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就說是二十天吧。”白依依收回思緒,淡淡的道。
“這……”柳太醫猶豫不決,他知道北王的性格冷冽,若是讓他知道受了欺騙,後果會更加嚴重,即使這個北王妃看起來很不受寵,可是他也不敢去冒欺騙北王的風險。
“柳太醫,不過是差了十天而已,像這麼小的胎兒,別的大夫還判定不了確切的天數呢,根本沒人會查出來的。何況,柳太醫也知道北王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娶了這位北王妃的吧?”白依依說着,朝柳太醫輕輕一笑,“我聽說柳太醫的家人還在潞州,已經多年沒有團聚了,不如我請皇后娘娘出面,讓柳夫人也進宮做個閒散的差事,你們老夫老妻的也好有個照應。如何?”
柳太醫的額頭滲出一片冷汗,白依依的這番話雖然是關心自己,其實也有着另一層的深意,若是自己不依,她也會請皇后幫忙爲難他的家人。宮中的事柳太醫也有所耳聞,知道北王是被宰相逼到了皇上跟前,才受聖旨所迫娶了蘇染畫,而跟北王走的近的女人也就只有白依依一人,也許這還真是北王的意思,想爲自己找出一個休掉蘇染畫的理由。
那麼,自己是不是還該拒絕呢?
見柳太醫猶豫的神情變了,白依依知道自己旁敲側擊的起到了作用,也不再多言,笑而不語的等待柳太醫的答覆。
忽而,白依依眼角一瞥,見西門昊朝這邊走來。便低聲對柳太醫道,“王爺來要答案了。”
白依依的話說的是模棱兩可,尤其是在柳太醫的態度已經有所動搖的時候,更是如同注了一針催化劑。
“王爺要答案”,白依依似乎在明擺着告訴他,王爺就是想要她說的這個答案。
柳太醫抹了把額頭的汗漬,朝走向自己這邊的西門昊拱手道,“微臣參見王爺。”
“怎麼樣?”西門昊很直接的問道,沒有特別指出在問什麼,但是不言而喻。
白依依的神情黯淡了下來,帶着幾分憂傷,瞟了眼身邊的柳太醫。
“回王爺,北王妃的孩子沒了。”柳太醫先說出了事實,暗自觀察着西門昊的反應,他特意只說是北王妃的孩子,就是想爲自己接下來的決定做選擇。在宮中,任何人只有掌握着察言觀色的技巧,纔可以安然的生存。只是這個北王,喜怒不形於色,要想從表情探查到心裡,似乎太難了。
“是麼?”西門昊很冷漠的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不待一絲情感,其實當他在叢林裡看到下身染滿鮮血的蘇染畫時,就已經料到了,所以聽了柳太醫的話,不僅表面,就算心裡也並不覺得驚詫,只是,不管其中有着怎樣的陰謀詭計,那個孩子終究是他的,心底還是略略沉了一下。
見西門昊如此冷漠的毫無反應,柳太醫更加確定是西門昊借白依依之口讓自己替他說出一個理由的,於是心一橫,道,“王爺,那個胎兒最多有二十天大。”
“哦?”西門昊的音調微微揚起,掃了眼柳太醫,依舊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是麼?”
這樣的反問,讓柳太醫聽來更像是要確定自己的話,忙垂下頭道,“是。”
“知道了,下去吧。”西門昊道,赫然轉身,朝那間屋子走去。
柳太醫暗出了一口氣,直起了微躬的身子。
“柳太醫,王爺與我都會很感謝你的。”白依依站在柳太醫身邊,低聲道。
“不敢當,不敢當。”柳太醫連忙擺手,擡頭間瞧見了白依依一副帶着難言的不忍的臉。
微垂的眼瞼,長長的睫毛投出淺淺的暗影,微抿的脣,似乎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很艱難的,陷害蘇染畫,真的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本來她與北王纔是衆人心中的一對,就算男人有三妻六妾,先娶進門的也應該是她白依依纔對。而蘇染畫卻仗着丞相的後臺,被率先推進了北王府。
見白依依這樣的一副神情,柳太醫竟然心生出一股憂憐,不覺的嘆息了一聲。就算她堪比公主又如何?不過是一個沒有爹,靠着別人過日子的苦命孩子。
於是,柳太醫剎那間,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不僅整個身心都放鬆了,還想着,若是有一日白依依做了北王妃,又正中北王的心意,那麼自己也是他們的有功之臣了。
“柳太醫,您可別忘了給王妃開些補血的藥啊,要上好的。”白依依的話,將已經神遊在外的柳太醫喚了回來。
“是,白小姐放心。”柳太醫連連點頭,還不忘嘆道,“白小姐真是個心善的人兒。”
“柳太醫過獎了。”白依依微微頷首,目送着柳太醫離開,那雙吟着笑意的美麗丹鳳眼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陰沉。
柳太醫,是個識趣的人,但是識趣的過了頭了,成了自以爲是,真是個十足的笨蛋。
這是白依依送給柳太醫的評價,可惜他聽不到。
前方的屋子裡似乎有了響動,白依依的脣角微勾,沒有好奇的走過去,她知道西門昊不喜歡有人私探他的事,若是被發現了,會讓他不高興的。她要在西門昊眼中保持最完美的形象。
白依依深深的瞧了眼那間屋子,折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