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寶,給我帶禮物了嗎?”
她一怔。
帶禮物?給一個大男人帶什麼禮物?再說,兩人之間的關係哪有到哪一步?而且,自己根本想都沒有想過要給他買什麼禮物。
他淡淡一笑:“我還以爲你至少會給我帶點土特產什麼的。”
她強笑:“歐少真是幽默。”
“我每次出差,不都是給你帶了禮物嗎?”
她緩緩的:“那很抱歉,我完全忘了。”
他淡淡的:“你先去洗漱,晚上一起吃飯。”
“不用了,我中午吃得很飽,晚上就不吃了,你隨意,不用等我。”
她蹭蹭地上樓。
他目送她的背影,看到她那件淡綠色的裙子被風吹動,在上樓梯的時候,旋轉出非常漂亮的弧度,就像一個奔跑跳躍的精靈。
他摸摸下巴,意味深長地笑了:辦私事?什麼私事能令一個女人變得如此意氣風發,眉飛色舞?前些日子摔下臺階那一場大病大傷,令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憔悴得不行。爲何短短几天,忽然就容光煥發,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人家說,小別勝新婚,她倒好,走了幾天回來,連一頓晚飯都不願意跟自己的丈夫一起吃了。
樓上,許久沒有動靜。但是,他一直坐在客廳裡,靜靜等待。
米寶反鎖房門,很快洗去了一身的風塵。
重新換上保守的家居服,她坐在梳妝檯前,看看時間,不早不晚,也不知歐舒同在幹嘛。本來,一路上她都覺得跟他說再見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可現在,忽然有點不安。
她想了想,還是下樓去,反正說好了好聚好散,自己不過是提前二十來天,也算不上什麼違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聽得腳步聲,歐舒同擡起頭,看着樓上。
她緩緩走下來,坐在他對面,神情友好而平靜。
“歐少,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情,我想明天就走了。”
“剛回來就走?這麼急?”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大事了,你也即將接任集團主席了,我留下也沒什麼用處。我想去旅行一趟,所以,需要提前離開。”
他笑了。
米寶不明就裡,也不知道他究竟笑什麼。
但見他笑着站起身,走了幾步,在一隻巨大的花瓶面前停下。花瓶裡,插滿了紅玫瑰,他隨手拿起一朵,漫不經意的,“米寶,我們不是說好了合約到期好聚好散嗎?爲什麼忽然間連這二十天都熬不下去了?”
她耐着性子:“我不是忽然間才做出這個決定的。事實上,上個月我就正式告知你了。歐少,你想,我留下來有什麼意義呢?我根本已經幫不了你什麼忙了。”
“我沒讓你幫什麼忙。”
她一攤手:“既然如此,白白呆着幹嘛?還不是糟蹋你的糧食而已。”
他一點也沒覺得這說法有什麼幽默的,“我說了,我是個完美主義者,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有始有終,而不是半途而廢。既然多二十天少二十天都無所謂,又何必等滿了二十天再走?”
米寶沉聲道:“我看不出,多等二十天有什麼意義。”
“有沒有意義不在於你的看法,而在於合約。米寶,你是成年人,成年人應該知道契約精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米寶微怒:“歐少,你這是故意刁難。”
“刁難?”
他還是淡淡一笑:“米小姐這就是說笑了。我這人的性子,你跟我合作之前就瞭解過的,不是嗎?又不是我故意延期,只是時間沒到,怎麼談得上刁難?再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也不是白讓米小姐你等在這裡……”
米寶十分乾脆:“那好,你的一半身家我堅決不要了,也不敢要。”
“跟這個無關。”
她冷冷的:“大不了,我連你的九位數美金也不要了。歐少,實不相瞞,我明天一定會走。現在只是知會你一聲,終於你同不同意,我根本不在乎。”
她說完,怒氣衝衝地就往樓上走。
“九位數美金不要也就罷了。可是,你的電腦呢?”
她驀然回頭。
“電腦不要也無所謂,對吧?那你父母的遺像呢?你那一本彌足珍貴的全家福相冊呢?這些,通通都不要了嗎?”
