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一直把我們拉到了看守所,分押到樓上,把我單獨放到了一個屋子裡。看得出,公安局此次行動,動用了三個中隊,從氣勢上看,有專案專辦的味道,像是端掉了一夥兒“惡勢力”一樣緊張。我暗自發笑,怎麼抓的,會陸續地怎麼放掉的。
我躺在鋪上,公安局一夜沒有動我,這很正常,但我也一夜沒閤眼,我不是耽心我放不放,而且我耽心外面的買賣怎麼辦?負責的人都抓進來了。生意一定會有影響。
夜裡樓下時常傳來孫寶龍足療館“小姐”的哭喊聲。把孫寶龍也提下去一夜了。毫無疑問,看來“小姐”被抓,孫寶龍是出不去了,我心裡想。但他們對孫寶龍下這麼大功夫,無非是想撬開孫寶龍的嘴,想得到真憑實據,然後再對付我,實際想錯了,“足療館”的法人根本就不是我,你組織婦女賣淫定不上我,看你還會如何?
5月12日下午16時15分左右,已經拘傳24小時了,但公安局沒有放人的意思,值到19時左右,才把我提到樓下一個房間。屋裡只有兩個中隊長。
我問:“拘傳已經24小時了,是不是該考慮放人了?”
辦案人搖搖頭:“放不了,太多的話我不想和你說了,領導有話,必須得給你治點罪,公安局這麼大的舉動,不可能就這麼放了你。”
“我只希望你們別拿我當犧牲品,公安局我是接觸了幾個人,你們都清楚,我強調的是,宋振嶺和任何人沒有利益關係,千萬別拿我說事兒。”
辦案人說:“我們也沒辦法,現在是聽令辦差,以前關係都不錯,現在足療館的“小姐”供出在你旅店接過嫖客,僅憑這一點,加上舉報材料,公安局完全可以審查你,不放你。“你想一想,這些人,如果讓我們查的話,暫時都放不了,你外面還有買賣,怎麼辦?再說,現在撕破臉說的話,我們完全可以查封你,到時你的損失可就大了。”
我笑着說:“這是連引誘帶威脅呀,如果我不妥協呢?”
辦案人說:“哪兒頭輕哪兒頭重,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你們把‘小姐’折騰了一夜,我在樓上都聽到了,這樣的口供能有效嗎?”我接着說:“就算我承認嫖娼案,公安部三令五申地要求處理嫖娼案要抓現行,沒有現行案,你們敢定案嗎?”
辦案人說:“至於能否定案那是領導定的事,只要你承認了嫖娼案,其他的人可以請示領導放了;第二,你的幾個店我們不動,可以正常營業;第三,嫖娼案即使定上了,到法院也判不了多少,我們會盡快結案,爭取把卷宗早日報刑法院。
我說:“你們可以留下我來查我,但該放的你們必須放人。如果想定案,那孫寶龍的‘小姐’怎麼交待,你們就怎麼定吧。”
拘傳二十四小時沒有放人,這比我事先預料地會嚴重些。另外,兩個旅店是否查出問題還不太清楚,假如畢春福和葛海燕任何一個人接觸了這個問題,我做爲法人代表是逃不過干係的。當務之急,先試着把他們都放了,然後擇機行事吧!我心裡想。
最後,除孫寶龍和他弟弟孫寶峰及足療館的五名“小姐”外,留下了我和畢春福,其餘的全放了,葛海燕是採取的取保候審。
畢春福被關押了一個月釋放的。
6月13日,我心臟病發作,看守所將我送到醫院搶救並住院治療。看守所通知葛海燕前來護理我,我問葛海燕外面的情況怎麼樣?葛海燕說:“第二天晚上是表弟羅波給擔保出來的,羅波簽字時看到桌子上的舉報材料上列了十幾條罪狀,說你是黑惡勢力,孫寶龍是你兄弟,強迫未成年的小女孩當小姐;還說你公開養小姐,孫寶龍弄來的小姑娘先交給你,看看是不是處女,你們強姦後,再把小姑娘賣到齊市去當“小姐”。
