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睡吧,女孩子晚太晚睡不好。
“嗯?”
男人平靜如水的話語,聽不出任何情緒,凌若蘭頓時一怔,就這樣…掛電話?一顆心橫着,緩緩而下,臉上欣喜漸落,牀案邊柔色燈影暈染而開,她融沁在那溫暖之色中,悄然垂首,失落之姿,若蘭輕掩着眸,淡淡一笑:“嗯!”
爾後,掛斷...
雙手握着電話,片刻的怔忡,柳眉微微蹙起,卻有些輕嘲,看過屏幕上短短的通話時間,整個電話在她吱唔裡結束。
——除了‘沒’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嗎?
那他呢?
凌如蘭珉過脣,拂過心中未知的觸動,熄燈,只鑽進被褥,閉眸入睡。
———————————
孟宸軒望着電話,仿若她的聲音還在耳畔彌留,久久未散,怔忡間,他抽回視線,不過是個丫頭,在未了解,知道真相時,在他眼裡她是個女騙子,孟宸軒嘆過,當自己的注意力不覺落在她身邊時,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太陌生,又太危險。孟宸軒抵着桌案,輕輕閉眸,胸腔還留有菸草味,嘆過,嘴角只淡淡輕嗤,半月了,不要讓不該有的情緒而困擾。
夜海低沉,雨後的南江,洗盡鉛華。
房屋裡,依舊點着熠熠生輝的水晶燈,祁俊炎沉寂,陷入皮質的靠椅中,明明倦意,眼皮直直的磕下,卻若有所思。
——以後沒有什麼事大可不必聯繫我。
一句話擾過他,白天與蕭情午餐時,卻全然未有心思。既然她將話說到這份上,他亦不必糾纏。祁俊炎取過高腳杯,輕輕晃動,一飲而盡,卻又覺無味。不可否認整整一天,他思緒神遊,只覺憊意,又想好好入睡,可直至凌晨,依輾轉難眠。
——————
週五政治部最後一場訓練結束,祁俊炎輕取過軍帽,只匆匆離開訓練場地,路途中,宸軒給他電話,他又輾轉前往宸軒的辦公室。剛進室內,便聽見男人低沉聲音:“才訓練一會兒,怎麼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孟宸軒頷首,深眸瞥過眼前一臉憊意的男人,祁俊炎將手中的軍帽順勢扔過他桌案:“累!”只一字回覆。
“我沒記錯當年列隊、擒拿、戰術,你每次都是拔得頭籌。”
“老了。”二字回覆。
孟宸軒眯眸,見這男人姿態慵懶的倚靠着:“大上午跟吃了炮似地。”他輕聳肩,支身只向後靠置着。
祁俊炎嘆過,單手撫撐着額際,幾分闌珊,不由腹誹:失戀了能有好心情嗎?他戀了嗎?沒戀哪來的失?心中不覺自言自語,原以爲睡一覺便無事,可整整一夜,他腦子裡想來想去還是那句話。
大可不必聯繫、不必、聯繫!
“五分鐘時間。”祁俊炎伸過手腕,望見那銀色的手錶時,卻又若有所思,他抽回視線:“倒計時,說吧,什麼事。”
孟宸軒直點頭,淡然的緩緩開口:“李亦然回來了。”
祁俊炎眉心一緊,只迎上宸軒幽深的眸底:“他回來是盯上了你的位子。”祁俊炎面色漸沉,早已敏銳察覺,一字一句說下。
孟宸軒輕點過頭,李亦然上京,行蹤緊密,他更不可掉以輕心:“盯着他。”祁俊炎點頭,他與宸軒相識三十年,自是他最信賴的左右手。孟宸軒將手底絕密材料推至他眼前:“好好看看。”祁俊炎輕瞥過,是部裡的機密文件,收下之際,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孟宸軒輕言,俊炎便順勢將那文件卷好,抓住手底。
“孟主任,今天是平安夜,歐陽參謀提議,組織部裡一塊參加遊艇派對。”宣傳部一年輕女軍官徐徐說來,正當孟宸軒欲出言拒絕時,卻不料對方又笑言:“歐陽參謀說了,孟主任不得缺席。”
“——”孟宸軒怔過,
祁俊炎撫額一笑,幾分興致的望過孟宸軒,卻徑自說來:“孟主任,別枉費大家一片心意。我就不去了。”而祁俊炎先行選擇退出,因爲心情懨懨。