米寶面色大變,轉身就往臥室跑。
她倉促打開櫃子。
存放父母遺像和相冊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又去看電腦室,自己的兩臺私人電腦也不翼而飛。這兩臺電腦是某公司生產的頂級產品,並不在市上流通的,裡面,有她許多彌足珍貴的資料,也是她的吃飯家伙。可以說,這些資料,任何流傳出去一項,就會引起軒然大波。這一點,是強森也始料未及的。
她氣急敗壞,立即衝下樓。
“歐舒同,我的東西呢。”
他冷冷的:“到你走的那天,我自然會還給你。”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馬上還給我,歐舒同,你馬上還給我……”
他猝不及防,被她這樣抓住,身子搖晃了一下,但是,立即站直了,畢竟,他的力氣大得多。可是,她的抓扯更是厲害,聲音裡滿是憤怒:“歐舒同,你馬上還我……必須馬上還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小偷嗎?未經允許,擅自偷別人的東西……”
“這叫偷嗎?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本就是共同財產……”
米寶勃然大怒:“什麼共同財產?這是我私人的電腦。再說,我的私人相冊怎麼就成了你的共同財產了?歐舒同,你到底要不要臉?”
她死死拉着他的衣領,幾乎恨不得一耳光扇下去:“到底藏在哪裡了?快還給我。歐舒同,你必須馬上還我……”
他幾乎被她勒得喘不過氣來,卻依舊冷冷的:“反正到了你該離開得日子,我自然會還你。”
“小偷……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偷……”
她重重地,一拳就砸在他的胸口:“你是什麼東西?你偷我的東西很好玩嗎?歐舒同,真沒料到,你竟然這麼卑鄙……”
他重重地捱了一下,卻只是後退一步,冷冷的:“是你先卑鄙。”
“我怎麼卑鄙了?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情,沒有要求你任何好處,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處處爲難?”
“先違約者就是卑鄙。米寶,是你逼我的。我這人,生平最恨的便是別人騙我。米寶,是你先背信棄義。”
她狠狠瞪着他。
他也狠狠瞪着她。
她轉身就往樓上跑,進門的時候,重重地甩上門,然後,反鎖了。
歐舒同在樓下聽得那重重的摔門聲,頹然坐在沙發上。
傭人走進來,戰戰兢兢的:“歐先生,晚餐已經好了,可以開飯了嗎?”
他頹然搖搖手:“不用了,你們下去吧。”
這一夜,米寶徹夜難眠。
她合身撲在牀上,明明頭暈眼花,可是,睡不着。好幾次,有敲門聲傳來,但是,她不理不睬。就像她從未料到,歐舒同此人竟然會卑鄙到這等地步。
也許是長時間的相處,也許是昔日爲他溫情脈脈的假象所迷惑,到他忽然使出這一招時,她竟然毫無準備。
就像強森所說:一個連父兄都可以殺幹戮淨的男人,怎麼可能對外人手下留情?
早知如此,就該帶走電腦和相冊。
可是,一時疏忽,已經來不及了。
她沮喪得一塌糊塗。
半夜,收到強森的訊息:“小寶,一切可安好?我等你。”
她想起自己在強森面前誇下的海口,真是無地自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一夜,輾轉反側,幾乎快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睡着。一睡着,就夢魘,夢到自己又回頭了小時候,兜裡只有1元錢,那是留着買饅頭吃的,也是一整天的飯錢。可是,走了幾步,被一個擦肩而過的乞丐搶了就跑。她拼命追趕,可是,乞丐風一般眨眼就不見了。她急得哇哇大哭……
“米寶……米寶……”
有敲門聲,一陣一陣的。
她被驚醒,睜大眼睛,但覺眼睛睜不開似的。
敲門聲還在砰砰砰的。
可是,她充耳不聞,依舊懶洋洋地躺在牀上。
敲門聲響了很久,終於消失了。
她鬆一口氣,以爲終於清靜了,正拉了薄被子蒙着又要睡,有人破門而入。
她跳起來:“你想幹嘛?”
歐舒同臉色很難看:“米寶……你怎麼了?我聽到你一直哭……”
她冷冷的:“我哪有哭?”
她的眼睛,明明已經腫得跟桃子似的,可自己卻渾然不覺。只是狠狠瞪着這個不速之客:“歐舒同,你又想幹嘛?”
他長嘆一聲:“米寶,我想跟你談談。”
“我倆還有什麼好談的?”
他十分平靜:“米寶,我並非故意爲難你。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做足一百分。我扣留你的東西,並不是不讓你走,只是我希望我倆一切照着約定辦事。當然,我也有我的私心,半個月後,我就要登基做歐氏財團的主席了。你也知道,這是我爲之奮鬥了十幾年的理想,一朝實現,我自然得慎重其事。我的敵人很多,但要是有你在,我會安心一些……”
她冷笑:“原來歐少是要扣我做人質。”
他厚顏無恥:“沒錯。至少,你在我手裡,強森總得忌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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