“真他媽能扯蛋,到齊市解救回來一個小姐,不就能證實是真是假了,看來這個幕後操縱人挺陰險,害怕案子舉報小了公安局不重視,按這種舉報,強姦未成年婦女或強迫其賣淫,一般都屬三大刑案件,公安局局長豈有不重視的道理。”我說到。
葛海燕說:“隨後5月14、5號電視臺、報紙、互聯網就進行大肆宣傳這起案子。”
葛海燕說:“我回來後,鐵剛、江洋,還有表弟魏生子,張偉,表姐夫王勇林,都伍仟、仨仟送錢來,讓齊錢把你弄出來,我拿着錢去找人,公安局的人說:”這不是錢兒的事兒。後來該退回的錢我都給送回去了。
“現在的買賣怎麼樣?”我問。
葛海燕說:“社會上媒體這麼宣揚你,咱們家的買賣也沒人來了。飯店我以9仟元錢就兌出去了,直接損失三、四萬元;大旅店由於合約中有違法經營收回房屋這條,人家收回去了,所有的物品低價處理的,還不到兩萬元錢,中價停了,這兩塊直接經濟損失達三十萬元。現在就剩下家裡的小旅店,每天客流量也很少,每天只能剩幾十元錢,也就維持生活吧。”
“你手裡現在還有多少錢?”我問。
“出事兒前,剛把所有的房租都交完。拿出二十多萬,我手裡剩不到三萬元錢了。”她說。
“記住,錢一分都不能動,也不要找人,這案子不是錢來解決的事情,錢扔出去也是打水漂兒,小旅店先維持生活,我看最後案子處理的結果再說。”我說。
第二天看守所所長找到我說:“宋振嶺,你出兩萬元錢,我讓你保外。”我一聽好嗎,不知道細情的人想借機弄點,隨後看守所所長問葛海燕,葛海燕看着我,我搖了搖頭。葛海燕說:“沒有錢。”
沒想到下午,看守所所長便用車把我接出院了。此後,讓我氣憤地是,我回到看守所後,葛海燕並沒聽我的勸告,她和振庫四處找人給我辦保外,最後讓人家給騙走近兩萬元錢,這是我第二次住院時得知的。
9月23日法院開庭審理了本案,案件給我認定了一起容留、介紹婦女賣淫,至於這個案件的來源我沒想深問,但我完全可以推掉這些案子。當警車開進法院後院時,葛海燕過來對我說:“有人給我捎話,如果你推案子,就馬上抓我。”
問題沒想到會複雜到這種程度,此時,我也意識到他們不希望我早出去,我要做好重判的準備了。但我堅信只要人活着,是疥子早晚會出頭,他們選擇了走極端,帳有一天會清算的。
開庭的時候,我沒有推掉案子,只是要求法庭宣讀了每份有關的定案證詞。庭審後,我對審判長王彥成單獨說:“對於這起案子,我不想說太多,但我不希望局外人來趟這個渾水。”
十月一日是七天長假,又趕上週六和週日,這次放假串休要放十天假,所以判決一直沒有下來。十月十日,我的心臟病再次發作,被送進了加區醫院住院。這次看守所所長態度有些轉變,他說:“開完庭了,如果判的少,你就在醫院直接回家了。”我點點頭,其實這起案子正常判也就這個結果,但有的人不一定會讓我這麼快出去。表弟羅波來醫院對我說:“節前打聽過法院的人,最多也就能判一年。”我苦笑着說:“但願能正常判吧!”
看守所每天除安排一名看守員換班看護我外,又通知葛海燕來醫院護理我,並由家裡負責一日三餐。葛海燕告訴我,宋興磊和明明兩個人打架了,宋興磊離家出走到網吧當網管去了。明明先在哈市上學,現在去滑雪場當領滑員。另外,還發生一件更可氣的事兒,衛東派出所民警劉曉飛從9月份到10月份,兩次到家裡說樑局長讓他來把旅店給封了,後來又讓葛海燕交罰款500元。
我問葛海燕:“幾個人去的?”
