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顧雲飛年少成名, 所以他爲人很有幾分傲氣,就連面對導演鄒龍的怒吼時,都能面不改色,一副桀驁難馴的模樣。
相當刺頭的顧雲飛把鄒龍氣得面紅耳赤, 整個劇組一時間都有些混亂。
然而這時, 身爲全場焦點的顧雲飛, 卻突然扔下大發雷霆的鄒龍, 以及苦口婆心的經紀人, 懶懶散散地離開爭執的人羣, 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顧雲飛的走路姿勢很是隨意, 大步流星,但他目標分外明確, 直直地朝着角落裡的寧楚楚走去。
一時間, 所有人都不自覺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看向他們倆。
很快,顧雲飛便站定在寧楚楚面前。
此時的寧楚楚正放鬆地靠在躺椅上, 膝蓋上搭着一件外套, 手裡拿着劇本,身旁的小桌上是一杯枸杞泡水, 整個人都放鬆悠閒得很。
“你就是寧楚楚?”顧雲飛居高臨下地打量半躺着的寧楚楚,他眉心微蹙,英俊蒼白的面上一片冷然,一副來找茬的姿態。
面對顧雲飛來者不善的質問, 寧楚楚仍舊悠閒地靠在躺椅上,有種我自巋然不動的沉穩。
她雙眸微眯, 狹長嫵媚的桃花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冷光,脣角的弧度卻淺淡溫和, 她鎮定開口:
“有事?”
顧雲飛氣勢洶洶地來質問她是不是寧楚楚,寧楚楚倒好,既不起身跟他打招呼,連回的話都如此不客氣。
一句“有事?”直接甩到顧雲飛面上,竟然比刺頭顧雲飛還要狂傲幾分。
明明寧楚楚坐着,顧雲飛站着,但兩個人的氣場一擺出來,反倒像是寧楚楚在居高臨下地睥睨對方。
寧楚楚也沒有想到,她只是看個戲而已,居然還能被殃及池魚。
她這個人可是向來很樂意與人爲善的,但是,如果別人不尊重她的話,她又何必給人好臉色?
說實話,自從綁定了真話系統,寧楚楚遭遇過的大場面多了去了,只是一個流量愛豆的爲難和質問,遠遠嚇不到她。
所以,即便顧雲飛如此不客氣,即便鄒龍及劇組其他人都八卦地盯着她,寧楚楚也不見絲毫不自在,甚至還十分的坦然兼強硬。
寧楚楚覺得自己是被真話系統慣壞了。如今她習慣了隨心所欲、暢所欲言,再遇見他人的刁難時,第一反應就是強硬地懟回去,再也懶得像以前那樣耍些彎彎繞繞的心機了。
所以,當顧雲飛氣勢洶洶地問到她面前時,寧楚楚丁點沒給對方面子,不軟不硬地刺了回去。
聞言,顧雲飛明顯一怔,他的面色頓時古怪起來,探究地打量着寧楚楚,似乎對她的態度很是意外。
寧楚楚慵懶地靠在躺椅上,自有一股八風不動的沉穩,配合上她臉上平靜淡然的笑容,襯得顧雲飛像個上不了檯面的小混混。
顧雲飛很快便回過神來,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輕哼一聲,問:“你不認識我?”
寧楚楚:“……”
她眼神詭異地打量着顧雲飛,嚴重懷疑他腦子不好使。
幸虧他背景深厚,不然出道沒多久,恐怕就因爲欠揍而被人套麻袋了。寧楚楚腹誹道。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寧楚楚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便勉強壓下心裡的火氣,淡笑道:“認識,我聽過顧先生的歌。”
就是不太好聽。寧楚楚默默地將後半截大實話嚥了回去。
顧雲飛卻皺了皺眉頭,看起來很不滿意,他不悅地追問道:“還有呢?”
寧楚楚表情微頓,雙眸危險地眯了眯,輕聲反問:“什麼?”
