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雜亂的銀幣不同,倉庫裡僅有的兩箱金條大小一致,暗光流轉,整齊地碼放在那裡。
這兩箱金條感覺很眼熟,貌似有人在杭州見過這種款式。這個時候某個科普狂人又不知從哪冒出來:“大明的金銀比價是1:8左右,同時期歐洲是1:12,所以白皮們多年以來一直在套購明朝的黃金。還有本子的黃金,也一樣被套購。”
哦!這下大夥明白了。
......
沒人能說出銀庫裡的銀幣到底值多少兩銀子。即便是蔡飛明找到荷蘭人的賬本後,依然說不清楚確切數字。因爲這間銀庫裡還存着一些東印度公司僱員的私人儲蓄,這些錢是不會顯示在公帳上的。
不過總量大體上還是能在現場估算出來。王理國在簡單稱量一箱銀幣後,又和蔡飛明對了對荷蘭人的賬本,然後當衆宣佈:倉庫裡的貴金屬,摺合成大明銀價,肯定在20萬兩以上,只多不少!
一陣熱切的掌聲和口哨聲從銀庫爆發出來。強盜們心滿意足地走出官邸,滿面笑容地踩過被鮮血浸透的地面,談說着登上圍牆,站在東北角的炮臺上,一羣人迎着鹹鹹的海風,目光越過淺淺的臺江內海,向着臺灣本島遠眺。
夕陽西斜,喧鬧一天的臺江兩岸漸漸歸於寂靜。
大大小小的泄湖和溼地沿着海岸鋪開,大羣的琵鷺,鸛鶴,海鵜鶘在泄湖中散步。夕陽劈開雲層照射下來,水面被染成一片金黃。隨着時間推移,天空配合落日改變着顏色:橘色,粉色,紫色,漸變的天空映照着黑白的水鳥,碎金的水面,淺藍的底海,還有岸邊的紅樹林;一幅美不勝收的原始畫卷,彩墨山水呈現在穿越者面前。
“江山多嬌,多嬌啊......”夏先澤此刻如醉如癡,撫掌感嘆。
“這湖我家的,我家的,都是我家的......”馮峻舔着嘴脣貪婪得自言自語。
剩下的人都不爽了,旁邊有個東北人抖着腿拖着長音懟他:“辦證了嗎?咋我jiao得象是我家呢?”
馮峻清醒過來,扭頭一看,發現幾個人都斜着眼瞥他,趕緊藏起本來面目,尬笑一聲:“公攤,都是公攤......哥幾個將來都住三亞,這邊全是公攤!”
“嗯,這還差不多......”
歷史性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伴隨着漫天繁星,累了一天的侵略者早早就進入夢鄉,他們睡得很香。倉庫裡倒是有些人徹夜不眠,遺憾的是,現在已經沒人在乎他們了。
東北和西南兩座斜線炮臺上,戴着夜視儀的穿越者在巡視着新領地,科技的發展,使得一切在夜間進行的敵對行爲變成了主動找死。
清晨,當東方天際漸漸變成魚肚白時候,大員商館裡已經是一片嘈雜。中古時代可怕的作息制度,曾經一度令某些初到貴地的穿越衆痛不欲生:晚上沒有電,也沒有網絡,即便打開筆記本,也沒有淘寶可刷,何況每個人的電池用量是有配額的,只能偶爾查點資料,打單機遊戲都不夠。
然而有失就有得,在大明朝生活一段時間後,好處慢慢體現出來:不再神經衰弱,不再黑白顛倒,天一黑就想睡,天一亮就起牀,臉色紅潤,飯量大增,精神矍鑠,一夜一三五七次......
勞工們是最早進入工作狀態的:日出而作,不作就沒飯吃嘍。大清早一羣人亂哄哄得先來到碼頭,荷蘭人用原木搭建的老式碼頭質量還是不錯的。兩艘沙船昨天傍晚已經穿過水道,停靠在碼頭上,旁邊沙灘上扔着那艘破爛舢板的屍骸。
勞工們打開狗眼號船艙門,幾個人下去先遞上來一些昨天沒有卸完的貨物。這些貨被就地扔在船板上,接下來兩口直徑足有1.2米的304不鏽鋼大鍋被喊着號子擡下船。
商館中間的空地上這會已經搭起竈頭,兩口竈都是用一種黑黃色的,人頭大小的方型石頭搭建。勞工們熟練地架起鍋,燒水,洗好的稻米被倒進鍋裡,其中一口大鍋裡扔進去一些荷蘭人倉庫裡的鹿肉脯和鹽,另外一口扔進去的是鹹魚和船上儲備的乾菜。
等到一些穿越衆悠哉悠哉抽着早起煙出門的時候,熱乎乎的鹿肉粥已經煮好。老爺們吃完後,兩口大鍋還不能歇,鹹魚飯還要再煮幾輪,幾百號人呢,包括紅毛在內,都要吃飽,不吃飽誰來幹活?
荷蘭人留下的所有生活用品,包括衣被牀單鍋碗瓢盆,今天會有專人騰出手來消毒。大部分會用開水煮30分鐘,一些不耐高溫的物品會用3%漂白粉浸泡,同樣是30分鐘。這些物品和軍營裡的牀鋪會分給杭州來的勞工們,至於它們的原主人,咳...活着不好嗎?
勞工們還在等飯的時候,爲大家操碎了心的老爺們,這會已經聚集在昨天觀過景的炮臺上,又開始替臺江對岸的日本人操心了!
一大早就開始打對岸的主意,貌似有點猴急,然而現實情況是:沒水了。
大員島嚴格來說是孤立在海里的一塊沙洲。荷蘭人在商館打出來的水井,昨天就已經被後勤的人檢測過,是淡鹽水。和杭州一樣,這裡的井水鹽份變幻不定,只能用來漱洗。
荷蘭人沒有被圍城,自然不會去喝鹽水,他們平時都用小船去對岸的新港溪上中游拉水。而且荷蘭人也很重視水源:商館的圍牆用粘土,建築用木料,唯獨水窖,是用石頭砌成。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補充水源,這就又牽扯到昨天跑路的那些小船,船都停在臺江對岸,有個小小的碼頭建在那裡。
劉哲正在用望遠鏡觀察對岸。從鏡片裡能清楚看到:順着一條小路,碼頭往內陸延伸500米的位置,有一處竹木圍牆的訾寨,牆頭沒有旗幟,但是有人影在晃動。
“看來是日本人的寨子沒跑。”劉哲收起望遠鏡,扭頭對站在一旁的夏先澤說到。
“爲什麼離岸那麼遠,潮水的緣故嗎?”夏CEO這時也在拿着望遠鏡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