葛海燕說:“就他一個人。”
“罰款給開收據了嗎?”我問。
葛海燕搖搖頭。我說:“這是趁夥打劫,來敲竹槓的。或是有人暗中支使,給我施加壓力,目的怕我推案子。你記住,劉曉飛要是再打電話敲竹槓子,必須用手機錄上音。日後可能的情況下我找紀檢部門。”
很明顯,劉曉飛做這事很不仗義,如果我在外面的話,你小劉用個幾千元錢,和我吱一聲沒毛病。現在我在難處,一個老孃們在家裡開個小旅店只是維持個生活,你他媽的是乘人之危。”我心裡想,人一但攤上官司,各路小丑都登場亮相了。
葛海燕說:“當時劉曉飛說不交500元罰款就拘留我,最後我給了他600元錢。”
我笑着說:“他媽的,如果是局長讓我封店的,他敢收錢,騙哪幾個爹呢?”
葛海燕說:“以後他再也沒打擾咱家。”
住院的第二天,法院來給下判決了,以一起容留介紹婦女賣淫罪判了我五年有期徒刑。“夠恨”我心裡想,隨後我提出上訴。
雖然說有這個心裡準備,但直接面對這個結果時,還上了一股火。幾天來,除抓緊寫上訴狀外,也接待了不少聞訊趕來看望我的朋友,大夥兒一致主張:不管怎麼說,爭取先在二審時把刑期縮短一下,等人出來再說。隨後江洋、紀鐵剛兩個人給送來一萬元,老四林寶柱和劉守華兩口子剛成家,生活不是富裕,也給送來兩仟元錢,老姨,也是我的小學同學,施淑敏,在愛人已下崗,孩子正在上學的情況下,也給送來1仟元錢,表弟們有拿1仟、有拿兩仟的,還有許多看我的朋友每人三佰、二佰的也齊了幾仟元,最後把齊上的叄萬元錢交到葛海燕手裡,並讓振庫設法聯繫二審法庭人員運作一下。
我說:“行就行。不行不強辦,咱們現在花錢無非是想買個公正,二年以下刑,但一審這麼判了,二審一定會難度很大。”
下午,沒事兒的時候,我躺在牀上,葛海燕坐在牀邊,我無意中翻看着手機號碼,儲存卡一個叫“王麗”很陌生的的名字引起我的注意,隨後我問葛海燕:“王麗是誰兒?”
葛海燕很淡定地說:“是內蒙來住店認識的一個姐們。”我隨手放下了電話。
臨近晚飯的時候,外出辦事的振庫回來正在和我嘮嗑兒。放在牀櫃的手機突然響了,我順手摸起了看了一下手機號,顯示屏上顯示的是“王麗”的名字,我接通電話放到耳邊,電話對面沒有吱聲,一種不正常的預感,讓我沉默地等待下去……
“我找接站的老蘇頭,他說要找活兒幹。”一個男的聲音。
“他找活兒你往這個手機上打什麼電話。”我說。
對方掛掉了電話,我看着葛海燕問:“王麗的手機,怎麼是個男的打過來的?”
振庫馬上站起身開始迴避,走出病房。
葛海燕說:“可能是王麗手機,打錯電話了。”
“放屁,你不如說是王麗的愛人打過來的,撒謊你都不會,打錯電話能直接找咱家接站的老蘇頭嗎?”
葛海燕不吱聲了,把臉轉過側面去。
我輕身喊振庫:“振庫?”振庫聽後進屋了,我說你打電話讓羅波、張偉他們過來,把這個號碼查一下。”
我對着葛海燕說:“你說是內蒙的朋友,這號碼是1350456××××,怎麼是大興安嶺的號段。”
葛海燕一聽抱着我哭了,振庫轉身離開了我,拿起手機給羅波打電話。葛海燕把手機摁住了說:“老公,我錯了。”由於屋裡還有看守員,也不便聲張。我躺在牀上,把頭慢慢地側轉過去。腦子一片空白,心牆傾刻間坍塌了,我感到心力衰竭,自我的蒼白和渺小。再大的困難擊不倒我,但這個時候,後院着火了,讓我不知所措,心如刀割地疼,真沒想到看上去這麼溫柔嫺慧的女人也能幹出越軌的事兒,女人!世上真正的好女人在哪兒裡啊?
“你走吧,咱們以後誰也不認識誰,”我靜靜地說。
“不,我不走,你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吧?”她似乎有些哀求地說:“我真的錯了?”
“你明知道是錯的,你還做,你讓我怎麼諒解你,我把你放到外面,這是多大的信任,可你卻透支了三年多建立起來的感情,不該碰的東西你都敢碰,你讓我怎樣面對你今後的生活”。我說。
葛海燕說:“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你,等你出來再說。好嗎?”
