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思議地瞪着顧純然,“你還真有做神棍的潛質!”
“願賭服輸,別忘了剛剛的約定。”顧純然用腳尖捻滅菸頭,“好了,走吧。”
雖然不願面對雞翅打了水漂這件事,但她不得不承認顧純然確實有點兒厲害。她起身跟上去,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兩人刻意跟樑穀雨保持了一段距離。樑穀雨出來醫學院徑直走進食堂,期間有學生向他問好,他也禮貌迴應了。
兩人跟着進了食堂,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樑穀雨打了一份米飯和三個菜,然後一個人埋頭吃起來。大概十五分鐘他就吃完了,然後起身將餐盤放在食堂門口的推車上。走出食堂,他又返回醫學院,鑽進地下實驗室。
顧純然和杜念薇只好再回到之前的教室蹲點,然而這一等就是五個小時,杜念薇坐得腰痠背痛,渾身不自在,卻還是不見樑穀雨的身影。
“你說地下實驗室會不會有別的出口?”
“不會。”
“那他會不會在我們沒有注意的時候走掉了?”
“不會。”顧純然瞥了她一眼,嘴角帶着笑意,“是你想回家了吧?”
“說得好像只有我想回家似乎,難道你不想回嗎?”她一臉不耐煩,“那個地下室有什麼好啊,能在地下鑽這麼久。不覺得空氣稀薄嗎?不覺得二氧化碳濃度很高嗎?不覺得缺氧嗎?”
“好了,別發牢騷了。”顧純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芒果軟糖,“給。”
她不免驚訝,“你怎麼知道我愛吃MINI的軟糖?”
“你呀,就是個小孩兒。”
“怎麼說話呢!”她說着撕開包裝,往嘴裡塞了幾顆,然後含糊地說道,“別......別以爲......給我吃兩顆軟......軟糖......就能隨便對我評頭......論足......”
“你難道不知道吃人的嘴軟嗎?”
“切,我纔不吃你那套。”
“跟蹤可不是一般差事,需要極大的耐心。”顧純然取出一盒薄荷糖,倒出兩顆放進嘴裡,然後將盒子放在桌上,“我看怎麼着也得到十點吧。”
“啊!還要那麼久啊......”她無力地趴在桌上,然後無聊地擺弄糖盒,“我不知道你也愛吃糖。”
“我不愛。”
“那你怎麼隨身帶這麼多糖。”
“軟糖是給你準備的,我只有在不能抽菸的情況下才會吃糖,否則嘴巴閒得難受。”
“嘴巴閒得難受?”她支起頭望着他,故意開玩笑地說,“你這話說得很曖昧哦!”
顧純然看了她兩秒鐘,忽然一臉壞笑地湊近,“如果只有你和我,你倒是能幫幫我。”
她的表情不由僵住,緊接着雙手護胸,“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
“我告訴你,這是公衆場合,你可不要亂來。”
顧純然忽然笑了,“我說的前提是‘如果只有你和我’你的關注點卻在後半句,能別斷章取義嗎?”
“那是你沒說清楚......”她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你放心,如果真的只有你和我,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顧純然又吃了一顆薄荷糖,“我還沒有窮兇極惡到對一個小丫頭動手的地步。”
“聽你這話瞧不上小丫頭還是怎麼的?我告訴你,我當年在學校也是頭一號的風雨人物,我所到之處那也是‘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好嗎?!再說了,我這好歹也是前凸後翹,要什麼有什麼,”她說着故意坐直身體,“你有什麼不樂意的?!”
“跟樂意與否沒有關係,我對小孩不敢興趣。”
“那你對誰感興趣,那個叫白筠的女人?”
“她很漂亮。”
“切,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都一樣,喜歡那種虛僞的妖豔賤貨!她有什麼好,不就是胸大點兒,屁股翹點兒,自帶狐媚屬性嗎?哼!膚淺!”
“這纔是女人。”
“旗袍高跟鞋一穿,我也可以很女人!”
顧純然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像是在吃醋。”
“吃,吃醋?!我幹嘛吃醋!你這個人真奇怪......”
“那你幹嘛這麼激動?”
經顧純然提醒,她才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激。“我,我只是看不慣你們男人區別對待罷了!”
見顧純然笑而不語,她更着急了,“你別笑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我又不喜歡你,吃得哪門子醋啊!我告訴你,別說你對小孩沒興趣,我還對大叔沒意思呢!”
“那太好了,我真怕你愛上我,從此賴在我家不走呢。”
“放你的一百二十顆心吧!我絕對不會愛上你的!”
她衝顧純然嫌棄地翻個白眼,不過說起白筠,她還真有點好奇。那個女人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能弄到那麼詳細的資料。但看到顧純然臉上的笑容,到嘴邊的問話又被她嚥了回去,心想現在再糾纏關於白筠的話題,她可真就百口莫辯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卻仍然不見樑穀雨。直到十點左右,他才終於出現。此時他身着一身黑色便裝,手裡提着一個棕色的皮包,無聲地穿梭在校園之間,然後到門口坐上一輛出租車。
兩人也上車,一直尾隨其後。大約十分鐘,前邊的車停在了一個小區門口。樑穀雨從車上下來,站在原地活動了一下脖頸,似乎很疲憊,然後快步走進小區。
根據資料上說,他住的那棟高層正好臨街,這使得兩人在街對面就能觀察到他的動向。大約五分鐘後,他所在10層的房間亮起了燈。
“他回去了。”
“嗯。”
“然後呢?我們怎麼辦?”
“等。”
“還等?”杜念薇生無可戀地攤在座位上,“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再等一會兒。”
顧純然說着摸出香菸,點燃後靠在椅背上。看到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也只好放棄回家的念頭。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樓上的燈終於熄滅了。此時小雨仍然淅瀝瀝地下着,氣溫驟降使得玻璃上形成一層哈氣。他看了一眼旁邊睡着的杜念薇,便將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她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黑白逐漸交替,天一點點亮起來。
杜念薇邊打哈欠邊伸懶腰,看到坐在旁邊的顧純然時立刻清醒過來。
“我們昨天沒回家?”
“嗯。”
“你整晚沒閤眼?”
“嗯。”
她坐起身,發現身上的外套。“怎麼沒回家啊......”
“什麼叫跟蹤?”顧純然將左臂支在方向盤上,然後轉頭看着她,“就是讓被跟蹤者24小時處於自己的視線範圍。”
“那你怎麼事先沒跟我說?”
“你白天都累得夠嗆,我怕跟你說了,你更抗不下來。”
“誰說的。”她將衣服還給顧純然,“我能行。”
“如果你堅持不住了就回去吧,別硬撐着。”
“我既然說了要跟蹤,哪能半途而廢。”她揉揉眼睛振作精神,這時餘光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樑穀雨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