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的春日,整個大漢天下,發生了很多事情。對於秦旭來說,更是如此。兩世爲人的穿越客,或許有着這樣那樣的金手指,有着先知先覺的歷史前瞻,可不可避免的是,一千八百年的時光碰撞,與當世的格格不入始終是內心深處孤獨的源頭。
於是秦旭可以是秦愣子,可以是“人販子”,可以和呂布放肆,可以陪蔡琰瘋狂,可以將曹操罵的狗血淋頭,可以以過客第三人的目光,躲在呂布軍這個龐然大物後面,像是在玩一款rpg遊戲一般,來對待這個偶然來臨的人吃人的世道。當然,秦旭也是如此做的。事實證明,秦某人的運氣還不錯,幫呂布這個自己的大靠山擺脫命運魔咒的同時,稀裡糊塗的做了一回歷史篡改者,以弱冠之齡,變成了這個風起雲涌的大時代中的一個角色。至少別人眼中的特進衛尉、武亭侯、徵東將軍領徐州刺史秦旭,手控青州兵、丹陽兵、先登營三支精兵數萬人,實打實的呂布軍二號人物,這一重重的身份加起來,還算是個比較重要的角色,
幾乎是被動接受這一切的秦旭是該慶幸,慶幸自己當初在發現竟然同呂布牽扯上關係後,沒有心智堅定的堅持一開始的“理想”,去投奔如今只恨不得要了自己性命的曹老闆。那樣的話,蔡琰這等奇女子或許還是難逃被擄掠匈奴的命運,呂玲綺也終歸會被走投無路的呂布綁縛在馬背上,衝出十萬大軍的重圍。去做那僞成的“太子妃”,而甘倩、糜貞甚至是杜嫣,這幾位歷史上命運多舛。所託非人的女子,也終歸會同秦旭形同陌路。絕不會有如今安居臨淄秦府之中,討論那兩個牽手而出的小生命,是該由秦旭取名字還是由蔡邕取名字的閒工夫。
是的!現在最讓秦旭頭疼的,不是局勢雖然暫時因爲互相牽制而表面平靜的河北,最終歸屬究竟是姓呂還是姓曹,也不是仿若突然消失一般的江東孫氏一族。究竟去了何方,更不會是有臧霸率兩萬丹陽精兵鎮守的丹陽,是不是被劉表麾下大將黃祖“騷擾”之煩。這些都是“小事情”。而眼前最爲重要的是,怎麼勸說本來見蔡琰只是生了女兒而擔心被秦旭看輕,卻發現的確低估了秦旭的“心胸”,而又恢復了常態的蔡邕。同秦旭爭奪兩個寶貝女兒姓名權的“爭鬥”。
本來這種事情。對於兩世爲人的秦某人來講,並不是十分看重的事情,秦旭在當世舉目無親,由寶貝兒的外公取個名字,還不是很應該的事情。可秦旭實在難以忍受,身爲當世大儒、海內名士的蔡邕,培養出蔡琰這麼個洛陽才女,腹黑女神的蔡中郎。竟然也會迷信鄉間那什麼賤名好養活的“傳統”,“好心”給秦旭備選的幾個名字。卻是慘不忍睹的讓秦旭有直接去撞牆的衝動。
你看人家呂老闆,十足的大老粗,可也知道取個“玲綺”這個有韻味的名字送給自家寶貝女兒,而且蔡琰的名字,不也是悅耳的緊?憑什麼他秦某人的倆寶貝兒,就只能在勞什子“大蟲”“小蟲”?“大花”“小花”?中選擇?合着外孫女不是血脈傳承不心疼不是?
蔡邕,甚至包括倆寶貝兒的母親蔡琰,估計都不會理解這兩個現在還只會傻笑的小生命,對秦旭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一切。每個穿越客都是孤獨的,儘管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嬌妻美妾,可也着實是比不上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帶給秦旭的安全感。秦旭現在有些理解爲何那武力冠絕天下的呂溫候卻是會因爲呂玲綺而對自己愛屋及烏,爲何那最重禮法和出身的大儒蔡邕,最終就算是自傷臉面,也要成全蔡琰同自己的原因了。在秦旭第一次在產房外,見到據產婆子說出生時便牽着手的倆寶貝兒時,當時便有恨不得將自身所有情感全部傾注到一出生就好奇的看着這個世界的姐妹倆。在這種本能要爲倆寶貝兒追求完美的性子“驅使”下,對於那些叫不出口的“賤名”,秦旭的牴觸情緒很大就在所難免了。
“便折中一下!就叫大丫二丫吧!”最後還是正坐月子的蔡琰實在對這翁婿倆在自己窗戶根底下爭吵不休看不下去了,才叫嚴氏派來伺候月子的奶媽子傳話給正鬥雞似的互不相讓的翁婿倆閉嘴:“不必再和我爭論,我的女兒的名字,難不成我這當孃的受這麼大罪還不能決定麼!”
