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衣衫不要緊,我們怕是沒機會賺銀子了。”小蝶忽閃着水汪汪的眼睛,仰着小臉,看着黛曉道。
對啊,發生了剛纔的事,得罪的可是青轅王朝裡響噹噹的人物,班主肯定不會要她們了,說不準還要她們娘倆賠償這場演砸的戲的損失。
真是的,這場戲沒有砸在戲臺上,而是砸在自己的手忙腳亂上。黛曉懊惱極了,怎麼偏偏在那個時候看到了五年前那個混蛋的影子!
當年,她好不容易逃開身後的魔爪,碰到了那個騎馬的男人,再次誤入狼口,被那個混蛋吃幹抹淨,結果肚子裡就被塞進了小蝶,得到了她最愛的寶貝。
當時由於本身已經驚慌失措,她的意識只凝聚在那個人的眼睛上,犀利精芒,對他的長相反而記不大真切,被欺凌後,悲憤交加,只有滿腔的恨意,也沒有聽清那個男人對她說了什麼,只是記得他好像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是“西門”,皇家的姓氏。
西門是被全天下敬仰畏懼的姓,也是黛曉最恨的姓,此生,她最恨的就是西門!
當時,她趁那個男人不備,摸到身旁雜草叢中的一塊石頭,對着他的後腦勺就砸了去,結果沒想到那個混蛋很不經打,當即便暈了,她便趁機會跑了。
京城是皇家的牆根,西門她惹不起,附近還有她最怕的人,所以黛曉便冒雨連夜跑出了京城,當做流浪女,改名換姓,求得一個去外地做買賣的商隊,被帶到了很遠的地方。
路上,經常有人誇讚黛曉長的不錯,有心懷不軌的人還想把這個流浪孤女收房,黛曉最厭恨的就是這樣的事,也就最討厭自己的這張臉,如果不是這張臉怎麼會接連遇到豺狼?
於是黛曉終於找機會給自己帶了這張牛皮面具僞裝起來,從此耳根子清淨了不少,但是也不容易討到活兒做,最後還是一個戲班收留了已經大肚子她,讓她幫着打雜,生下小蝶,便一邊帶着小蝶,一邊打雜賺點餬口的銀子,也是飢一頓飽一頓。
直到小蝶三歲的時候,漸漸露出了演戲的天賦,戲班班主爲了賺錢讓小蝶時不時的演個惹人喜歡的小角兒,日子纔算穩定下來。
京城是黛曉不願再踏足的地方,可是爲了謀生,而且事情已經過了五年,想必早已物是人非,所以黛曉帶着小蝶,跟着戲班回到了這裡。
剛來到這裡班主就接到了一筆大買賣,趕上西王定親,指明讓他們戲班去相府唱戲。
本來關於西門家的事,黛曉不願去,可是畢竟要聽班主的,要爲了以後的生計,何況戲是在相府唱,黛曉就沒多說什麼。誰知果然自己跟西門家的人是相剋的,生生的惹出了這樣的事。
原本以爲討到了大生意,因爲自己的過錯,給戲班造成了損失,由不得班主生氣,黛曉自己也覺得對不起戲班裡的人。
不過那個西王也真是小氣,只是砸碎一個花盆而已,犯得着停止整個定親儀式嗎?誰混口飯都不容易,他堂堂一朝王爺就不能擔待點兒?
聽到小蝶小小年紀就擔憂的話,黛曉努力讓自己微微一笑,道,“沒關係,小蝶這麼可愛,一定還有戲班用我們。現在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噠噠噠,,”
說話間,身後飛奔來一輛馬車,從黛曉母女身邊擦身而過,濺起好高的水花,大片的泥點濺在身上,尤其是小蝶的那身戲服上,黑乎乎的一圈圈兒,很是礙眼。
黛曉剛要發怒,馬車突然停在了前面,有人探出頭,朝她們招招手,“要不要上來?”
黛曉四下望望,確定那人是在跟自己說話,疑惑的走了過去,打量着馬車中的人。
這個人一身藍色衣衫,年輕俊朗,好像剛纔在宰相府裡見過,似乎是西王跟前的人。
“要不要上來?”莫輕寒又不急不緩的問了一聲,“雨可是越下越大,而且這附近好像沒有什麼避雨的地方。”
“娘。”小蝶貼在黛曉的身邊,黛曉握着她的小手,可以感到小小掌心的冰涼。
上就上,現在她可是一個帶着孩子的醜女人,還能像五年前那樣吸引了某些人的興趣?
黛曉抱起小蝶,先把她放進馬車裡,自己才隨後上去,坐在最邊上。
“我叫莫輕寒。”莫輕寒率先開口報上姓名。
“多謝莫公子。”黛曉有禮的道謝。
“這個孩子真可愛。”莫輕寒看着身邊的小蝶,眉眼彎彎的笑道,並不嫌棄小蝶被雨水淋溼的衣衫碰髒他的馬車,污了他的衣衫。
黛曉輕輕的動了動眉頭,如果是碰到西王,一定會嫌棄小蝶的溼衣衫吧?當然他那麼凌厲霸氣,也不會好心的讓平民搭乘他的馬車。
真是奇怪,明明剛纔差點死在那個人的手中,竟然莫名的想起了他?
黛曉摟住身邊的小蝶,得意的道,“當然,我的孩子是最可愛的。”
“她真是你的孩子?”莫輕寒眉眼含笑的瞧着黛曉,牛皮面具遮住了她的容貌,但是卻透出了幾分神秘,讓他好奇的去想她原本該是什麼樣子,才能夠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
“那是!怎麼,有問題?”黛曉撇了撇嘴,她最討厭的就是以貌取人,尤其是拿小蝶跟她比較的人。
“有。”莫輕寒毫不避違的點點頭,“我在想,孩子這麼可愛,怎麼會有你這個手忙腳亂差點丟了性命還要牽連上孩子的孃親?”
“不准你說我娘!”一直依偎在黛曉身邊的小蝶瞪向莫輕寒,用稚嫩的童音怒道。
“小蝶。”黛曉摟着小蝶的胳膊又緊了緊,制止住她的話。
黛曉真得感到慚愧,無法反駁莫輕寒的話,在相府,確實是她恍神間惹了禍,僥倖的逃過,也算是走運了。現在想想還後怕,如果拖連了小蝶跟着受難,她還怎麼配做她的孃親?
都怪那個西王,西門,,哲?黛曉想着曾聽說過的西王的名諱,好好的亂看什麼?還用那樣的目光,以至於嚇的自己驚慌失措。
看來西門家的男人都有一樣的眼睛。
黛曉再次想起那個讓自己永遠也忘不掉的目光,帶着犀利的鋒芒,似乎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由的心又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