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溫柔下

男人的溫柔(下)

寂靜,一片寂靜,有風吹過,冷風,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無言,相對……可惜,以上描述並非是古龍大師的某經典場景重現,而是噴壺葉同學喊完報告之後的結果。領導們雖然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種事也不是沒見過,可是在這樣的場合碰上這樣的事,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校長和張政委似乎比倆位當事人還要尷尬,以至於沒人注意到已處於半昏厥狀態的雞隊長了。

“嗯哼,”葉師長突然乾咳了一聲,看着面前已自動化爲雕像的葉想沉聲說了句,“很有氣勢嘛,就應該這樣!!”“啊?”葉同學傻乎乎地應了一聲。張政委卻已經反應了過來,趕緊救場,“哈哈,說的是,軍人作風嘛,就得站如鬆,聲如鍾!”“嗬嗬,是啊,說得對,”周圍回過味兒來的衆人趕緊幫腔。雞隊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手叉腰,以手按住剛歸位的心臟,心裡琢磨着回頭得去學校醫務室做個心電圖。

葉師長看着一向喜歡跟自己擰着乾的女兒難得的手足無措,嚴肅的臉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雖然只是一瞬,但葉想還是看見了。看着自己父親親手遞過來的錦旗,葉同學鎮定地完成了該做的動作,一個利落的軍禮,父親鄭重的回禮,葉想忽然覺得很自豪。她一個轉身,站在了那個男生身旁,“敬禮!”四個學生同時敬禮,操場上頓時響起如雷般的掌聲。

學生們下臺,領導們回座,“老葉?”張政委遞過來一條半溼的毛巾,早有機靈的勤務兵給弄好了。他臉上有點訕然又有點好笑,葉師長什麼也不說,接過來隨意往臉上抹了把,“不好意思啊,葉師長,這學生有點緊張,你可別介意啊,”校長也湊過來笑說。“沒事兒,當兵的哪兒那麼多講究,沾點吐沫星子算啥,”葉師長大咧咧的把毛巾放在了桌子上。

領導們紛紛稱讚葉師長有風度,有軍人氣質,有個別的還想着,本來嘛,那麼漂亮一小姑娘,估計他老葉也不好意思沖人家吼。葉師長面無表情的聽着那些不着調的評價,肚子裡好笑,心說什麼狗屁風度,那是我閨女的吐沫星子,老子樂意。可臺上的領導們做夢也想不到,白白嫩嫩的葉同學居然是這位黑煞星的親生女兒,葉師長自然也不會跟他們講,他最討厭攀關係論出身,要不當初早就走了張政委的後門,把葉想直接改成軍校生了。

一下臺林燕就走到了葉想身邊悄聲說,“你可真行啊,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報復你爸爸?”看着林燕的鬼臉,葉想只剩下苦笑了,自己還真沒這個意思。還來不及開口反駁,就看見雞隊長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林燕微微吐了下舌頭,衝葉想一使眼色,意思是你的樂子來了。該着葉同□□氣好,他還沒到跟前呢,被校長身邊的秘書趕過來拉住了,低聲說了句什麼,就看他轉怒爲喜,屁顛着又回了主席臺。葉想吐了口長氣。

各隊帶回,雞隊長不在,王教官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林燕作爲隊長領着大家往宿舍走。一路上,雖然不敢大聲說話,可興奮的女孩兒們只要看四周沒人,還是不時悄聲地交談着,林燕也不管。魯佳和小朱自然認出了葉大師長,不敢明說,就問葉想你在主席臺上磨蹭什麼呢?看着林燕忍笑的樣子,葉想一邊拿眼剜她,一邊含糊地說,沒啥,就是表揚,鼓勵唄。

瞅着快到宿舍門口了,“噓!別說了!”林燕低聲呵斥,葉想一擡眼,看見王教官正背手站在樓前,他身邊站着一箇中年女性,那是她們的生活指導,姓楊,軍屬非軍人。這學校女軍官也少,大部分還都是教員,作爲日常生活管理的就那麼幾個,自然都得緊着人家正規軍。不過這楊老師脾氣也很好的,隨軍之前也是老師,她的愛人就是這所學校的教務主任,就是把小朱辦進來的那個。所以對小朱很照顧,連帶葉想她們也跟着沾光。

“立定,”林燕發出口令,隊伍整齊的站好了,王教官點了點頭,走上前來對林燕說,“不用報告了!”“是!”林燕小步跑回了隊列裡站好。“同學們,你們今天表現的非常好!要保持!”王教官一向嚴肅的臉也帶着笑容,女孩兒們開心地大喊,“是!”“楊老師?”王教官回頭,楊老師走過來溫和地說,“同學們,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學校決定提前開放澡堂,讓大家洗個痛快的熱水澡,特批一個小時!”

