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的一番話,在隨軍的曹軍文武聽來,簡直就是瘋人瘋語,怕不是這個娃娃主簿在面對十倍與己的曹軍面前,被生生的嚇瘋了吧?那可真是可惜了!
正跟在曹操身旁的程昱自然也聽到了這番話,自知道山上傳話之人,竟然是那個讓自己出醜的小主簿之後,程昱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朗聲道:“跳樑小醜,竟然敢放出如此狂言,便是呂布這廝,也不敢妄言用千餘殘兵抵抗主公數萬精兵,看來諸君所言實是貼切之極啊!哈哈哈!”
“秦旭瘋了?”圍繞在曹操周圍的文武在聽了程昱的話後,皆是一副贊同的模樣,唯獨曹操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眼眸中滿是疑惑之色。對程昱說道:“仲德,那秦旭小小年紀便能在當日令你和伯道激憤無言,又怎會是輕易便疏狂失心之人,聽那傳言之人,言語底氣十足並未有絲毫懼怕之意,而且山上林中隱約有旌旗晃動,必是伏兵,恐怕其中有詐!”
“主公!”程昱在曹操說道秦旭那日之事時,臉上閃過一絲憤恨尷尬之色,被小小年紀的秦旭“輕易”的將自己繞了進去,在程昱看來實在是畢生之恥辱,但聽得曹操說秦旭此舉有詐時,程昱才勉強鎮定下來,嗤笑一聲,道:“主公忒也高看了這豎子!這山丘低矮,林木稀疏,縱使有伏兵,這方寸之地,又能有多少?據昱看來,怕是這豎子故意拖延主公行軍速度,爲呂布那廝爭取時間而想出的疑兵之計。只可惜這豎子所學不精,偏偏選了這麼個巴掌大小的地方佈下伏兵,徒惹人笑而已。”
“仲德所言有些道理!不過剛剛那些被俘虜的賊寇,罷了,但願是某多想了!”曹操畢竟是軍事大家,剛剛的懷疑也只不過是對戰場中危險的一種預感,加上之前近兩千賊寇的突然被俘,使得曹操有些疑慮。但聽程昱所言有理,又見這小山丘確實如同程昱所說,就算真有伏兵,又能藏下多少?麾下這近四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又豈能是之前那些嘯聚山林的賊寇所能比得上的?
“主公,這小兒如此狂妄,瘋言瘋語竟敢辱罵主公,便讓末將來做先鋒,一通鼓內,定然擒下這廝交給主公發落如何?”夏侯淵只是隱約聽說過程昱和衛卻在秦旭手下吃癟的事情,本就對這些所謂謀士不太感冒的夏侯淵對程昱的觀感一直不好,此時竟然見曹操也對這據說還是個娃娃的呂布軍主簿有些顧忌,當下嘴巴一撇出班言道。
“夏侯將軍麾下勇士的能力,自然無人質疑。但將軍麾下皆是騎兵,這山丘仰衝怕是不太合適,莫不如就由末將帶兵上山,抓住這廝獻給主公,也給仲德先生出口氣,如何?”新歸曹操不久的歷史上五子良將之一的于禁,此次也被曹操帶了出來,見夏侯淵一個騎兵將領開了口,也隨之請戰道。
“文則此言差矣,區區小坡,又豈能當做我騎兵之阻礙,不信你且看我衝鋒一回!”夏侯淵也不等曹操下令,兀自向外就衝。
夏侯淵是曹操愛將,這等稍微僭越之事也沒有令曹操有絲毫的不悅,見夏侯淵這般作態令于禁目瞪口呆,曹操對於禁笑道:“文則莫惱,妙才就是這個急脾氣,這樣吧,這次就由妙才在前衝陣,文則隨後而攻如何?也讓某看看文則的練兵能力。”
“主公放心!”于禁就吃曹操這一套,聽了曹操的話後,連忙拱手道:“末將麾下兵將,就算是無馬,在這等地形作戰,也絕對不會輸給騎兵,且請主公安坐,禁定當生擒了那秦旭回來交由主公發落!”
看着麾下兩員大將這般爭功,曹操的臉上也涌現出一絲笑容。呂布,匹夫耳。縱使個人的勇力再高又有什麼用,在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縱使能上天入地也是難逃最終兵敗身死的局面。青州現在既然已經只剩下黃巾、陶謙兩股勢力,那就別怪咱老曹趁機拾乾魚,沾了這個大便宜了。
“全軍聽令!目標山頂!給我衝!”夏侯淵徑自從曹操帥蠧回到陣中,也不多說,當下就下了強攻的軍令。
“將士們,這等地形本是我軍的強項,諸君焉能令騎兵在主公面前獨佔風采,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們的訓練結果,給我衝!活捉秦旭!”于禁見夏侯淵二話不說就衝上山丘,也不甘落後,對麾下兵將大聲言道。
夏侯淵和于禁的步騎兩軍,加起來也有萬餘人馬,嗚嗚泱泱的向着山上衝來,也頗具氣勢,孫觀尹禮部下的泰山賊寇,竟有七八成目露驚慌之色,癱軟在地上,有的竟然發出悽慘的哭叫聲,更有甚者向着秦旭跪拜不已,口稱請神仙再發神威,降下天雷救救他們的性命。
反倒是之前經歷了一次秦旭神奇的陷陣營和先登營兵士,雖然也被曹軍迅猛的攻勢嚇了一跳,根本沒想到曹軍竟然二話不說,直接就派出了大軍強攻,但好歹是百戰之士,又在之前見識了秦旭的手段,此刻除了握住點燃了的火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之外,竟然仍舊能夠一臉堅毅的看着曹軍的步騎踏着滿是乾草柴火的平坦山道,等待着秦旭的命令。
“老曹這是要瘋啊?這點軍事常識都沒有?竟然是騎兵在前?可真是天助我也!”
