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哈哈哈。
放肆而癲狂的嘲笑與奚落在耳邊激盪着,尼曼和他的小嘍囉們依舊是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猙獰臉孔,嘴巴上的那一句句“抱歉”更是諷刺到了極點,因爲根本就沒有任何歉意,不過是羞辱而已。
李承祺的身體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着,是憤怒,是憋屈,也是痛苦。
“砰!”
尼曼再次狠狠摔了摔李承祺儲物櫃的櫃門,金屬碰撞的聲響哐當哐當地晃動着,掀起一股兇猛的氣浪,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一般,狠狠甩在李承祺的臉上,沒有身體接觸也更勝於此,那張壯碩的臉孔滑過一絲不屑和嘲笑,視線甚至沒有落在李承祺身上,就好像唯恐髒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果然你們都是這樣,和那個什麼水管工教練一樣,堅持不過三秒,然後就不行了。”
輕描淡寫的話語透露出骨子裡的不屑一顧,沒有什麼污言穢語,卻在簡短的話語裡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比起拳頭來說,比起粗口來說,這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態度,纔是最具殺傷力的。
“道歉!”
一個緊繃壓抑的聲音在喧鬧的嘲笑與鬨笑之中響起,尼曼正準備離開的腳步卻因爲這個聲音而停了下來,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李承祺,黑白分明的眼睛蹬得老大老大,眼珠子似乎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你說什麼?”尼曼直接拉下臉來,漆黑的臉龐之上看不到任何笑容,兇殘粗暴的情緒瞬間攀升到頂點。
僅僅從聲音之中就能夠感受到尼曼的力量,而站在尼曼面前的李承祺就好像幼兒園小朋友一般瘦弱,尼曼的身影輕易地就能夠完全遮擋壓制住李承祺的身型,身高和體重的巨大落差,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但這一次,李承祺沒有退縮。
他已經忍受夠了,他已經退讓夠了,他已經安靜夠了,一次又一次,校園霸凌就這樣一次次地不斷髮生,他曾經幻想着自己的隱忍和退讓能夠讓對方放手,反正他就是一個小透明,不會引起太多注意。
但現在,幻想應該破滅了。
他的忍讓,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因爲他的退讓就是最好的信號,“你可以繼續欺負我我也會閉嘴”的信號。他的低調和謙遜,他的友好與平和,在那些霸凌者的面前,不是勇敢,而恰恰是懦弱的代名詞。
他需要挺身而出。
他需要發出聲音。
他需要爲自己戰鬥,就好像阿奇教練一樣。
沒有人可以欺負他。
“道歉!”
李承祺握緊了拳頭,全身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拳頭之上,緊繃的肌肉將隱藏的能量全部都調動起來,然後他固執而堅定地仰起頭,目不轉睛地瞪着尼曼,如同受傷的獅子一般,赤紅的眼睛裡爆發出一股狠戾。
尼曼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鉢盂大的拳頭直接就舉了起來,右手抓住李承祺的衣領,粗聲粗氣地說道,“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回事了,我不過開一個玩笑,你還過分了?”
但李承祺不僅沒有退縮,而且還主動朝着尼曼走了上前,拉近距離,那雙眼睛始終一動不動地盯着尼曼,不依不撓地緩緩前進,那雙駭人的眼神似乎能夠衝破尼曼的防護網,直挺挺地撞入尼曼的眼睛裡。
兇狠。堅毅。決絕。
李承祺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之中似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兩簇火苗正在熊熊燃燒着,沒有恐懼更沒有退縮。
“我不喜歡這個玩笑。”李承祺說道,“你必須向我道歉!”
短促有力的話語蘊含着巨大的能量,如同鬥牛一般正面衝撞上去,那尖銳的眼神就這樣刺痛了尼曼。
“砰!”
一記拳頭就這樣狠狠地砸落在李承祺的臉頰上。
痛!
整個臉龐瞬間感受到席捲而至的疼痛,甚至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哪個部位疼痛,然後就可以感到鼻頭一熱,剛剛就被觸發警報的鼻血直接噴了出來,濃濃的血腥味瞬間充斥着整個鼻腔和口腔。
但李承祺卻絲毫沒有退縮,一個上步就用腦袋正面頂住了尼曼的胸膛,雙手擒抱住尼曼厚實的腰部,試圖直接掀翻尼曼。
可是,雙方的體型巨大差異卻讓李承祺的努力都淪爲徒勞,根本無法撼動尼曼些許。
然而,這依舊不是全部。
李承祺沒有退縮,腦袋依舊不依不撓地往前頂撞着,然後右腳偷襲勾住尼曼的腳踝,上下同時發力,身體深處爆發出一股就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了能量,嘶吼聲就這樣呼喊出來。
“啊啊啊!”
周圍吃瓜羣衆們正在觀察着、討論着,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緊接着就看到尼曼如同站在冰面之上的狗熊,慌張而驚恐地揮舞着雙臂,根本無法控制身體,就重重地直接後仰摔了下去。
轟!
地面激盪起一片塵埃。
呆若木雞!
旁邊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尼曼的小嘍囉都沒有能夠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正在上演的這一幕: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短短一個瞬間,尼曼的小嘍囉們終於回過神來,一個個準備蜂擁過來,利用人數優勢羣毆李承祺。
掀翻推倒尼曼就已經用盡了李承祺所有力氣,他的大腦正在發出警告:此時應該跟上腳步繼續壓制住尼曼,最好是居高臨下地不斷揮拳毆打尼曼一頓,狠狠地教訓對方,至於其他小嘍囉就不要理會了。
但微微發軟的膝蓋卻沒有能夠跟上腳步,反應動作也跟不上節奏——這是他短短人生裡的第一次打架,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打架,就連怎麼揮舞拳頭都不知道。
僅僅一個遲疑,李承祺就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不僅小嘍囉包圍上來,就連尼曼都已經重新翻滾站了起來。
糟糕。
李承祺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但他並不害怕更加沒有退縮,而是打直膝蓋、挺直腰桿地站立起來,看着狼狽不已的尼曼,笑了起來,鼻血依舊在嘩啦啦地往下流,牙齒和脣瓣之間滿滿都是,那雙眼神帶着一股同歸於盡的決絕與堅定,咬牙切齒的模樣爆發出了強大的氣勢。
“道歉,你必須道歉!”
李承祺試圖說一些狠話,但這不是他的性格,終究只能說出這一句來,但短短的一句話卻夾雜着血腥氣息滾滾而至,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