“啊,太好了,真的呀,萬歲!”女孩兒們一下亂了營,這學校處處軍事化,這些地方生也不例外。洗澡不但有日子,還有時間限制,大家還要拿着洗漱用品集體排隊去,平常只能打些熱水擦洗一下。葉想也高興得很,雖說頭幾次坦誠相見的時候,自己是說不出的彆扭,天曉得有多少年沒跟別人一起洗澡了,雖說都是女的,可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肉還是很尷尬。

女生們愛乾淨,雖然訓練緊,但衣物也洗的勤,現在天氣不像夏天那麼悶熱,所以宿舍味道正常。話說有一次魯佳和阿喆因爲公事跟着教官去了一趟男生宿舍,一開門進去就被那股子放壞了的鹹帶魚味兒薰了一個跟頭,腳臭,汗臭,無名臭……害得魯佳當天的飯量都減半了。

“葉想,你來一下,”王教官招了招手,正高興的葉想趕緊跑了出來,“教官?”“你跟我來,”王教官轉身就走,葉想有點摸不着頭腦,只能跟上。“葉子幹嘛去?”魯佳扯了一下林燕的衣角兒,林燕大概猜到了,只一笑,“回來你問她不就知道了,咱們先做洗澡準備吧。”魯佳還想說話,林燕使了個眼色,魯佳趕緊閉上了嘴。

正糊塗着的葉想走了沒多遠,就發現葉師長的警衛員小於正在一棵大樹後探頭探腦地往這邊張望,她立刻明白了。王教官自然也看見了,站住腳對葉想一擺頭,“你過去吧,給你半個小時回來集合,可別耽誤了洗澡大事啊,”他難得說笑了一句。

看着愣愣的葉想,王教官一笑,“你父親是我的老團長,我能來這兒任教,都是他幫的我,要不是團長剛纔跟我說,我真想不到你是他的女兒,也算是……好了,快去吧。”葉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剛要走,又停下腳步囁嚅了一句,“那個,教官,您……”她剛一開口,王教官就打斷了她,“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起的!你就是葉想。”葉想嘿嘿一笑,“謝謝教官!”然後轉身向小於跑去。

王教官面帶笑意地看着她跟小於打招呼,心想她真不愧是團長的女兒啊,一樣的有實力卻不喜歡張揚,身上沒有半點幹部子女的驕嬌二氣,還是團長教育的好!“你找我啊?是不是我媽讓你帶東西給我?”葉想笑嘻嘻地問。小於樂了,“想想,你猜的可真準,那你跟我去拿吧。”小於跟葉師長三年多了,人機靈能幹嘴巴嚴,又從不狗仗人勢,葉媽媽性子隨和,拿他就當家裡人看,所以他一直跟着葉師長夫婦叫葉想的小名。

“喔,”葉想點點頭,一邊走又不放心地往四周看看,生怕被人發現,師長的警衛員,保不齊就有人認識,自己在這個學校已經夠“有名”的,沒必要出這種無謂的風頭兒了。“放心吧,”小於看葉想賊偷賊腦的就忍不住笑,“我早打聽過了,學生們不是回宿舍等洗澡就是回教室等吃飯,外面就沒啥人!”“嘿,於哥,你挺厲害的嘛,”葉想誇了他一句,小於得意地一揚下巴,“我跟你爸爸之前,可是偵察連的!”

又是偵察連,葉想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兩隻“角馬”格鬥的樣子,趕緊搖了搖頭,心說自己瞎想什麼呢。“到了,”小於站住一指前方,葉想一擡頭,一棵地處偏僻地帶的大楊樹下正背手站着一個人。“呃,”她立刻站住了腳,瞪着眼睛看了半晌,然後臉色難看的問小於,“我媽就讓你把他打包給我啊?”

“嗤,”小於一個沒忍住噴笑了出來,他趕緊抿住嘴脣搖頭,用手又指了指葉師長腳下,葉想定睛看去,果然,挺大的一個包就放在那裡。葉想轉頭用手指隔空點了點他,意思是說算你狠,兔子,走着瞧!小於調皮地一吐舌頭,轉身走開警戒去了。

葉想撓了撓頭,朝着葉師長走了過去,剛走到他背後,還是沒想好該怎麼開口。說實在的,爲了大學志願的事兒,她拒絕主動跟葉師長說話已經有些日子了,雖然後來不是因爲生氣而帶了些好玩兒。

“把我打包不好啊?”葉師長唰的一轉身,兩眼圓睜,葉想嚇了一跳,“哇噻,老爸你千里耳啊!”葉想脫口而出的話顯然讓葉師長感覺很好,他的黑臉有些掛不住了,隨便清了下嗓子,用下巴指指腳邊的大包裹,“這裡面是你媽讓我帶給你的東西,還有幾個袋子是魯佳他們父母託我帶過來的,你回頭給她們吧。”

“喔,好,”葉想看出葉師長不生氣,人就放鬆了好多,隨便地蹲下身去翻了一下袋子。葉師長眼含笑意地看着,雖然爲了志願的事情,女兒很生自己的氣,但他總覺得她跟自己反而到近乎多了,不像以前的愛搭不理,也不像頭幾個月的能躲就躲,言辭謹慎。到現在葉師長也想不通葉想發生了“本質性”的改變究竟是因爲什麼,也許孩子真的長大了,所以懂事了。剛纔小王對自己女兒的褒獎,雖然言簡意賅,但是葉師長真的是從心裡感到了那種爲人父的驕傲。

他心裡喜歡,嘴上卻還是嘮叨,“這女人就是麻煩,帶這些東西有什麼用,浪費。”摸出袋子裡有巧克力的葉想正高興呢,這一個月的軍訓,借用魯智深的話來說,真是嘴裡都淡出鳥來了,大學的食堂沒法吃,軍校的食堂得加個更字。聽葉師長那麼說,她忍不住腹誹,“嫌女人麻煩,你還娶,你還生?”