顧雲飛滿臉暴躁,他不耐煩地抓了抓頭髮,將那一頭紅髮揉得亂糟糟的,冷聲再次追問:“除了歌手,你就不知道我其他身份了嗎?”
寧楚楚玩味地挑了挑眉,她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劇本,心裡有股火直往上竄,面上的表情也變爲似笑非笑的凌厲。
蹬鼻子上臉是吧?寧楚楚呵呵冷笑一聲。
寧楚楚優雅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她比顧雲飛要矮一個頭,可是,當她雙臂環胸斜睨着對方時,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
寧楚楚身上穿着神音聖女的戲服,妖冶豔麗,美得極富攻擊性。
她下巴微揚,冷淡又倨傲地上下打量着顧雲飛,冷笑着反問:“你的其他身份?我應該知道嗎?”
不等顧雲飛再次說話,寧楚楚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勾着紅脣意味深長道:“難道是……娛樂圈在逃雞毛撣子?”
顧雲飛:“……?”
圍觀衆人:“……”
寧楚楚又掃了眼他略顯危險的髮際線,以及稀疏的發縫,涼涼地在他胸口上又插了一刀,“還是那種被用到半禿的雞毛撣子呢。”
顧雲飛:“……?!”
圍觀衆人:“……噗。”
顧雲飛頓時氣得臉色漲紅,單薄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一頭紅毛都在微微顫抖着。
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劇組人員,聽到寧楚楚的筍言筍語,要很努力才能憋着不笑出聲來。
原本正奮力攔着鄒龍的副導演,突然察覺到手下的身軀放鬆了下來。副導演定睛一看,發現鄒龍一改方纔怒髮衝冠的模樣,正微笑地看着寧楚楚。
鄒龍笑意盎然,每一根鬍子都透露着他愉悅的心情。
他剛纔可是被顧雲飛氣得不輕,現在看見顧雲飛被懟得面紅耳赤,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心中暢快無比。
不愧是他選中的神音聖女,罵起人來真是……
如聞仙樂耳暫明!
顧雲飛蒼白英俊的臉上乍青乍紅,顏色比他的頭髮還要精彩。他深呼吸好幾次,才瞪着眼睛冷聲質問道:“你罵誰呢?”
“嗯?”寧楚楚歪了歪腦袋,面上浮現出一本正經的疑惑,“雞毛撣子在說話?”
顧雲飛:“……”草。
見他氣得面色難看,終於再也端不起那副高冷的拽樣,寧楚楚才滿意地勾了勾脣角。
呵呵,她這個人,就是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裝B。
寧楚楚痛痛快快地輸出一番,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又重新坐回躺椅上。
她單手撐腮,百無聊賴地瞥了眼顧雲飛,涼涼道:“還有別的事嗎?沒事就趕緊走吧。”
“有事最好也走。”寧楚楚略有嫌棄地揮了揮手,“你擋着光,很影響我看劇本。”
顧雲飛氣結,恨恨地瞪着她,磨了磨牙,又問:“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寧楚楚眉頭微皺,實在不明白,他爲何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
這顧雲飛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嗎?還非得她知道?
寧楚楚雙臂環胸,擡眸冷淡地望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有空在這裡東扯西扯,還不如聽鄒導的話,趕緊把那頭雞毛……不是,紅毛,直接剃光。”
寧楚楚故作真誠地眨了眨眼,認真道:“或許你聽說過一個詞叫欲蓋彌彰?”
“反正你離禿不遠了,還不如大大方方地剃光,否則……你僅剩的幾根頭髮這樣苦苦支撐,應該也很累了。”
顧雲飛越聽越上火,怒氣正在不斷積攢,就在他即將爆發的前夕,寧楚楚摸了摸下巴,繼續道:“而且……聽說剃光後新長出來的頭髮會比較健康。”
“反正你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如剃光試試呢。”
寧楚楚的本意是想擠兌這個眼高於頂又沒禮貌的年輕人,然而,顧雲飛聞言卻愣了一瞬,他皺眉沉思片刻後,試探着反問:“……真的?”