“哼!”儘管無論蔡邕還是秦旭,對這等平庸的乳名仍舊不太滿意,可見蔡琰態度堅決,又聽糜貞、甘倩這倆同樣對倆寶貝兒寶貝的不得了的姨娘,已經開始“大丫二丫”的叫起來,纔算是暫時熄了這翁婿倆的爭論。以在此地風俗“女大避父”的“傳統”中不能在月子裡見女兒的蔡邕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目送秦旭進月子房向蔡琰“彙報”而告終。
因爲秦旭升格做了父親,呂布破格批了秦旭三個月的假期,讓其好生照顧蔡琰,不必兩頭跑。可秦旭卻是不敢領情。一來蔡琰這邊卻是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來,秦旭卻是也知道呂布其實這好意其實也是很有算計的,三個月後正是呂玲綺的臨產期。本來因爲蔡琰先於呂玲綺生產,令呂布好大的不自在,就算是之前有將手中軍權部分下放的信任,可也難保看秦旭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畢竟倘若蔡琰生子,就算是庶長子,對未來呂玲綺腹內孩子,也是一個很大的“障礙”。在這個時候,那曾令天下震懾的虓虎戰神呂溫候,才讓人感覺出,原來也是一個凡人。
“二哥,這是投到咱府上的書函,大多還是求親的!依舊送到後廚去麼?”有時候不說不等於不知道,其實男人對某些事情總是很敏感的,即便是在酒醉的時候,特別是對因爲飲酒過量而跨越千年桎梏的秦某人來說,更是如此。在自江東迴歸之後,秦旭便將杜嫣表弟,未來曾讓豬哥無功而返的大將郝昭自呂布親衛營中調出,委了個先登營伯長的空銜,率那五十名隨秦旭北上南下的先登營衛士,負責拱衛整個秦府。而這對之前就“兼職”護衛頭頭的郝昭,兼職就是駕輕就熟的事情。只是在最近,因爲大丫二丫的出聲,郝昭做的最多的事,卻是抵擋來訪的賓客、使者,順便將一些企圖同秦家倆千金定下娃娃親的信函拜帖統統送入後廚,化爲嚴氏一手調教出來的廚娘生火所用之物。
“都有誰的?小心別向上回那樣把禮單給燒了!”剛剛勝過了自家另一位老丈人一頭,秦旭現在心情着實不錯。一邊翻看着文辭或是華美,或是直接的信函和禮物,還不忘暗自腹誹一下蔡邕的摳門和跋扈,倆丫頭出生,呂布一家子全在幫着忙活,更是因爲嚴氏夫人和貂蟬、曹氏三人的“幫助”,纔沒有讓蔡琰太過受罪,算是幫了大忙;而糜家兩位大舅哥更是不含糊,絹千匹,金三百斤,錢六百萬,各種金銀打造的小兒器具五十副,這還不算被秦旭退回的據說是二舅哥糜芳特意挑選的美婢二十人,粗略估算,就這些黃白之物的總價值就直超五千萬錢,絕對的大手筆啊!可作爲大丫二丫的親外公呢,嘴上說着在意,可除了送了兩張現在只敢放在高處,絕不敢讓這倆丫頭看到的長琴之外,再無他物,秦旭都不知道在腹黑姐姐那似笑非笑的眼眸注視下,抱怨過多少回了。
“二哥,上次那不是不小心麼!”聽了秦旭的話,郝昭這未來名將如今仍帶幾分稚嫩的臉龐上,也不由的帶上了幾分赧色,低聲應允了一聲,卻仍忍不住好奇問道:“只是二哥,這幾日到咱府上求親之人,從世家貴胄到青州士族,甚至前幾日還有號稱是漢室宗親爲孫求秦氏女爲正妻,而且還送來了大筆的禮物,怎麼二哥你就沒有一家中意的麼?”
“呵!就這些人?”秦旭聞言看了一臉疑惑的郝昭一眼,看來就算是未來的絕世名將,也終究因爲生在這個時代而不太理解秦某人這等“禮物留下、諸事不允”的做派,嘴角勾出一冷笑,說道:“伯道,雖然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咱家這倆丫頭身懷你家二哥我和昭姬的優良血統傳承,未來必然會成爲這些拜書上所描述的那般模樣,可我卻不相信那幫連見都沒見過這倆還沒長開的奶娃子,就恨不得將大丫二丫誇到天上去的鬼話。這幫人名家大族也罷,漢室宗親也好,就算沒有惡意,也絕對沒安好心,這點傻子都看的出來,咱家如今又不缺錢,幹嘛要拿咱家倆寶貝兒的未來賣於他人還惹一身麻煩?”
“呃?可……這些禮物……”秦旭的這番話絕對是郝昭至今聽過的,最離經叛道又聽得順心之極的話。而秦旭的這番笑眯眯收禮,但就是不見面,不應允,不作答的做派,其實也很讓郝昭心中佩服的緊。
“禮物和咱又沒仇不是?拿到庫房放起來,等你小子成親時,分你一半作老婆本!”秦旭笑眯眯的一臉大方說道。
“哦……”年方十六的郝昭頓時瞭然,臉色微紅的告辭秦旭去拉車了,只是天知道在秦某人這等“言傳身教”之下,史書記載秉性剛直的未來名將郝昭,會變成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