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含笑,眼神銳利,聲音低沉,氣場強大,言語狠辣。
站立在哈里斯面前的陸一奇,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鐵血風采,那張青澀稚嫩的華裔臉龐全然沒有了二十九歲的年輕與陽光,無形之中的巨大壓力排山倒海地鋪陳開來,整個訓練基地都變得安靜下來。
只有心臟撞擊胸膛的聲音在迴響。
注視着一動不動的哈里斯,陸一奇的嘴角弧度輕輕上揚起來,就如同獵人捕捉到獵物之後的憐憫一般,輕聲細語地說道,“親愛的艾爾-哈里斯,請告訴我,你的生殺大權到底掌握在誰手中?”
哈里斯沒有能夠堅持住,眼神不自在地往下移動了些許,當對視錯位的那一刻,所有的防禦和對抗就被徹底摧毀,堅持了又堅持,這場氣勢交鋒終究還是以哈里斯的落敗而告終。
但如果哈里斯以爲,陸一奇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如此簡單,那麼他就太天真了。
早晨初登場的時候,陸一奇沒有殺雞儆猴,而現在獵物已經撞上槍口,他又怎麼可能手軟?
哈里斯閃避着眼神,沒有說話,倔強地閉緊嘴巴,拒絕開口。
陸一奇卻不依不饒,輕聲細語地說道,“艾爾,告訴我,到底誰掌握着你的生殺大權?我需要聽你說出口。”
哈里斯已經完全無法直視陸一奇的眼睛,低垂着腦袋,一言不發,憤怒和焦慮的情緒讓他的肌肉完全緊繃起來,卻已經丟失了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沉默地堅守自己的最後底線,但這也只是徒勞。
“艾爾艾爾艾爾,你應該比現在的表現更加勇敢更加堅強,你應該說出口的,你應該擡頭挺胸地回答我的問題,你應該拿出剛纔唱反調的勇氣,坦然地面對現實,然後親口告訴我,誰纔是你的爸爸?”
得寸進尺。
陸一奇那溫柔的話語卻正在一步步逼近,周圍的其他人都可以感受到脖子後方傳來的涼意,真正的毛骨悚然。
而哈里斯也終究沒有能夠堅挺下去,彆扭而拘謹地低聲回答道,“你。”
“嗯哼。”陸一奇滿意地輕輕頜首,“這到底是誰的球隊?這是你的球隊?還是你爸爸的球隊?”
“你的。”哈里斯乖乖地回答到,汗流浹背的模樣讓他看起來狼狽非常,沒有了棱角,也沒有了鋒芒。
陸一奇再次輕輕點頭,“很好,現在重新回到隊伍之中,我們的第一輪基礎訓練還沒有結束。你剛纔打斷了練習,那麼所有訓練結束之後,你就需要留下來,額外再完成第三階段的訓練,並且翻倍。”
“明白嗎?”陸一奇的眼神始終一動不動地鎖定着哈里斯,那股尖銳而強硬的氣勢擁有旁人所無法感受到的強大沖擊力,一點一點地、一層一層地疊加下來,就連旁邊的其他球員也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哈里斯更是狼狽不已,慌亂地說了一句,“明白。”
說完,哈里斯慌里慌張地就準備轉身歸隊。
但陸一奇卻揚聲喝止住了哈里斯,“我允許你歸隊了嗎?”
哈里斯雙手緊握成拳,肌肉緊繃到極致,再次面對羞辱,他也再次瀕臨爆發邊緣,但終究還是停下腳步,重新轉身面對陸一奇,低垂着腦袋,視線死死地盯緊着地面,那灼熱的視線似乎隨時都能夠將地面燒出一個洞來。
那視線沒有能夠攻擊到陸一奇,但這一側的其他球員們卻能夠清晰感受到,腥風血雨的殘暴撲面而來,這讓球員們都不由避開視線、閃開身體,拒絕正面迎接哈里斯的怒火,唯恐自己成爲遷怒對象。
“我需要你在接下來的訓練之中全力以赴,我需要看到誠意。明白嗎?”陸一奇的聲音再次從前方傳來。
一字一頓,沒有刻意提高音量或者加重語氣,但隱藏其中的強勢與霸道卻重若千鈞,沒有人敢小覷。
“明白。”哈里斯嘟囔了一句。
“明白。教練!”陸一奇糾正了一句,他需要確認自己的位置。
哈里斯猛地擡起頭來,瞪了陸一奇一眼,但正面就可以看到陸一奇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深邃得宛若汪洋大海,輕而易舉就能夠吞噬所有驚濤駭浪,於是他不得不忍氣吞聲下來,憋屈地揚聲回答到。
“明白,教練。”
陸一奇輕輕頜首,“現在,轉身歸隊,明白?”
“明白。”哈里斯迴應了一句。
陸一奇緩緩搖搖頭,“明白,教練。”
哈里斯暗暗磨了磨牙,但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明白,教練。”
陸一奇點頭示意。
哈里斯這才終於轉身邁步離開。腳步邁開兩步,卻還是難忍憤怒,不由就停頓下來,成功擺脫陸一奇的氣場壓制之後,心神逐漸恢復,那種恥辱感就讓胸腔裡汩汩沸騰的火焰躥升起來,他還試圖掙扎兩下——
畢竟,他是縱橫聯盟十年的老將,而且是球隊之中的絕對主力角衛之一,面對新任主教練,他根本不需要膽怯。
剛纔的表現着實太過窩囊,尤其是稱呼“教練”的這部分,他就好像重新回到大學時期一般,如同溫馴的羔羊,乖巧地聽從教練發號施令,卻連反抗與爭辯的傲骨都已經被抽去。這絕對是一件奇恥大辱。
然而,腳步僅僅只是停頓了一下,身後就再次傳來陸一奇咳嗽的聲音,他的一舉一動全部都逃不過陸一奇的眼睛,那種恐懼感瞬間席捲而至,身體肌肉條件反射地緊繃起來,這就讓哈里斯快速邁開腳步,落荒而逃。
陸一奇沒有再理會哈里斯,而是轉過身,環顧一週。
原本正在擡頭注視着一切的球員們,絕對大部分都紛紛轉移了視線,不敢與陸一奇直視。只有少數是例外,比如羅傑斯,比如伍德森。但他們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話,注視陸一奇片刻,而後紛紛收回視線。
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因爲害怕,也許是因爲理智。他們都知道,現在陸一奇就準備立威呢,此時撞上槍口就是一個“死”字,沒有必要現在硬碰硬;但即使如此,現場那種全面碾壓的氣場,還是讓這些老油條們心有餘悸。
現場的空氣微微有些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