葉想站起身來,“好了,那要沒什麼事兒,我先回去了,要不趕不上洗澡了,”說完拎了東西就想走。“等等,”葉師長叫住了她,皺着眉頭問,“那個,你在這兒感覺怎麼樣啊?”“還好,”“你現在的表現不錯,要保持!”“喔!”“住得的怎麼樣?”“還好,”“吃的呢?”葉師長又問。“一般,”“不許挑食!”葉想在心裡翻白眼。這會兒她才發覺葉師長純屬沒話找話,他是想和自己多呆一會兒吧,心裡不禁一軟。

臉上剛露出個孝順笑容來,就聽葉師長說,“笑什麼笑,嚴肅點,挑食不好也得吃,打仗的時候能想吃什麼就有什麼啊!還有,這些話是你媽讓我問的!”葉想笑容僵在那兒,這老頭兒,話不橫着出來就不會說話是不是?什麼我媽讓你問的,電話裡早就問過八百遍了!葉想嘴一撇,“真夠羅嗦的,”“什麼?!你嫌我羅嗦?!”葉師長又怒了,葉想假裝天真,“沒有啊,我說我媽羅嗦,你不是說這都是我媽問的嗎?”葉師長……

“嗯哼,”小於一聲乾咳,葉想剛想回頭,順過氣來葉師長恢復了平常的威嚴,“好了,你先回去吧,有空給你媽打電話,省得她惦記!”說完背過了身兒去。葉想扁扁嘴,這老頭的軍閥作風還真是改不了了,怨不得跟以前那個纖細敏感的“葉想”處不來。“那我走了啊,”葉師長頭也不回的一揮手。葉想扛起大包跟民工似的往外走,一打眼就看見了孫國輝和林晃正站在外面,見她出來,林晃微笑着點了點頭,孫國輝只眯眼看了她一眼,就轉開了頭。

葉想有點臉紅,知道自己剛纔跟葉師長逗悶子的話八成都被這倆人聽了去,胡亂地點點頭就揹着包走,心想這兩人應該是被葉大師長召見的吧。小於趕過來幫她把大包接了過去,送她回宿舍,到了離宿舍不遠,葉想讓小於把包給她並在原地等,然後自己就扛着包往宿舍飛奔,小於不明白這小姐又鬧什麼妖呢,只好埋伏在一棵樹後面等着。

沒一會兒葉想又一臉汗地跑了回來,手裡拿着個塑料瓶子,小於閃了出來,“這是什麼?”“雲南產的一種藥油,治療肌肉損傷特別有效,是苗族人的土方子,回頭你給我媽就行了,謝謝啊!”小於嘿嘿一笑,“給咱師長吧?”不等葉想發彪,這小子連蹦帶竄的跑了,葉想好笑地搖搖頭。

這藥是水妹子特地寫信給家裡要來的,她家裡是獵戶,祖傳的傷藥方子,自從無意間聽葉想說起葉師長的腿,她就留了心。水妹子跟葉想林燕魯佳她們相處的非常好,知道她家境不好,一個寢室的姐妹們都明裡暗裡的照顧她。水妹子心裡都記着,一看有能自己幫忙的地方,就趕緊寫信給識字的堂哥,讓他講給阿爸聽。知恩圖報,少數民族更講究這個,水妹子的爸爸立刻就託人把藥郵寄了來。

葉想追上了洗澡大軍,她的東西林燕早給他拿好了,自己順便說了一下家裡有帶吃的東西過來。一說到吃,魯佳和幺喆都激動了,說是趕緊洗完回去撮一頓,大家嘻嘻哈哈地去洗澡了。這會兒拒絕了軍校飯局的葉師長已經坐在了返程的車上,他手裡牢牢地攥着一個塑料瓶,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坐在前排的小於不時和司機使個眼色,看着後視鏡,倆人很少看見師長這麼開心,心裡也都高興。

俗語說歲月如梭,眨巴個眼的工夫就又過去了一個月,這天是學生們的學農日。放到現在,一般除了農大的學生,估計早就沒有這麼一說了。可十年前,這可是某些學校裡很重要的光榮傳統,葉想所在學校恰巧很注重這個,一大早輪值的區隊長和教官們就帶着學生向附近的村落進發。趙蕊已經跟高年級的學姐打聽過了,因爲已是初冬,倒沒什麼農作物好種的,一般就是幫當地農民家裡打掃一下,餵豬餵驢,搓棒子,鞏固一下豬圈羊圈什麼的。

今天去的大部分都是新生,報道了這麼久,基本就沒機會出校門,雖然是去幹活,可能出門去透透氣,人人還都是興高采烈的。“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學生們扯着嗓子唱軍歌,教員們也被這些年輕的孩子感染的充滿活力。“葉子,你怎麼不唱,這可是你的那首曲目啊!”魯佳壞笑着說,旁邊的女生們聞言都哈哈笑了起來,這學校沒人不知道葉同學當着糾察嚎軍歌的事兒,葉想苦笑着咧了咧嘴沒說話。

“你沒事兒吧?”林燕伸手摸了一下葉想的腦門,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熱啊。”“我沒事兒,要發燒早就發了,”葉想一笑,也開始跟着唱,大家就沒往心裡去,葉想一邊唱,一邊不着痕跡地揉着肚子。前幾天正好是洗澡的日子,倒黴催的,葉同學排在最後一撥,正衝頭髮的時候,熱水沒了,冰的澡堂子裡剩下的女生們是雞飛狗跳,鬼哭狼嚎的。

