了勾脣角:“不過是隨口教訓了一個眼高於頂的非主流男愛豆,居然還因此而刷到了鄒龍的好感度,這可真是划算啊。”

顧雲飛不客氣地挑釁她在先,寧楚楚懟起他來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一通輸出損人後,她既出了口惡氣,又看了顧雲飛的笑話,最後還讓劇組裡最重要的導演因此而賞識自己,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寧楚楚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雖然現在她的人氣如日中天,但她一直很清醒。

她知道這種熱度不過是一時的,來得快,褪去得也快。真正想要在娛樂圈裡站穩腳跟,還是要靠過硬的實力與優秀的作品。

寧楚楚非常珍惜這個跟鄒龍合作的機會。與這種享譽國際的大導演共事,她一定能學到很多。

寧楚楚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提升自我的機會。

聽到寧楚楚的感慨,系統很給面子地附和道:“是哎!一開始鄒龍對你可差了,都是因爲我,才讓他一步步對你改觀!”

寧楚楚哼哼兩聲,沒有接他的話頭。

這系統鬼精鬼精的,誇他兩句就該嘚瑟上天了。

過了一會兒,顧雲飛從化妝間走出來,全場人的目光瞬間凝聚在了他……的光頭上。

寧楚楚眉頭微挑,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

這欠揍的小子居然真的乖乖剃頭了?

沒了那頭張揚雜亂的紅毛,顧雲飛看上去反而比之前順眼許多。

顧雲飛頭型圓潤,顱頂也高,剃了光頭後反而突顯出他英俊而精緻的五官,看着白白淨淨的,終於有了他這個年齡段的那種清澈俊朗的少年感。

可惜,他一開口就破壞了這美好的氛圍感。

顧雲飛臭着臉,說:“我要是因爲剃光頭變醜了,算是工傷嗎?”

眼看着鄒龍的血壓又要升上去,寧楚楚適時地開口:“對你來說,剃光頭等同於整容再造吧?”

說完之後,寧楚楚會心一笑。

看吧,真話系統也贊同她的看法。

看來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顧雲飛:“……”

再次吃癟後,顧雲飛憤憤地瞪了寧楚楚一眼。他自知說不過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便乾脆扭過頭不去看她。

最刺頭的顧雲飛被搞定後,劇組立刻運轉起來。

寧楚楚打起精神,投入全部的心神,力求演好神音聖女這個角色。她將鄒龍的每一句指導都深深地記在心裡,並及時地調整自己的演戲方式。

即便在沒有她的戲份時,寧楚楚也會在旁邊聚精會神地觀摩,從其他人的表現中學習經驗。

一整天的拍攝下來,寧楚楚身心俱疲,但心裡卻分外滿足。這種不斷充實自己的感覺,雖然累,可很美妙。

當天拍攝結束後,寧楚楚打算直接在劇組定的酒店中住下來。

她都快累成狗了,可沒精力回去戀愛小屋再錄一輪綜藝。

正當她要回酒店的時候,顧雲飛再次攔住她的去路。

顧雲飛頂着鋥亮的腦殼,劍眉緊蹙,一臉不爽地問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誰?”

寧楚楚:“……”神經病。

她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徑直從他身旁走過,根本懶得搭理他。

顧雲飛氣沖沖地瞪着她的背影,恨恨地磨了磨牙。

回到房間後,寧楚楚草草衝了個澡,正躺在牀上昏昏欲睡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眉頭微皺,強撐起身,摸過自己的手機。

在她看清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她微微一愣,面上瞬間浮現出驚喜又開心的表情。

她立刻接起電話,迫不及待地喊道:“媽媽!”

“楚楚,你最近還好嗎?”一道溫柔清和的女聲響起,如小溪一般滋潤着寧楚楚的心房,“媽媽一個月前去M國封閉進修了,直到現在纔有機會聯繫外界。”

“我也是剛知道你經歷的那些……唉,楚楚,你現在怎麼樣?活在公衆的目光下是很難的,不然你就別呆在娛樂圈了……”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心疼與擔憂。

“我早就沒事了,媽媽!”寧楚楚用輕快的語調說道,“我被全網黑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現在已經逆風翻盤,成爲娛樂圈最火的女明星了!”

