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進入冬季,喻馳來到軍火基地當戰獄的教官已滿一年,雖然戰獄還未能完全將喻馳打敗,但最近戰獄的飛速進步卻是顯而易見的,喻馳一天比一天擔憂。
作爲即將繼承軍火基地的人,戰獄理應強大無比,可戰獄的逐漸強大卻令喻馳除了欣慰外還隱約帶着恐懼。
雖然戰獄答應了自己提出的條件,可戰凜的話……
喻馳莫名覺得今年的冬天很冷,坐在軍火基地外的一個冷清的鞦韆上,喻馳微微擡頭注視着天上的一輪彎月,冷風凜冽地吹着,天空中飄落了幾片潔白如羽毛般的雪花,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喻馳靠着鞦韆蜷縮着身體,將臉埋進了雙腿間。
轉眼間他已經失去雙親十一年了,童年與父母在一起的記憶已經漸漸褪色,換而代之的全部是與戰獄這一年來相處的點點滴滴,戰獄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他們相處的每一個場景都被喻馳細緻地想起,珍而重之地捧出來曬着月光。
今天是喻馳滿二十週歲的生日,可是卻沒有人記得,每年只有生日的這一天,喻馳纔會放下辛苦繁重的訓練,安靜地享受着月光的洗禮,寂寞而又惆悵。
如果以後再沒有人記得這個日子,也許連自己都不會記得了,反正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喻馳風輕雲淡地想着。
樓上的戰獄剛跟一個法國的合作商通完視頻,疲憊地放下了手中的鋼筆,伸了伸懶腰,給廚房打了個電話,淡淡地吩咐道:“送杯咖啡到我房裡來。”
掛了電話後戰獄走到了房間的落地窗邊,視線隨意一瞥卻看到軍火基地外,不算亮的幾盞燈下蜷縮着一個男人的身影,寂靜而孤獨地蜷縮着,天空中飄着的雪花不時地落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像只找不到家的小動物般,可憐兮兮的。
戰獄皺了皺眉,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晚上七點多,平時這個時間喻馳應該還在訓練場里加緊訓練纔對,今天怎麼會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在冰冷的雪夜裡蜷縮在鞦韆上?
戰獄看了幾分鐘,轉身拿過自己的高級黑色皮衣準備離開房間,那麼冷的天,喻馳穿得那麼少一定很冷……
準備出房門的一剎那戰獄卻看到了掛在牆上的日曆,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日子,怔忡了幾秒後,戰獄突然明白喻馳爲什麼會在寒冷的黑夜中沒有安全感地蜷縮着,因爲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想家了吧!
戰獄也不清楚爲什麼自己會那麼記得喻馳的生日,當初只不過是匆匆瞥過喻馳的個人資料罷了,卻在看見日曆的時候肯定今天就是喻馳的生日。
打開房門,一個僱傭兵手中拿着一杯滾燙的咖啡向戰獄走來,見戰獄開了門正想說話,卻被戰獄截斷了話頭:“咖啡不喝了,去,一個小時內給我買一個小蛋糕回來!別忘了還有蠟燭。”
僱傭兵一愣,下意識道:“可是我們這一帶哪裡有什麼小蛋糕買?”
戰獄雙眼一瞪,“我管你哪裡有?你給我弄來就行,不是平常那種蛋糕,是生日蛋糕,懂嗎?!”
僱傭兵見戰獄猙獰着一張俊臉的模樣很是駭人,連連點頭道:“懂!懂懂懂!”
戰獄額頭暴起青筋,“懂還不快滾?!”
“是是是!”僱傭兵的後背冒出冷汗,這荒郊野嶺的讓他上哪兒去給他戰大爺弄蛋糕呢?
“這、這生日蛋糕是?”僱傭兵突然想起來問到底今天是誰生日,戰獄卻已經不在原地了。
急匆匆地跑出訓練場,戰獄指使一個僱傭兵將他手裡的黑色皮衣拿過去給喻馳,然後熟門熟路地進了軍火基地裡的大廚房。
“少爺到廚房來是有什麼需要嗎?”一個老廚師恭敬地問道。
戰獄搖頭,“你們都出去,廚房接下來交給我。”
“少爺是想吃什麼了嗎?您可以說出來,不必勞煩少爺親自做,我們都是老廚師了,還沒有什麼菜是不會做的。”老廚師堅持道。
戰獄沉下臉,“我想下廚的時候還輪不到你們在這兒說三道四,出去!”
“是。”幾個老廚師面面相覷,猜不透戰獄的心思,只好尷尬地離開了廚房。
戰獄極少下廚,他會做的食物只有一樣——長壽麪。
因爲鬱梓跟戰獄都極其喜歡麪食,所以戰獄特意去跟中國的名廚學做了長壽麪,每年只做兩次,除了鬱梓與戰凜的生日的時候戰獄會大展身手外,還沒有外人嘗過這長壽麪的味道。
也許是因爲喻馳雖然是戰獄的教官卻給了他不同的感覺的原因,也許是因爲喻馳在他面前毫無防備的睡顏,也許是因爲每一個相處的片段,讓戰獄覺得喻馳跟自己是一樣孤獨可憐的人,不,喻馳是一個孤兒,比他戰獄更可憐……
然而這樣可憐的人卻認真地呡着脣,覺得現在這種枯燥無味的生活“也挺好的”。
又或者是因爲喻馳眼中那抹清澈透亮、桀驁不馴的光芒,被孤獨所包裹着,倔強地不曾熄滅,也或者是因爲他們不久前曾肩並着肩手拉着手共同穿越過暴風雨,最後看見那一抹“罕見”的彩虹……
就連戰獄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理由,在雪夜裡看到那個寂寞地蜷縮着的背影的時候突然被那樣的喻馳所感染,也許他們是一類人,所以戰獄更能感同身受吧。
戰獄小的時候,戰凜跟鬱梓工作一直十分忙碌,好不容易忙完了工作後兩夫夫便是迫不及待地黏在一起,能分給戰獄的時間少之又少,雖然雙親健在,可戰獄得到的親情比起普通家庭的孩子也是少得可憐。
可他不過是少得可憐而已,而喻馳呢?喻馳是一丁點兒都沒有。
而今天是喻馳的生日,即使他只是自己的教官,爲教官親手做一碗長壽麪,也合情合理吧?
戰獄熟練地將雞蛋打好,又從籃子裡挑出了幾隻新鮮的大蝦放在一邊,偌大的廚房裡,沒有人看到戰獄認真做面的表情,就連戰獄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