舉凡洗的差不多的都勉強擦了擦就出去了,可葉同學一腦袋沫子她能去哪兒啊,一咬牙,用涼水趕緊地衝,回來那就是一連串的噴嚏。據說那天洗冷水澡的女生被感冒放倒了一半,林燕給她弄了一大杯板藍根喝了,結果感冒倒是沒得上,可昨天她來例假了,葉同學體驗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痛經。

偏巧今天還是學農日,好在肚子感覺比昨天強些,葉想就什麼也沒說的跟着來了。到了小山附近的村落,包乾到戶,葉想她們被分去了一家五保戶,房子破舊,但門楣上“軍屬光榮”的牌子卻擦得又亮又幹淨。老兩口唯一的兒子現在守衛在大興安嶺,在祖國的邊防線上,同學們二話不說,屋裡屋外的就開始忙活開了。

那時的孩子動手能力還是不錯的,把老兩口高興得不行,跟前跟後,閨女兩個字不離口,捧着碗熱水四處讓人喝。葉想真的很想喝那碗熱乎乎的水,好讓肚子舒服些,可是有紀律,不許動老鄉一絲一毫,這是學校出來前三令五申的。

白天鵝跟幾個高年級女生作爲指導也跟了過來,魯佳逮着空湊上來跟葉想林燕說,她們就會動嘴不會動手。林燕淡然一笑,管她們呢,咱們做好自己的就是了,葉想就顧着肚子疼了,哪有心思去盯白天鵝。”哎,那位同學,你這是要幹嗎?!”白天鵝叫住了幺喆,幺喆站在水缸前傻愣愣地看着她,“舀水啊。”

白天鵝看起來很無奈地一搖頭,“那是喝的水,好不容易從井裡打上來的,可不是用來給豬喝的,大小姐。”“啊?”幺喆趕緊放了下水瓢,“那?”“那個纔是,”白天鵝一努嘴,幺喆趕緊跑了過去,一探頭,“這個沒水了呀!”她的同學一臉的嘲笑,“那就去打水啊,你以爲學校讓你來這兒是幹嘛的?就幹看着?!”幺喆臉頓時漲得通紅,魯佳大怒,一梗脖子,就要摔自己手裡的掃把。“佳佳!”小朱趕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葉想也皺了眉頭,她們什麼意思啊?

“小於,學妹們就是因爲不懂才讓我們來教啊,“白天鵝語氣裡帶了點責備,然後轉頭對幺喆說,”對了,打這個水得去河邊,你運氣好,現在還沒上凍,不用鑿冰取水,趕緊去吧,今天上午必須把活幹完,”白天鵝笑得很溫和。“喲,姑娘,這可不用了,那條小河離這兒可遠,快到山邊了,”老太太着急了,趕緊攔。白天鵝握住她手臂微笑着說,“大娘,你放心,她們可是我們學校武裝越野第一,最擅長的就是跑遠路。”

葉想和林燕對看了一眼,白天鵝這話聽着一點錯兒也沒有,只是怎麼這麼彆扭啊。“我現在就去!”直腸子的幺喆抓起個頭不小的水桶就要走,林燕拉住了她,“這離山邊確實不近,你那體能成嗎?還得拎水回來呢!”“要不我去!”魯佳憤憤然地說,“不行,就你那方向感,回頭水沒打來再把人丟了!”林燕搖了搖頭,“還是我去吧。”“你是隊長,都得聽你的呢,”幺喆說。說到最後,大家都看向了葉想,葉想一笑接過幺喆手裡的大桶,“我去,咱可是第一!你們給我靠邊!”

大家都笑了起來,這點小事兒,葉想一武裝越野個人第一那還不是小意思,葉想問明瞭方向,拎着桶就走。臨出門的時候,葉想還能感覺到白天鵝的目光一直刺在她背上。逞能出門的葉想一邊走一邊揉肚子,這會兒也不怕人看見了,她皺着眉頭往河邊走。剛到河邊就聽見一個小孩兒的聲音連哭帶叫,“上來,用勁啊!”

葉想嚇了一跳,第一反應難道有人掉河裡了,大驚之下也忘了肚子疼,水桶一扔就跑。到了跟前才發現,河沒有多深,是一頭小牛的前腿陷在了靠近河邊的淤泥裡,那牛正使勁的掙吧,放牛的小孩兒拉着牛尾巴用力地往外拉,嘴裡還哭叫個不停。“哎,怎麼回事兒?!”葉想大叫了一聲,孩子一擡頭看見了她,連忙哭喊,“解放軍阿姨,俺家的牛崴泥裡了,俺爹也不在!”

解放軍阿姨?!葉想差點沒栽河裡,我有那麼老嗎?!這孩子什麼延伸啊!可現在顧不上這個了,葉想趕緊衝了過去,那小牛等於是半跪在河裡,河水就在它的脖頸處,一低頭就能嗆到。現在小牛還有力氣,要是一會兒累了堅持不住,真能被水嗆死。“小朋友,你先上來!危險!”那十多歲的孩子也趟水站在牛後,冬天冰冷的河水都沒過他小腿了,他一邊哆嗦一邊哭,可就是不肯上來。

“俺爹會打死俺的!”那孩子一見到大人,就剩下哭了,葉想四周看了一下,荒草灘子,除了枯黃的蘆葦就剩下石頭了,現在跑回去叫人,也許會來不及了,沒辦法,葉同學一咬牙,就準備下河救牛!剛邁了一步,“你幹什麼?!”孫國輝的聲音在她背後響了起來,葉想被他往後拽的一趔趄,一身迷彩的孫國輝已經站到了她跟前,看着那身影葉想突然說不出話來......