寧楚楚:“……”他不會信了吧?
寧楚楚抽了抽嘴角,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
這人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跟他較勁都顯得她掉價。
這麼一想,寧楚楚頓時沒了跟他鬥嘴的興致,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只拿起劇本認真看了起來,再懶得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雞毛撣子。
顧雲飛卻像是被她這段話深深地觸動了一般,愣在原地思索良久。然後,這位向來脾氣火爆的大少爺居然沒有計較寧楚楚的嘲諷,而是若有所思地轉身走了回去。
回到經紀人和鄒導的身邊後,顧雲飛淡淡地瞥他們一眼,又擺出了那幅欠揍的高傲姿態,淡聲道:“走吧。”
鄒龍的臉色瞬間變黑,心頭也蒙上一層陰霾,他冷笑一聲:“趕緊滾,我劇組裡不缺你一個。”
顧雲飛的經紀人汗如雨下,連聲對鄒龍道歉,又扯住顧雲飛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勸:“不能走啊,雲飛!我們合同都簽了,你就乖乖地演完好嗎?”
顧雲飛輕嗤一聲,漫不經心道:“我又沒說要離開劇組。”
經紀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勸說:“這個機會很難得,你一定要把握……啊?你不打算離開嗎?”
經紀人面上剛浮現出喜色,下一秒又遲疑道:“那你想走哪兒去?”
顧雲飛不爽地冷哼道:“去剃頭。”
說完,他也不管經紀人和鄒導詫異的目光,徑自跑去化妝間,乖乖地進行剃頭改造了。
注意到此事的寧楚楚感覺相當一言難盡。這貨不會真的是因爲她的兩句擠兌纔去剃頭的吧?
比起寧楚楚的無語,顧雲飛的經紀人就是純粹的驚喜了。
趁着自家藝人去剃頭和化妝的時間,經紀人拉着鄒龍的手,一邊誠懇地替自家藝人道歉,一邊爲他說盡了好話。
顧雲飛畢竟是資方塞進來的人,而且背景相當深厚。既然對方已經願意主動配合,經紀人又做足了姿態,鄒龍也就勉強下了這個臺階,沒好氣地道:“下不爲例。”
說完,鄒龍就沒再管顧雲飛和他的經紀人,而是親自走到寧楚楚身邊。
面對鄒導,寧楚楚可不能像面對顧雲飛似的不給面子,她當即便從躺椅上站起來,禮貌溫和地問候道:“鄒導,您好。”
鄒導平日裡在片場向來脾氣火爆,嚇得衆人大氣都不敢出。然而,此時他卻堪稱和顏悅色,連聲線都溫柔不少,“小寧啊,在劇組還習慣嗎?”
寧楚楚有些受寵若驚,甜笑着應道:“習慣的,大家都很照顧我。”
“那就好。”鄒龍滿意地摸了摸鬍子,溫聲道,“以後演戲上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隨時來問我。”
寧楚楚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驚喜笑容,認真地點了點頭,道:“謝謝鄒導,我一定會認真向您學習的。”
“您到時候不要嫌我煩就好。”寧楚楚隨口調笑道,活躍了氣氛。
向來嚴厲到不近人情的鄒龍,對寧楚楚卻格外縱容,聞言他大方地一揮手,許諾道:“有問題隨便問,我知無不言。”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鄒龍便回去繼續協調劇組的工作。
寧楚楚默默地目送他離開,而後腳步輕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愉快地眯了眯眼睛。
她習慣性地跟系統分享自己的心情:“果然我說真話的時候,好運就無處不在。”
寧楚楚得意地勾了勾脣角:“不過是隨口教訓了一個眼高於頂的非主流男愛豆,居然還因此而刷到了鄒龍的好感度,這可真是划算啊。”
顧雲飛不客氣地挑釁她在先,寧楚楚懟起他來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一通輸出損人後,她既出了口惡氣,又看了顧雲飛的笑話,最後還讓劇組裡最重要的導演因此而賞識自己,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寧楚楚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雖然現在她的人氣如日中天,但她一直很清醒。
她知道這種熱度不過是一時的,來得快,褪去得也快。真正想要在娛樂圈裡站穩腳跟,還是要靠過硬的實力與優秀的作品。
寧楚楚非常珍惜這個跟鄒龍合作的機會。與這種享譽國際的大導演共事,她一定能學到很多。
寧楚楚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提升自我的機會。
聽到寧楚楚的感慨,系統很給面子地附和道:“是哎!一開始鄒龍對你可差了,都是因爲我,才讓他一步步對你改觀!”
