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四哥四嫂準備了一桌酒席,僅把哥八個聚了一下。正趕上四哥家大侄子宋興科也回哈爾濱,我們一同坐上了前往六十里外的安達市火車站,我們上客車後,我前排坐着一位約有三十六、七歲的婦女,從長相和穿着上看,在農村中算是不錯的女子,宋興科見到她後,便問她是不是姓林。那名女子點頭說是。說是新民四隊的,之後兩個人開始聊了起來,這名女子不時地回頭用眼睛瞄我一眼,宋興科對我說:“她叫林虹和七叔宋振安的長子宋興凱的愛人是叔伯姐妹,剛離婚,準備到丹東去串親戚,也散散心。”我點點頭,說:“原來算是晚一輩的。”
林虹問宋興科我是誰?興科告訴她,我是他叔叔,家在大興安嶺住。一路上週圍只有興科他們倆人嘮嗑兒。快要到安達市裡時,宋興科才和我嘮嗑兒。
宋興科說:“大叔,我想讓您到哈爾濱去一趟,火車也就二個多小時。”
我說:“不去了,有機會再說吧。”
宋興科說:“我現在給幾家腸廠進肉,我想讓您當代理商,在您家那面打開市場。”
我說:“我現在沒有資金。”
宋興科:“先不用資金,您負責一個攤位,搞批發,各個廠子都押了我的資金,我負責給你發貨,每次發2萬元錢左右的貨,您要第二批貨時,把第一批貨的資金給我返回來就行。”
我問:“都什麼腸?”
宋興科說:“都是真空腸,品種有二十多種,我每個廠子的貨都給您發點,您銷售着看,哪個廠子的貨好,最後咱們重點進哪個廠的腸。”
我說:“如果這樣,我讓人去哈市各腸廠先考察一下產品如何?”
宋興科說:“可以,看完後再定下來。”
就這樣,到了火車站,興科直接買了二張去哈市的車票,林虹也在哈市車站換車,結果,又是一路爲伴,兩個多小時的火車,林虹第一次和我說話了,她問“這孩子是你的”我點點頭。
林虹問:“你是幹什麼工作的。”
我說:“開飯店搞個體經營的。”
林虹:“他母親幹什麼的?”
我說:“2000年因病去逝了。”
我隨後又簡單地問了一下她的情況,初次見面對女人不能多問,況且基本情況興科也對我說了。
火車到了哈爾濱後,走出站臺,興科讓我和興磊在廣場等一會兒,他幫助林虹去買一張去丹東的車票。我和宋興磊在廣場足足等了有三十分鐘後,才見到興科返回來,興科說:“不管怎麼說,都是新民村的,而且和興凱還有親屬,一個女人出遠門不容易。林虹臨走時說,從丹東回來時,準備在哈市找份工作幹,我給她留了電話號碼。”
我和興科上出租車後,在我的腦海裡一直回想林虹進候車室前,回頭的一個眼神,彷彿蘊藏着什麼。當時都沒有吱聲,我反覆考慮琢磨不透,是不是我有些多慮症,僅一面之交,都能胡思亂想,但她的眼神細琢磨好像留下了一些期待。我真想返回去到候車室把她領走,憑第六感覺她應該有這種意思。
想來想去,還是算了,別自作多情,身邊跟着兒子和侄子,會讓晚輩怎麼想,再說,按輩份林虹也算是晚一輩的人,千萬別給家族丟砢磣了。
在哈市僅逼留了一天,確定了三家腸廠的產品便急忙趕回了加格達奇。
我原打算在正街僱一間門市房搞批發,趙金輝每天開着車陪我來回的跑,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趙金輝對我說:“宋哥,你還是用我的門市房吧,反正我的門市房空着也是空着,等你的腸打開市場之後,再在正街僱門市房。”就這樣,哈爾濱腸類批發部的招牌,在趙金輝的房子掛了出來。隨後,我通知宋興科把第一批真空腸發了出來,這面,我開始公開招聘推銷人員。
晚上,飯店還沒有打烊,我坐在卡臺前喝茶水,一個人影騎着摩托車來到飯店門前,支上摩托車邁進了屋裡,我仔細觀察此人不像是來吃飯的。這個人走到我面前,左右轉了轉彷彿要引起我的注意,我觀察着他沒有吱聲。我心裡還在琢磨,這個人要幹什麼? 我不得其解,沒有兩分鐘左右,這個人沉不住氣了。
他對着我說:“你還沒認出來我?”