孫國輝正帶着學生們搞野外生存教學,他和另外一個教官是到河邊來取水的,剛到就看見葉同學正英勇的要往河裡衝,不禁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一把拉住。他看了一眼就明白髮生了什麼,沉吟了一下,“小朋友,你先上來,馬上!”他沉穩地說了一句。剛纔打死都不肯上來的小孩兒抽噎着扭頭看他,也不說話,就乖乖地走了回來。葉想不免有點鬱悶,我說話你當放屁,他說話你就當聖旨,真是……

因爲搞野外教學,孫國輝身上的裝備恰好齊整,跟戰友商量了一下,一條結實的迷彩繩被他利索地打了個活結,然後站在河邊跟西部牛仔似的在空中甩啊甩的用力一拋,葉想就看見那個繩套“啪”的一下就落在了小牛肩卡處。不等小牛甩頭掙脫,“起!”孫國輝一聲大喝。

兩個男人同時發力,那小牛藉着這股的力量竟然站了起來,然後被半拖半拽了回來,小孩兒頓時發出歡呼聲撲了過去,“小花~~~~”。葉想則看的是目瞪口呆,自己急得都要“跳河”了,可人家連鞋都沒溼就搞定,好在人牛平安,葉同學剛鬆了口氣就覺得肚子一抽,忍不住蹲了下來。

跟孫國輝一起來的那個教官看起來年長些,他先脫下外衣給放牛娃兒披上,然後低頭溫言問了他幾句話,就回頭跟孫國輝說,“小孫,這孩子住的不遠,他身上都溼了,我先送他回家,你跟王教導員說一聲。”“是!”孫國輝一個立正。葉想目送着他們離開,孫國輝的聲音突然傳來,“你是來學農的?”“嗯?”蹲在地上的葉想擡頭看他,孫國晃了一下剛撿回來的水桶,“對,謝謝你啊。”

“下次碰到這種事兒別悶頭就衝,一個弄不好,你自己陷在淤泥裡都有可能,這條河雖然淺,可河底都是沙子,軟的很!做決定前動點腦子!”孫國輝黑着臉說。本來還有點感激他的葉想被最後那句話搞得很不爽,啥意思?說我笨?!正想奮起反擊,“嘩啦”孫國輝把水桶裝滿,放在了她跟前,“拿得動吧?那趕緊回去,我還有事兒,先走了!”葉同學的表情扭曲地點了點頭,不知該生氣還是該道謝。

“你不走嗎?”孫國輝用自己帶來的大鐵皮桶裝好了水,一扭頭看見葉想還蹲在那兒不動,不禁有點納悶。“你先走吧,我想,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葉想說完還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孫國輝一挑眉頭,“那好吧,”說完轉身拎着水桶就走。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嗯……”葉想才咧着嘴發出了一聲□□,這肚子可要了命了,這種疼痛感不像受傷也不像牙疼,又抽又擰又寒冷,那種滋味難以形容,葉想埋頭在膝蓋上,用牙咬着手背。

“你怎麼了?”“啊!”葉想嚇了一跳,一擡頭就看見去而復返的孫國輝正站在身邊皺眉看着她。“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到底哪兒不舒服?”孫國輝不答反問。“我沒事兒,”葉想強笑。“沒事兒你一頭的汗?”孫國輝本來想伸手去擦,但顯然發覺不太合適,又縮回手來。“就是肚子疼,一會兒就好了,”葉想沒辦法只能含糊地說。“肚子疼?”孫國輝面色一變,趕緊蹲下,“怎麼個疼法?”

“啊?”葉想也傻了,什麼怎麼疼?就是這麼疼啊……“我是說,腹部是覺得抽痛,還是翻攪,還是別的感覺?”孫國輝耐着性子說。“呃,都有,”葉想開始尷尬,雖然倆人說的不是一回事兒,可跟個男的描述生理痛的滋味,還是感覺怪怪的。“有拉肚子嗎?”孫國輝眉頭皺起,“沒有!”葉想趕緊搖頭。“哎,哎,你幹嗎?!”葉想大叫,這孫老虎幹嗎突然揪自己的胳膊。

“你先起來,我送你上醫院,你這有可能是盲腸炎,那很危險,就算不是,你疼成這個樣子,也得去看醫生!”孫國輝眉頭緊皺,這丫頭幹什麼?都疼成這個樣子了,還跟自己掙扎,這是鬧着玩的嗎!時間不等人,老虎同志二話不說一把將葉想拉了起來,然後就往背上背。葉同學眼前一花,人已經趴上了一個寬厚的背部,“哎呦!”她的腦門因爲掙扎也撞上了孫國輝的後腦勺。孫國輝忍不住一咧嘴,這葉想的腦門是鋼板啊!