寧楚楚哼哼兩聲,沒有接他的話頭。
這系統鬼精鬼精的,誇他兩句就該嘚瑟上天了。
過了一會兒,顧雲飛從化妝間走出來,全場人的目光瞬間凝聚在了他……的光頭上。
寧楚楚眉頭微挑,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
這欠揍的小子居然真的乖乖剃頭了?
沒了那頭張揚雜亂的紅毛,顧雲飛看上去反而比之前順眼許多。
顧雲飛頭型圓潤,顱頂也高,剃了光頭後反而突顯出他英俊而精緻的五官,看着白白淨淨的,終於有了他這個年齡段的那種清澈俊朗的少年感。
可惜,他一開口就破壞了這美好的氛圍感。
顧雲飛臭着臉,說:“我要是因爲剃光頭變醜了,算是工傷嗎?”
眼看着鄒龍的血壓又要升上去,寧楚楚適時地開口:“對你來說,剃光頭等同於整容再造吧?”
說完之後,寧楚楚會心一笑。
看吧,真話系統也贊同她的看法。
看來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顧雲飛:“……”
再次吃癟後,顧雲飛憤憤地瞪了寧楚楚一眼。他自知說不過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便乾脆扭過頭不去看她。
最刺頭的顧雲飛被搞定後,劇組立刻運轉起來。
寧楚楚打起精神,投入全部的心神,力求演好神音聖女這個角色。她將鄒龍的每一句指導都深深地記在心裡,並及時地調整自己的演戲方式。
即便在沒有她的戲份時,寧楚楚也會在旁邊聚精會神地觀摩,從其他人的表現中學習經驗。
一整天的拍攝下來,寧楚楚身心俱疲,但心裡卻分外滿足。這種不斷充實自己的感覺,雖然累,可很美妙。
當天拍攝結束後,寧楚楚打算直接在劇組定的酒店中住下來。
她都快累成狗了,可沒精力回去戀愛小屋再錄一輪綜藝。
正當她要回酒店的時候,顧雲飛再次攔住她的去路。
顧雲飛頂着鋥亮的腦殼,劍眉緊蹙,一臉不爽地問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誰?”
寧楚楚:“……”神經病。
她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徑直從他身旁走過,根本懶得搭理他。
顧雲飛氣沖沖地瞪着她的背影,恨恨地磨了磨牙。
回到房間後,寧楚楚草草衝了個澡,正躺在牀上昏昏欲睡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眉頭微皺,強撐起身,摸過自己的手機。
在她看清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她微微一愣,面上瞬間浮現出驚喜又開心的表情。
她立刻接起電話,迫不及待地喊道:“媽媽!”
“楚楚,你最近還好嗎?”一道溫柔清和的女聲響起,如小溪一般滋潤着寧楚楚的心房,“媽媽一個月前去M國封閉進修了,直到現在纔有機會聯繫外界。”
“我也是剛知道你經歷的那些……唉,楚楚,你現在怎麼樣?活在公衆的目光下是很難的,不然你就別呆在娛樂圈了……”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心疼與擔憂。
“我早就沒事了,媽媽!”寧楚楚用輕快的語調說道,“我被全網黑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現在已經逆風翻盤,成爲娛樂圈最火的女明星了!”