秦旭在見夏侯淵和于禁兩軍發動了攻勢之後,反倒是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心悸的感覺,竟然在嘶吼着要活捉秦旭的曹軍面前,露出一絲微笑。
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點火!”秦旭眼神突然一凝,冷喝道。
排成一線的五十名早就等不及的陷陣營和先登營兵士們忠實的執行了秦旭的命令,從面前拿起一個個插着引信的陶罐,湊近火把上點燃,緊緊握着吱吱冒着青煙的陶罐,等待着秦旭的命令。
二十步!
“扔!”秦旭的一句命令,這五十名兵士手中的陶罐整齊劃一的脫手飛出,劃出一道道弧線,落在幾乎已經可以看清最前方騎兵面容的曹軍之中。
五顏六色大小不一的陶罐,並沒有引起滿臉興奮的曹軍騎兵,好容易控馬上山,正待在步兵面前讓他們這些人看看咱夏侯將軍麾下的騎兵在山地作戰也不是吃素的,哪會在意隨風而來的奇怪味道和這些奇形怪狀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仍舊一個個嗷嗷的叫着向着站在最前面那個露出可惡笑容的年輕人衝去。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和刺眼的火光突然就在騎兵陣出傳出。被刺聾了雙耳的戰馬就算不被這震耳欲聾的巨響嚇到,也被突然冒出的一團團火光和煙霧驚到。
這裡可是山坡,雖然不甚陡峭,但對於馬匹來說,能爬上來也是相當吃力的,這突然發出的火光和巨響,在騎兵看來,就像是陣中燃盡了最後一點引信的陶罐一樣,突然就在騎兵軍陣中引發了鉅變。
驚慌失措的戰馬彷彿發了狂似的,瘋狂的跳動中,將不知所措的騎兵顛下馬來,一批批的驚馬似乎知道眼前充滿了巨大的危險,皆是馬頭一轉,向着山下衝去。馬借坡勢,衝擊之力可想而知。前排的曹軍騎兵還好,只是從馬上摔落下來,被隱蔽在兩側的先登營兵士一通亂刀,幸運的還可以逃下山去;可憐後面跟上來的步騎大軍,彷彿受了連鎖反應似的,平日間一匹匹溫順聽話的戰馬炸了羣,被刺眼的火光刺激的眼都紅了,不要命似的將身上的曹軍將士顛下馬來,順着山坡連同同類們一起,竟是向着山下的曹軍大營衝去。
“馬驚了,快閃!快退!”于禁本來在突然見到半山腰突然響起的巨響和刺眼的火光,就感覺到事情不對,正待要麾下將士們小心,不要被這突發狀況所影響,就見已經快要衝到這小山丘山頂的騎兵,竟然一個個被自己的戰馬掀翻落地,轉眼間就被這些被曹操視爲軍勢之根本的戰馬接連踩踏,幾乎成了肉泥,幾乎片刻之間,地面都快被染紅了。
于禁的做法無疑是正確的選擇,這數千匹戰馬雖然受驚衝下山丘,但距離這些步兵還有些距離,若是及時躲閃,沒準還能保住一部分兵力,但可惜于禁低估了這劃時代的利器在心理上對手下這些精壯兵士的影響。當巨聲響起、火光突閃時,有相當一部分軍士竟然被嚇蒙了,別說是向兩旁躲避,有的竟然連挪動一下腳步的勇氣都沒有,有一小步新募的兵丁,竟然也如同之前的泰山賊寇一般,被嚇得跪倒在地上,嘴裡喃喃有詞,也不知道是在祈求哪路神仙的庇佑。
“穩住!穩住!快殺馬!快殺馬!”于禁大聲徒勞的呼喝,似乎想利用自己平日間積攢下來的威勢,抵擋住驚馬的衝擊。
“將軍,驚馬太多,還是趕快回轉,通知主公速速避開爲是啊!”
被緩過神來的身邊親衛死死拽住雙臂的于禁,眼睜睜的看着上萬的軍士在寬度狹窄的山坡上擠成一團,爭先恐後的向山下疾奔,想要躲避開驚馬的衝擊,卻最終因爲擁擠,有的人好容易跑到前面,臉上慶幸的神色尚未消去,就被後面趕上來的同袍的腳步踩倒,臨死前臉上虛脫的微笑還未散盡。
更令于禁心驚的是,僥倖有幾顆落在步兵軍陣中的陶罐,不單單在爆炸中給這些精銳們造成了混亂,而且竟然還引燃了之前就令于禁奇怪萬分的腳下乾草柴火之中,在步騎兩軍人仰馬翻擁擠不堪的場面之中,星星點點的火苗藉着向下吹的山風,竟然有了愈演愈烈之勢。
“啊!啊!啊!”兵士們恐懼的嘶喊聲,臨死前的慘叫聲,被火燒到身上的驚懼聲,連同驚馬的痛嘶聲,頓時響徹雲霄。
最令于禁害怕見到的一幕在這幾番變數之下,終於發生了。、
這萬餘士兵,炸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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