剛離開辦公室時,卻接到蕭情電話,邀約一起過平安夜。祁俊炎怔了怔,握着電話,指間不由一緊,他杵在窗前,有些失神,其實他畏懼,只是不知以何種姿態來面對小調情。每次她挽着他手,興致盎然的笑起,他只怕給了她不該有的錯覺。巨幅的玻璃窗間,男人英挺的面容,若隱若現,思忖過:“小調情,今晚平安夜部裡一起參加遊艇派對。”
————————
暮色中,外灘的江水載着一江霓虹的倒影,安靜的奔流。流光溢彩摩挲於整個南江,燈火通明,破碎了一江光影。
夜如水,聆聽着城市的喧囂與繁華。
“嗚——”星輝熠熠的油輪在江面上遊走,五光十色掩蓋了星月的清輝,放肆的將金色的光輝投向無盡的夜空。
油輪二層是巨大的會廳,裝飾奢華,優雅的音樂,如水蔓延。與其說是一場聚會,實則是一場盛宴。
褪去軍裝,歐陽雋雪今夜一襲純白的露肩衣裙,柔白頸項上,那一串水晶項鍊,在燈影下,折映着璀璨的光輝,正與這禮服,相得益彰,踏着精緻的高跟鞋,風采奕奕走進時,猶如青草間放飛的白鴿,踏進時,迎來一陣驚愕,與仰慕的目光。
歐陽雋雪環視着,衣香鬢影間,只見那男人的身影,精緻的圓形桌案上,放置着九十九支高腳杯。孟宸軒垂首,一手只把玩着那放置完好的高腳杯,可整個會廳的男人不約而同投入視線時,只有他,盯睨着那空杯,認真的神色,令人沉淪。看不見她沒關係,歐陽雋雪淡然一笑,那她便主動朝向他。
“宸軒。”雋雪輕喊過。
孟宸軒輕頷首,深眸瞥過眼前可人,微笑過,純白是一切顏色的最初點,玩味盯睨,卻覺這顏色更適合另一個女人,思及,眉間輕挑,他輕嗤的笑過,又抽過目光,只將視線落在桌案。
歐陽雋雪微怔,脣角笑意稍凝,見他輕輕擺弄着高腳杯,她好奇問起:“在弄什麼?”
“香檳塔。”
他認真堆起,香檳塔其實源於西方,又特具寓意,歐陽雋雪問起:“要不我和你一起?”
孟宸軒瞥過,淡笑,卻沒應答,只小心翼翼的堆起着,雋雪見狀,又意味深長的說:“宸軒,你知道它代表何意嗎?”
他微怔,逢場作戲的應酬他經歷甚多,本能厭倦這樣的場合,更未和誰度過所謂的平安夜,聖誕節。在他思緒裡,不過商家爭相炒作,他淡笑,並未言語。
雋雪親眼看着他堆積完,卻順勢奪過他手中最後一支,徑自放下,欣喜一言:“這個呀,代表甜蜜愛情,堅實穩固,美滿姻緣,永恆紀念。”笑着說下,不料迎上男人微怔的神色,爾後,卻聽他言:“是嗎?剛好送給你的聖誕禮物,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歐陽雋雪愣過,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她暗戀他,仰慕他三年,他不能一點不知,卻佯作不懂,剛剛她奪過最後一支,只是想與他共同堆起這象徵愛情的香檳塔,不料他聰明別過此話題。送給她的聖誕禮物?脣角的笑意幾分顫慄。
法國香頌曲調,徘徊在每個角落,會廳立馬融成舞池,男士爭相相邀舞伴。
歐陽雋雪深深的盯睨着他,只伸出掌心:“孟主任,不介意與我共跳一舞吧。”
孟宸軒笑過:“你的舞技早聽部裡盛傳過,我對這個並不在行。”
他有意拒絕,卻不料被歐陽雋雪輕言:“是嗎?孟主任,拒絕女生邀舞,是件極其不禮貌的事,況且這麼人看着…”
孟宸軒笑意漸逝,未牽她手,只一手摟過她腰際,帶入舞池:“反將我一軍,你逾權了。”拉過彼此距離,他只握上她右手。
聽之,雋雪淺笑。
不遠處,一雙柔光深深睨過。
女人見之,失神的倚靠在門前,若蘭側目,依見那共舞的身影。今日是平安夜晚,她被麗姐派來,給‘輕影魅族’派對演出,可怎麼也沒想到孟宸軒會出現在這,柳眉蹙起,該看到的,不該看的,都通通落入眼底。
她換好妝容,欲從後門而進時,卻望見眼前一幕,他堆起香檳塔,女人湊過,只靜靜的睨着他,後來她邀舞,他未拒絕,只摟過那女人腰際,帶入舞池。
‘絕色傾宸’舞會,屋外也是這樣深不見底的黑夜,她閉眸深呼,他扳過她身,她在那冰冷的眸底,望見倉皇失措的自己。
嘲諷、強吻、擁摟,每個瞬間都撞入她所有的思緒。
——接你電話的女人是我下屬。
還記得他若有若無的解釋。
那女人是他下屬?!