在關心自己的媽媽面前,寧楚楚習慣了報喜不報憂,從來只對她說自己過得有多好,至於那些深夜中折磨過她的難受與心酸,她從不會跟媽媽透露半點。

聽到女兒歡樂的語調,電話那頭的人卻並未覺得寬慰,良久,她才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她什麼都懂。

聽到媽媽的嘆息聲,寧楚楚也沉默了一瞬,很快她又打起精神來,絮絮地關心自己的母親。

“媽媽,你在M國那邊生活怎麼樣?還習慣嗎?”

“還好,就是吃的不太合胃口。”

“去那兒進修有收穫嗎?”

“當然,收穫很大……”

寧楚楚的媽媽名叫談青竹,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心理學專家,在國際上都享有盛名。

幾年前,老牌豪門謝家的老家主親自出面請來談青竹,求她治好自己有自閉症的小兒子,談青竹花了數年時間,幾乎跟那個患自閉症的年輕人同吃同住,費了無數心力,才讓對方慢慢好轉。

正是談青竹結下的這份善緣,才讓寧楚楚有了謝勁秋這麼一個位高權重的金大腿未婚夫。

所以,母女倆在聊了一會兒天后,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謝勁秋。

“對了楚楚。”談青竹溫和地問道,“你跟勁秋的感情怎麼樣了?”

寧楚楚脫口而出:“勉強能忍。”

談青竹:“……???”

寧楚楚:“……”

糟了!她在她媽面前的時候,總是強調自己跟謝勁秋的感情很好,她也很愛謝勁秋,現在卻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如果談青竹知道,其實她跟謝勁秋毫無感情,說不定會想要讓他們解除婚約!

當年,謝家老家主提出聯姻的時候,談青竹是一口回絕了的。她向來尊重女兒的意見,自然不可能給她包辦婚姻。

是寧楚楚瞭解到謝勁秋的家世後,動了心思,主動跟談青竹說她喜歡謝勁秋,想跟他在一起,談青竹這才同意了訂婚一事。

寧楚楚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試圖挽回:“咳……我的意思是,謝勁秋長得帥、家世好,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我很滿意。”

沒辦法,她現在只能說真話。

想跟談青竹說,自己喜歡謝勁秋,是不可能做到的了,只能從側面誇一誇謝勁秋,以表達自己對這個未婚夫的滿意。

談青竹沉默片刻,反問:“只是因爲……他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嗎?”

談青竹一針見血。更直白的話她還沒有問出來:你跟謝勁秋訂婚,只是因爲他合適,而不是因爲喜歡他嗎?

寧楚楚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音,一時間沉默了。

她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她不能在談青竹面前說出來。

不管怎樣,現在,她還需要這個聯姻對象。

“唉,楚楚……”談青竹一聲輕嘆,語氣裡有着掩不去的憐愛與關心。

“媽媽!”寧楚楚飛快地打斷她的話,勉強笑道,“你從國外回來,記得給我帶禮物啊。”

她知道媽媽想要說什麼。無非是勸她放下執念,一切向前看。

但寧楚楚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寧廣忠、雲舒和雲依柔,他們聯手毀了她的童年,造就了她一生的噩夢。

她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安靜,半晌,談青竹溫和無奈的聲音傳來,“好。”

母女倆心照不宣地略過這個話題。

“……對了,前幾天你顧阿姨打電話給我,說等我回國,想要聚一聚。”談青竹說道。

“顧阿姨?”寧楚楚回想片刻,爽快地應下,“好啊。”

談青竹口中的“顧阿姨”,正是謝勁秋的媽媽,也是謝家的太太。她跟談青竹的關係很好,對自己這個準兒媳也多有照顧,跟這樣的長輩聚一聚,也是應該的。

“等過兩天我就聯繫顧阿姨……”寧楚楚說着說着,驀地頓住了。

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愣怔,而後喃喃道:“顧阿姨……顧?”

“媽媽!”寧楚楚急切地問道,“謝勁秋他媽是姓顧沒錯吧?”

談青竹:“……”這孩子怎麼了?傻了?

寧楚楚的面上浮現出豁然開朗的頓悟:“我好像知道顧雲飛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