我又細看了看,隨後搖了搖頭。
“你再想一想”他接着說。
他這一說話我突然從聲音中判斷出來:“你是曉明吧”我問到。
他說:“我的媽呀,你氣死我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我笑着說:“都近二十年了,那個時候,你才二十六歲,二十年變化多大呀!”
楊曉明笑着坐到了我的對面。
我喊廚師問:“冰櫃裡什麼多?”
廚師說:“馬板腸多,大哥?”
“你炒個馬板腸,再拍個黃瓜”我倆喝點。我說。
我問他:“怎麼樣?這些年混的如何?”
楊曉明說:“你是我的恩人,我實不相瞞,只維護個生活,我每天出摩的,你嫂子在筷子廠打工,兩個孩子,大姑娘今年考學,兒子才上高一。當時,如果我的官司你不幫我打成正當防衛,判個十年八年的,後來這個兒子,你嫂子肯定會打掉的,你嫂子也不可能等我,因爲沒法生活,”
我說:“這不挺好嗎?”
“你第一次出事後,我打算來看看你,後來你又出事兒了,我也就沒去,你現在回來了,我也沒什麼能力,這個手機你就用吧,還有,開飯店每天進料什麼的也得有腳力,每天早晨我把摩托車開來聽你調遣”。他認真地說。
我說:“曉明,你的心意我領了,手機我大表妹給我拿來一個,另外,你每天該出車還出車,畢竟你還要養活一家人,兩個孩子一個考大學,一個讀高中,夠你受的?”
楊曉明說:“沒有你,那有我今天的家啊,你是瞧得起我,明天我就來報到。”
我問:“你每月出摩的能掙多少錢?”
“千頭八百的”他說。
“我可真開不起啊,你忙……”我說。
楊曉明說:“你停,不用解釋了,你擋不住我,但我沒大能力,就出份力了,只等你經濟條件好了,留不留我隨你的便。”
酒菜上來了,我們倆個喝了起來,談了這些年的生活情況。
夜裡10點多了才結束,我把楊曉明送到外面,他一定讓我去他家認認門。
我說:“太晚了,哪天再說。”
楊曉明說:“我家離這不遠,再說這些年你嫂子也一直唸叨要見你。”
在楊曉明的再三懇求下,我和他來到了他家。
我們倆一進院子裡,楊曉明就大吵大叫起來,他愛人急忙幫助放摩托車,又幫助開門。進屋後楊曉明和我坐在了餐廳的桌子旁。
楊曉明問他愛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愛人看看我搖搖頭,我心裡想沒見過面,上哪認識去。是不是喝蒙了。
“他,就是咱們的常唸叨的大宋,咱們家的恩人”楊曉明指着我說。
他愛人一聽,急忙給我沏茶水,面帶微笑的說:“這些年,曉明和我一直在念叨你,也不知能不能見到你的面。”
楊曉明說:“茶水別沏了,抓緊整菜我倆喝點。”
我一聽忙說:“別的了,咱倆都喝完了,今天又這麼晚了,酒不是一天喝的,哪兒天再喝吧。”
曉明說:“不行,第一次蹬家門,多少也得喝點。”
他執意讓他愛人做菜。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都夜裡10點多了,瞎折騰什麼啊?
餐桌上放滷醬菜,我說:“曉明,如果想喝酒,也不用做菜了,時間太晚了,咱倆就用滷醬菜,一人一杯酒你看如何?”
楊曉明猶豫了一下說:“行,轉過身對着他愛人說:倒酒。”
二兩半的杯,每人倒了一杯,拿出雞蛋醬放到桌子上,洗了兩雙筷子,就這樣,我們倆邊聊邊喝了起來。
“對了,兩個孩子呢?”楊曉明對他愛人說。
他愛人說:“都睡覺了。”
楊曉明:“喊起來,恩人來了,出來見見面。”
不一會兒,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都出來了,站到了我的面前。
楊曉明對着兩個孩子說:“我以前和你們說過,咱家有個恩人,就是他,你們叫宋叔。”
兩個孩子齊聲地叫了一聲“宋叔”
楊曉明說:“如果不是你宋叔幫助我,你爸十九年前也判刑了,咱們這個家當時也就散了,當然……”他指向兒子。
“你,也就不可能生存在這個世界了。”他說。
我說:“行了,兩個孩子,明天還要上學,回屋睡覺去吧。”
我們兩個喝了有半個多少時,在我一再主張下,結束了酒聊,也看出楊曉明的舌頭已經發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