“騙子。”凌若蘭喃喃,在他眼裡,她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女人。而他編織的謊言,她竟信了。若蘭無奈的揉過髮絲,騙子,可爲何眼眶一熱,心中竟不是滋味。可見自己一身妝容,似個小丑,望過手底的金箔舞會面具,眼瞼邊繡上白色的翎羽,若蘭悄然戴上,不想被他認出。
凌若蘭,你又爲何在乎那一點尊嚴。
而他今晚...又是她‘取悅’的對象,凌若蘭倚在門邊,隔着那厚重的桃木門,那雙身影,只在朦朧光影中徘徊,舞池裡一對對舞伴,說好似地,讓出一圈,爾後,偌大舞池裡只有他兩人。一襲鐵灰色西裝,一襲純白禮服,是那樣般配。
曲畢,場內一起起鬨。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若蘭聽着,悄悄垂首,看不見面具後,那幾分黯然的神色。
會廳的吊燈悄然淡下,一抹熒光靜靜的鋪瀉在水晶的舞臺上,光影下浮起的點點塵埃,卻似一層金粉,閃爍,而又神秘。凌若蘭瀉下長髮,髮尾已燙着微卷,孔雀綠的服飾,緊貼起身,勾勒出清瘦的身姿。‘輕影魅族’自是離不開這美輪美奐的面具。
她被男伴牽引至舞臺,空靈的音樂緩緩舒散,像抹微風,迎面拂過。她目光不由在臺下尋找。
歐陽雋雪湊過孟宸軒身邊,低語着:“後面還有特別節目。”
孟宸軒擡起望過水晶臺上那影,其實對所謂‘特別節目’並不感興趣,只覺室內一陣悶熱,孟宸軒從人羣裡退出,只朝廳外的露臺走去,江水無聲無息,深不可測。他一手側倚在欄杆,望眼而去,夜海在暮色裡靜靜沉睡,無風、無浪,與天默默相對。而對岸霓虹蜿蜒,隨處可見的繁華盛景,迷亂了人心。
歐陽雋雪呈過酒杯,只遞他一支,孟宸軒依舊睨望,男人幽深的眸,宛如夜中江水:“宸軒。”
雋雪輕喊過,每一次她試圖靠近時,卻怎麼也無法走近,他太寒冷,就如同十二月的夜風,寒徹到骨:“你在想什麼?”因爲想和他一起共享平安夜,才一起邀約,這樣他便無法拒絕。
孟宸軒瞥過,順勢只問起:“你們女人喜歡這個?”
“什麼?”
“平安夜。”他說下。
“要看和誰一起度過。”雋雪挽過鬢髮:“你有聽過一句話嗎?與最愛的人一起觀睨,在普通的風景也變得美麗。”
孟宸軒接過酒杯,聽之,一飲而盡。
那今夜,她又會與誰一起度過?
雋雪又塞給他一個紅撲的蘋果:“平安、平安。”她笑着:“回贈你的聖誕禮物。”
他輕瞥,笑過。
——胡蝶依舊狂戀着花,你卻錯過我的年華。錯過我轉世的臉頰。
女人清幽的聲音莞爾傳來,如清泉,如清風。孟宸軒把玩着酒杯時,卻恍然一怔,眉心擰起,凌若蘭!
他猛然擡頭,廳內的熒光卻忽然一暗,接着一陣喧鬧。
“燈呢?怎麼沒電了?”
女聲戛然而止,孟宸軒已敏銳察覺,有人故意關了電閘,他闖進時,廳中已是一片漆黑。歐陽雋雪立馬找客服,沒由一會,廳中的水晶燈又瞬時亮起,他四處尋覓,那歌聲,那女人,一定是凌若蘭!
——————
凌若蘭直覺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牽引着,她提起裙襬,踉蹌的跟隨着那人的腳步,疾步的朝甲板外走去:“誰?”
男人將她拉入油輪的空曠之處,若蘭瞠目望過:“俊炎哥。”
祁俊炎順勢解過她頰邊的面具:“真的是你。”
聖誕夜火星碰地球,昨天寫了4000字,我是不是有進步?!哇哈哈。順便推薦下好友的文,苦逼女主和兩個高富帥的生死虐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