“你放開我!”“你老實點!”“磕到我了!”“那你別動啊!”葉想真急了,要是真被他背去見醫生,那後果……驚慌之下她揮拳一陣亂打,孫國輝一聲不吭,揹着她就走,葉同學的手都快打腫了,這死老虎也沒反應。她又用手去掐他脖子,“放開我!不然我可掐了啊!”口中一邊威脅,一邊用兩隻手去掐孫老虎的脖子,然後……葉同學很尷尬的發現,孫同志的脖子太粗了,自己的兩隻手怎麼也合不上,真的捏他喉結,又怕真傷到他。

孫國輝的喉間咕噥了一聲,葉想兩隻小手在他脖子上摸來摸去,就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他很想笑,可又被她摸得很不自在。葉想以爲孫國輝在笑她,而且看他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心急之下,使出了爹媽給的武器,我咬……靠,葉同學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孫國輝身上穿了一件迷彩的戰術馬甲,也不知道什麼材料做的,看着不厚,可剛纔那麼狠的一口,人家沒半點反應,自己卻差點“咬斷銀牙”!

葉大小姐絕對的惱羞成怒了,想都不想,朝着孫國輝防守最弱的地方就下了嘴。“唔!”孫國輝一聲悶哼,脖領處一股銳痛傳來,可就是這樣,他也沒鬆開手。他喘了口氣,微微側頭對隔着衣領兒啃在他脖子上磨牙的葉同學說,“雖然你很欠揍,可我不打你,但我告訴你,你就是咬斷我脖子,我也得送你去衛生所!”說完,往上顛了一下葉想,抱得更緊,甩開大步就走。

葉想真的沒轍了,鬆了嘴,帶着哭腔說,“這位解放軍叔叔,我真的沒事兒,您就放了我吧!”那口氣聽着,就好像小偷被警察抓住喊冤一樣,孫國輝差點絆了自己一跟頭,他哭笑不得,這丫頭怎麼這麼怕去醫院,“你自己也說了肚子疼得厲害,肚子疼就得去醫院,別再廢話了!”孫國輝都納悶自己今天怎麼這麼好脾氣。葉想在他背後翻了個白眼,行!你行!這可是你逼我說的!要丟臉大家一起來!

“我痛經!”葉想咬牙切齒地說,“痛經也得去醫……”孫國輝猛地停了下來。葉同學閉上了嘴,就看着老虎同志的耳朵越來越紅,紅得上面的汗毛都清晰可見,然後一滴汗就順着他髮際流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葉想輕輕地捅了一下孫國輝的肩膀,“我說……”孫國輝好像猛然從夢中驚醒一樣,趕緊把葉想放了下來,手足無措地站在了旁邊,拳頭捏了又放,卻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剛纔鬧得厲害,一時忘了肚子疼的事兒,這會兒安靜了下來,腹部登時風雲再起,葉想又抱着肚子蹲了下去。“你……”孫國輝的黑臉上帶着一抹可疑的紅色,葉想擡頭苦笑,實話一說出口,反而倒沒那麼尷尬了,更何況,這孫大排長貌似比自己還尷尬一百倍呢。也是,現在的人還都是比較保守的,哪像十年後,自己那話都說不利落的小侄子,也會跟着電視裡的廣告學,沒後漏,更安心!“沒事兒,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還有…謝謝你。”

“你等一下,別走!”孫國輝扔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葉想按着肚子也沒力氣問他幹嘛去,就想着趕緊休息一下好回去,不然燕子她們非以爲自己失蹤了不可。休息了大概十分鐘,葉想覺得好點了,正想站起身來,一個小石頭子兒嘰裡咕嚕地滾了下來,她一擡頭,就看見孫國輝正從高處跑下來,他縱身一躍,轉眼就到了跟前。“給!”孫國輝顯然是急速奔跑回來的,但他的呼吸一點沒亂。

那是個軍用水壺,葉想接了過來,入手溫熱,她忍不住問,“你哪兒來的熱水?”“嗯,你快喝吧,”孫國輝彆扭地一點頭,然後走開兩步,坐在鵝卵石灘上,面朝小河,不去看葉想。葉想擰開壺蓋,一股白色的熱氣頓時升騰起來,她趕緊小小的喝了一口。水溫剛好可以入口,雖然有點燙,葉想還是咕嘟咕嘟的連喝了幾口,熱水一下肚,“啊……”葉同學舒適地嘆了口氣,終於,終於覺得自己又重回人間了。

“好點了嗎?”背對着她的孫國輝低聲問了一句,“嗯?是,好多了,謝謝你啊,”葉想趕緊道謝。孫國輝點點頭沒說話,可能因爲剛纔跑的熱,他把帽子摘了下來,短短的頭髮刺立着,不時有汗珠滑落,他就拿着帽子隨便那麼一抹。兩人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葉想手裡有壺,乾脆繼續喝水,撫慰自己的肚子,孫國輝順手撿起了一塊小石頭朝着水面扔了出去,石頭在水面上蹦了幾蹦之後才落入水中。葉同學很羨慕地看着,自己就學不會打水漂。

又等了一會兒,葉想站起身來,“我好多了,可以走了,”孫國輝聞聲站了起來。他剛要回身,又想起什麼似的,往河邊方向走去,葉想一愣,然後就看着他把自己的水桶拎了回來。“你拿得動嗎?”孫國輝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破塑料桶。葉想琢磨了一下,“沒事兒,我先拿着吧,真拿不動了,就倒出來一些好了!”