在關心自己的媽媽面前,寧楚楚習慣了報喜不報憂,從來只對她說自己過得有多好,至於那些深夜中折磨過她的難受與心酸,她從不會跟媽媽透露半點。
聽到女兒歡樂的語調,電話那頭的人卻並未覺得寬慰,良久,她才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她什麼都懂。
聽到媽媽的嘆息聲,寧楚楚也沉默了一瞬,很快她又打起精神來,絮絮地關心自己的母親。
“媽媽,你在M國那邊生活怎麼樣?還習慣嗎?”
“還好,就是吃的不太合胃口。”
“去那兒進修有收穫嗎?”
“當然,收穫很大……”
寧楚楚的媽媽名叫談青竹,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心理學專家,在國際上都享有盛名。
幾年前,老牌豪門謝家的老家主親自出面請來談青竹,求她治好自己有自閉症的小兒子,談青竹花了數年時間,幾乎跟那個患自閉症的年輕人同吃同住,費了無數心力,才讓對方慢慢好轉。
正是談青竹結下的這份善緣,才讓寧楚楚有了謝勁秋這麼一個位高權重的金大腿未婚夫。
所以,母女倆在聊了一會兒天后,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謝勁秋。
“對了楚楚。”談青竹溫和地問道,“你跟勁秋的感情怎麼樣了?”
寧楚楚脫口而出:“勉強能忍。”
談青竹:“……???”
寧楚楚:“……”
糟了!她在她媽面前的時候,總是強調自己跟謝勁秋的感情很好,她也很愛謝勁秋,現在卻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如果談青竹知道,其實她跟謝勁秋毫無感情,說不定會想要讓他們解除婚約!
當年,謝家老家主提出聯姻的時候,談青竹是一口回絕了的。她向來尊重女兒的意見,自然不可能給她包辦婚姻。
是寧楚楚瞭解到謝勁秋的家世後,動了心思,主動跟談青竹說她喜歡謝勁秋,想跟他在一起,談青竹這才同意了訂婚一事。
寧楚楚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試圖挽回:“咳……我的意思是,謝勁秋長得帥、家世好,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我很滿意。”
沒辦法,她現在只能說真話。
想跟談青竹說,自己喜歡謝勁秋,是不可能做到的了,只能從側面誇一誇謝勁秋,以表達自己對這個未婚夫的滿意。
談青竹沉默片刻,反問:“只是因爲……他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嗎?”
談青竹一針見血。更直白的話她還沒有問出來:你跟謝勁秋訂婚,只是因爲他合適,而不是因爲喜歡他嗎?
寧楚楚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音,一時間沉默了。
她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她不能在談青竹面前說出來。
不管怎樣,現在,她還需要這個聯姻對象。
“唉,楚楚……”談青竹一聲輕嘆,語氣裡有着掩不去的憐愛與關心。
“媽媽!”寧楚楚飛快地打斷她的話,勉強笑道,“你從國外回來,記得給我帶禮物啊。”
她知道媽媽想要說什麼。無非是勸她放下執念,一切向前看。
但寧楚楚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寧廣忠、雲舒和雲依柔,他們聯手毀了她的童年,造就了她一生的噩夢。
她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安靜,半晌,談青竹溫和無奈的聲音傳來,“好。”
母女倆心照不宣地略過這個話題。
“……對了,前幾天你顧阿姨打電話給我,說等我回國,想要聚一聚。”談青竹說道。
“顧阿姨?”寧楚楚回想片刻,爽快地應下,“好啊。”
談青竹口中的“顧阿姨”,正是謝勁秋的媽媽,也是謝家的太太。她跟談青竹的關係很好,對自己這個準兒媳也多有照顧,跟這樣的長輩聚一聚,也是應該的。
“等過兩天我就聯繫顧阿姨……”寧楚楚說着說着,驀地頓住了。
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愣怔,而後喃喃道:“顧阿姨……顧?”
“媽媽!”寧楚楚急切地問道,“謝勁秋他媽是姓顧沒錯吧?”
談青竹:“……”這孩子怎麼了?傻了?
寧楚楚的面上浮現出豁然開朗的頓悟:“我好像知道顧雲飛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