“葛海燕,如果我真的判多了,你想等我,我也不同意,可我正在打官司還沒有結果,你這不是往我傷口上撒鹽嗎?”我對她說。
她低下了頭。
“行了,你也不用難過了,你可以離開了。”我說。
葛海燕坐在那沒有動。晚上羅波來了,羅波對我說:“大哥,現在別把事情弄太僵了。號碼我已經查完記下來了,以後我處理。現在重點解決官司,其他方面你還有這些弟弟呢?我們知道怎麼處理!”
中院二審提審也很簡單,只是簡單地問了幾句,看出來一審和二審之間已經私下通氣了,加上有人暗中干擾司法公正。幾天後,二審草率地下達了維持原判的終審判決。看來要面臨去監獄了。我心裡想。
接裁決的當天晚上,我和泰興監獄通了電話,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判刑的原委,因爲他們知道我的病情,我問能否保外就醫。衛生院負責人說:“現在不象以前了,有病的,監獄可以拒收,自從***當公安部長後要求,只要有一口兒氣,都得擡進監獄來。”不過,像我這種病,刑期執行三分之一以後,也可以辦理保外就醫。
隨後我又給獄偵科負責人要了電話,我介紹瞭如果通過公安局做個重大立功,監獄方而能否報減刑卷減刑。因爲我前期刑罰沒有執行完畢前【剝奪政治權利八年】,監獄可以認定在服刑期間有重大主動行爲提請減刑。若減三至五年的話,我在監獄也就能呆一年。
一審律師對兩審結果也是不理解。但在當今時代,律師的辯護意見在法庭上還是沒有什麼份量的,律師到醫院調取了我的病歷,找到法院審判監督庭庭長,提出保外就醫的申請。庭長審查了病歷後,同意受理律師保外就醫申請。並通知公安機關暫緩送監獄服刑。並要求公安機關做出相關材料和司法鑑定。
公安機關得這個消息後,在第二天,也就是11月30日,突然決定往監獄押送犯人。
臨行前,我讓葛海燕辦個銀行卡,把幾萬元錢打入卡中一併帶走,並隨我到監獄一趟。
葛海燕一直送到監獄大門口,隨後住進旅店。第二天辦理了當地的手機卡。
我被集訓的第二天,獄偵科楊科長把我叫到獄偵科,訊問了重大立功情況,並和刑罰執行科張科長進行了分析交流。認爲可以呈報減刑。楊科長說:“現在屬於集訓期間,只能等分下監區後才能報減。問題是現在分犯人統一由省監獄局直拔,不像原先委託監獄分犯人,監獄可以挑人留。而且目前這批集訓犯人可能分到w監獄或x監獄。如果想留下必須找省監獄局的人。最後楊科長說:“畢竟宋振嶺在我手下改造一回,我先用公函把立功材料調來。如果分到泰來監獄的話,下監區就着手報減刑卷;如果到其它監獄再說。
我說:“如果這樣,我就設法運作一下,留下來,找人到省局辦一下,爲這事我特意把愛人也帶來了。
2008年1月7日,加格達奇公安局做了一份立功材料寄到了監獄獄偵科。關於留泰來監獄方面也和上面也私下溝通了。
在這個關鍵時候,葛海燕身體有些不舒服,在接見時提出回去檢查一下。一個星期後,葛海燕拿着診斷結果和CT片子哭着告訴我說是**囊腫,醫生說必須做切除手術,否則容易發生癌變。
坐在接見室的椅子上,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難到我前世和你葛海燕是冤家嗎?爲什麼我每走一步,她都會給我製造一些麻煩呢?一到關鍵時刻就出問題。我看着葛海燕說:“你是真不想讓我出去呀!”
葛海燕低頭哭泣起來。
“行了,你拿着錢去做手術吧”我無奈地說。
葛海燕說:“那你的事兒咋整啊?”
“保命要緊。也許這輩子我欠你的,大不了我在裡面多呆兩年,多遭點罪唄,總比你丟掉性命強吧。記住,以後無論咱倆是不是夫妻了,你永遠記住,今生你能做宋振嶺的女人,是你的福份,在一起三年多僅做手術你就做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