“算了,我來吧,我送你回去,”孫國輝說完拎着桶就走,“啊?不用了,你不是有自己的事嗎,”葉想趕緊拒絕,這要是被白天鵝那些人看到還了得!“我跟戰友打過招呼了,走吧!”孫國輝不容她拒絕,雖然葉想看起來好了很多,臉色也紅潤了,可這荒山野嶺的,自己還是有點不放心。反正自己的學員正跟着林晃在後山亂竄學習如何定位,自己今天輪值後勤,一會兒趕回去就好了。

又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葉想無奈,只能跟着走,心裡盤算着等會兒到了村邊絕對地不能讓這解放軍進村,因爲那裡面有“鬼子”啊。葉想揉着肚子跟着孫國輝走,孫國輝則輕鬆地提着水桶走在前面,他暗自放緩了腳步,以免葉想追得辛苦。

一路上也沒碰到什麼人,葉想的肚子的狀況開始恢復。水壺裡還剩下半壺熱水,瞄着孫國輝沒注意,葉想悄悄把衣服撩起,把水壺按在了肚子上取暖。就這麼幹走,顯然氣氛詭異,不管怎麼說,這老虎也幫了自己不是,說實在的,葉同學還真沒想過,這大黑臉有這麼體貼的一面。說點什麼吧,如果他不答茬兒,那就不是自己沒禮貌了。

說什麼呢……“林晃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葉想用狐狸做了個引子,這倆人不是在一起培訓嘛。半天兒沒回音,葉想又尷尬又鬆了口氣,反正自己表達過善意了,他不理我那也沒辦法。“嗯,”孫國輝突然應了一聲。葉想差點沒暈倒,嗯你個頭啊,這麼簡潔,不想說話你別答應啊! “呵呵,”葉同學乾笑了一聲,“啊,對了,我聽說林燕說他哥哥的名字來歷很有趣哈……”沒話找話的說完了林狐狸的名字由來,老虎同志顯然對狐狸的八卦沒興趣,再次沉默。

就在葉想以爲談話徹底結束的時候,孫國輝問,“你的名字呢?取的也挺特別的。”“我的?”葉想一撓頭,想起自己九級鉗工老爸總掛在嘴邊關於自己名字的由來,忍不住笑了,“我爸說,他不喜歡兒子,就想要個女兒,別人都說我媽懷的是兒子,他不信,就一直想是女兒,結果我媽就生了我,所以取名叫葉想。”

孫國輝沒回頭卻微微一笑,“是嗎?”聽出他話裡的笑意,葉想立刻明白他誤會了,此爸非彼爸,但也沒必要解釋。葉想忍不住地想,葉師長爲什麼會給女兒取這個名字呢,估計這名字的由來沒那麼溫情,八成是因爲懶得想,乾脆就叫葉想,我汗……“呃,你的名字呢?”葉同學禮尚往來,要說之前她真沒膽子跟孫國輝聊天,畢竟亂穿之前被他都練怕了,現在突然感覺其實這人臉黑心卻不黑,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跟“熟人”聊天的感覺還不錯。

“我?沒什麼,我爸爸認爲自己的一切都是國家給的,所以給我們取名字都是國字輩的,”孫國輝淡淡地說。葉想心說這老虎爸爸跟葉師長有點像,一個愛國家,一個愛軍隊。他剛纔說我們,“你有兄弟姐妹?”“嗯,一個姐姐,”孫國輝答道。這會兒葉同學的肚子已經好多了,老虎又一直溫順如貓,她忍不住開了個玩笑,“你姐姐不是叫孫國旗吧?”他不是叫“國徽”嗎,嘿嘿。

“不是,她叫孫國歌,”孫國輝的聲音很嚴肅認真,“啊?!真的呀……”葉想一愣,不是吧,這也太…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走在前側的孫國輝,側臉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可是往下看……一個深深的酒窩正掛在臉上,葉想臉一熱,可惡,居然被個“老實人”戲弄了。

餘光掃到葉同學鬱悶的臉,孫國輝的心情變得很好,他的步伐越發輕快。葉想賭氣不肯再說話,他也不介意,眼瞅着就快到村子邊上了,不用葉想說,孫國輝主動停了下來,兩人站在一大叢灌木後面。“你要是拿不動,就去村子裡叫男同學來幫你一下,別逞強!就像剛纔那樣,幸好你沒下河,不然……”話沒說完,孫國輝閉上了嘴。

“喔,懂得挺多嘛,”葉同學小聲嘀咕了一句,可這也沒逃過孫國輝的耳朵,“我戰友的女朋友也這個毛病,所以多少知道一點,”他快速地說了一句,臉上的表情更不自在。葉想眨了眨眼,沒想到他會解釋,“喔,你們還說這個啊?你們可是當兵的!”“又不是當和尚,你以爲男人之間什麼不說啊?”“不是吧…”看着葉想不可置信的表情,孫國輝有點好笑。

“阿喆,你別跟出來了,我去找就好!”魯佳的大嗓門突然傳了過來,葉想看了過去,村口兒魯佳和幺喆正往外走,還在不停地爭論着。孫國輝悄聲說了一句,“我先走了,”不等葉想開口,他已經悄無聲息的潛走了,葉想那聲謝謝還噎在嗓子眼裡呢。“佳佳!”看着孫老虎已經離開了,葉想揚聲叫了魯佳一聲。

