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這個小結巴的話十分好笑,他居然敢說已經手下留情了!從他的穿着來看,應該不是什麼世家子弟。沒有家傳的武藝,能打過我家的兩個娃已經不簡單,若說手下留情,我還真不怎麼相信。不過,小孩子說話並不需要較真,更何況我對這個膽大的小傢伙越來越有興趣。看着倔強的小傢伙,我笑道:“你竟然沒下狠手?莫非你家有家傳武藝?”
“啓稟丞相!”孩子用他稚嫩的聲音說道:“我家也是武將世家,我從小就隨父親研習武藝,雖然我父親隨我大伯戰死疆場,但我也沒有把家傳武藝放下!別看我年幼,在同齡中,鮮有敵手!”小傢伙十分傲氣,可是他跪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說出這番話就有些好笑了!
“你也是世家子弟?”我對孩子的話很疑惑,若是世家應該有家學,也不該如此貧苦。
看我似有不信,孩子的母親惶恐的說:“我家是新野世家,不過並不能和那些大家族比!”新野現在還是劉備治下,本來有人建議蔡瑁收回新野,可蔡瑁卻沒同意。要知道,新野是荊州的門戶,我若是接受荊州,必須經過新野。蔡瑁也想看看我軍的實力是不是如同傳說中那般可怕。可我就更不懂了,新野的世家子弟居然千里迢迢跑到洛陽來上學。且不說只是孤兒寡母,竟然連僕童也沒有。我估計他們是不受待見的偏支子弟。!
想到這我也就釋然了,很多大家族都不看重偏支,偏支的孩子常常得不到好的教育,甚至被主家忽視。孩子的母親必是不甘心自己的聰明兒子如此不受待見,才離開家族的。我笑道:“看來你們不是嫡脈!”
“我大伯本來是族長,如今的族長是我夫君的三弟!”婦人的話讓我愕然,這也算的上是嫡脈,那族長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子侄流落在外?我看的出來,這孩子雖然有些結巴,卻十分機靈、靈動,若是調教得當,應該是一個人才。
“難道你們族中沒有私塾,不然怎麼會千里迢迢跑到洛陽來?”我將心中的不解問出,婦人和孩子都有些懊惱。
“不知爲何,三叔並不喜歡我。族中人常常欺負我,我娘便帶着我來到了洛陽!”孩子苦笑道:“或許我生下來就不招人喜歡,再加上我的口吃,三叔不喜歡我也是很正常的。若不是有表叔護着,或許我已經死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居然顯出不符年齡的滄桑,甚至還有些老氣,這讓我對這孩子又高看了一眼。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笑着吟完一段孟子的話對孩子說:“既然受盡了苦難,就該磨練你的性格,對於不知道背景的人,儘量不要去得罪。你這個年齡應該好好學習,而不是爭論什麼國家將領的對錯和能力!”
“可是大將軍的確是靠着丞相才以意生存!”孩子不服的說道:“我父親曾給我講解過孫子兵法,從大將軍歷次戰鬥看來,他幾乎將兵家大忌犯了一個遍,還差點將丞相您給拖下水!若非他是您的親弟弟,又勇武過人,其他諸侯誰能容忍了他?”
“孩子,這是你父親說?”孩子說的話十分有道理,而且我也知道這是事實。我麾下將領誰不知道我最在乎呂布,雖然他老犯錯,但我從沒有追究過。當然,這是指戰敗的事,而不是一些錯誤的違紀行爲,呂布可不止一次因爲違反軍紀而吃軍法!
孩子苦笑道:“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平日裡就喜歡看一些兵法,所以對戰事非常關注。丞相幾年前與袁紹交鋒並詐死的事,我也是通過街頭巷尾的傳言而總結出來的。我父親在那個時候,已經和我大伯一起陣亡了!”一個孩子居然有如此的見識,實在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可我並不相信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於是我起了校考之心。
“你是不是喜歡軍事,能不能看懂地圖?”說實話,漢代的地圖,我看着都有些累。幸好我作爲主公,情報部給我的地圖十分精緻,不至於山水都連載一起。孩子見我拿出地圖眼睛一亮,連忙對我點頭。從他的表現看來,他的確喜歡軍事。我指着一處山地問道:“若是你爲將,在這種地形如何紮營,迎敵?”
孩子仔細一看,我指的地方正是街亭,他笑道:“若是我帶兵,必在當道下寨,等候敵軍來犯!”
街亭是一個很經典的戰役,來校考將軍是最好不過的。若是連街亭該如何守都不知道,那個將軍再有本事都有限。不過,我不能讓他如此就輕易過關,於是我笑道:“爲何不在山上下寨?要知道,兵法有云:自上而下,勢如破竹!”
“丞相在考我麼?”孩子笑道:“在山上下寨卻有丞相說的好處,可若是敵人圍而不攻,再截斷水源。即便山上有溪水,也不夠大軍供給。在山上下寨,或可一戰,若久守,必死無疑!”聽了孩子的話,我不禁有些鄙視馬謖。一個六七歲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居然不知道。
我很滿意這個孩子,他除了有些結巴外,確實不錯。我笑問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可見你平時下了不少苦功。我一會寫封信給你帶回去,就說我原諒你了!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有的時候吃點虧也不錯!最重要的還是好好學習,不要有一點成績就忘乎所以!”我不想爲這點小事就損失一個人才,於是我吩咐僕傭準備筆墨,準備寫封信給學校的老師,讓打架事件,就此畫上句號。
“多謝丞相!”孩子的母親十分高興,不光是爲了打架事件合理解決,也爲了自己的兒子被我青眼有加。喜出望外的婦人笑道:“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站在山上、水邊發呆,還常常喃喃自語,說哪裡可以伏兵,哪裡可以迎敵。原本以爲他是發癔症,不想是在研究兵法。”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岸上有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