“葉子,你去哪兒了?這麼久?”剛一進門,林燕就跑了過來,葉想一笑,“沒事兒,就是有點累,所以走得慢了。”“喔,怪不得你臉色不太好,都怪我,早知道我去就好了!”林燕有點懊惱。“沒那麼嚴重!”葉想笑着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好友,魯佳和阿喆已經去倒水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白天鵝那些人呢?”“被她們生活指導叫走了,你剛走沒一會兒,”魯佳搶着說。

“喔,”葉想點點頭,鬆了口氣,剛纔跟魯佳她們回來的時候纔想起,水壺忘了還給孫國輝,這要是不小心讓白天鵝看見,那樂子可就大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快去!”不容葉想拒絕,林燕拖着她坐在了房門前的小凳子上,然後轉身接着去幹活。“就是,你好好休息吧,跑了那麼遠,”小朱遞過來一碗溫水,“哪兒來的?”“教導員給送來的,可惜現在不太熱了,”“沒關係,謝謝你,”葉想笑着接了過來。

因爲那些高年級女生都不在了,氣氛明顯輕鬆,大家手裡不停,還嘻嘻哈哈地說笑着。門口放了一個水桶,應該是教導員送來的飲用水,魯佳不知怎麼跟趙蕊爭起了水瓢,趙蕊哪裡是她的對手,忍不住恨恨地說,“魯大俠,那水瓢我可用過!”“我不嫌你髒,”魯佳笑嘻嘻地說,趙蕊氣得直翻白眼,幺喆她們就哈哈大笑。

笑了一半,葉同學突然笑不出來了,一摸肚子,那壺還藏在那兒呢,這應該是孫老虎的水壺吧,那自己豈不是……葉想用力地搖了搖頭,把間接接吻四個字一個嘴巴子打飛,可臉還是忍不住紅了。

孫國輝一跑回山上後勤基地那邊,就發覺氣氛有點不對,“張浩!”他叫住了自己隊裡的一個學員,那學員趕緊跑步過來,一個立正敬禮,“報告隊長,您回來了?”“嗯,”孫國輝回禮,“咱們隊的人都安全回來了?”“是,咱們隊的和一隊回來了,五隊還沒回來。”“好,林隊長呢?”一提起林晃,那學員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報告,林隊正在那邊發火呢?”“爲什麼?”孫國輝很好奇,要知道刀架在脖子上也能開玩笑的林晃很少怒形於色的,誰把他氣着了?

那學員剛要開口,林晃從一個帳篷裡走了出來,眉頭皺起,一擡眼看見了孫國輝,“老虎!你回來了?”說着走了過來。那個學員連忙立正敬禮,然後看着孫國輝,看他一揚下巴,這小子趕緊跑了。“出什麼事兒了,學員有問題?”孫國輝以爲野外生存出了什麼問題。

“我水壺丟了,那可是我第一次贏了你得到的獎品,我用了這麼多年,你知道的,今天居然找不到了!見鬼了!”林晃很不高興的說。孫國輝心說糟糕,忘了把壺跟葉想要回來了。“我那壺裡滿滿的都是熱水,你知道的,不知道被哪個混小子偷了!居然還都不承認!”林晃不爽地掃了一眼周圍,被他眼風掃到的學員都趕緊轉移目光或低頭,心裡都哀叫,“我們真的沒拿啊,誰有膽子動你的東西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孫國輝很尷尬,因爲搞野外生存不許生火,除了早晚有一次炊事班供應熱水給教員們,其他的時候教員和學生都一樣,喝冷水,吃冷食,住野地,偵察系六個區隊都是這樣,輪番在山上受訓學習。如果說學員之中有表現好的,一壺熱水那就是最大的褒獎。林晃今天本來是想存着熱水等中午回來的時候,獎勵給第一名的學生的,沒想到,不但熱水沒了,連壺也沒了。真是日防夜防,這“家賊”難防啊!

孫國輝當着這麼多學員的面也不好解釋,就想着拉林晃進帳篷再說,林晃一摸下巴,“我想咱倆手下的學員也沒這個膽子,應該是五隊的人乾的,說不定是老趙他們忽悠的呢!”林晃說的這個老趙是五隊的隊長,跟他們一起受訓,空降部隊的,牛X的不行,碰上同樣心高氣傲的林晃,孫國輝,那就剩下火星四濺了!

“行了,我幫你找,你先進去洗洗臉再說吧,”孫國輝拉着林晃就往帳篷裡走。林晃帶着學生們鑽了一上午的林子學習如何野外定向,臉上髒兮兮的,他一邊走一邊嘀咕,“可惡,別被我逮到,也別弄壞了我的壺!不然…哼!到底是誰啊!我咒他生兒子沒□□!哎喲!”學員們就看見林晃突然一個馬趴摔在了帳篷門口,“呸”,林晃吐出了嘴裡的草葉子,趴在地上揚頭看孫國輝,眼睛一眯,“老虎,你幹嗎踹我?!”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大人,更新送上,偶現在正常上班了,所以一般都是回家纔有時間寫文,所以更新的時間就會晚些,大人們可以第二天再來看。再次說明,某金已經儘量在勤奮了,偶還要工作,偶的忙碌只分爲忙和非常忙,苦笑,洋鬼子纔不會白白給你薪水。另外,某金纔能有限,偶也想一氣兒寫完,可是真的沒那個本事啊,淚。大人們有空來看看就好,某金敬謝!---謝謝大人們治療嗓子偏方的某金留

PS.週四繼續!至於虎狐之爭嘛....偶保證絕對順其自然,不會強買強賣,摸下巴的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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