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這將是一場嚴峻考驗。比起此前三個對手,德克薩斯大學長角牛隊更加難纏也更加強勁……滋滋……歡迎關注本週的鄉村音樂排行榜……滋滋……教練到底應該如何排兵佈陣,將是一個難題……”
收音機裡的聲音正在斷斷續續地響動着,粗粗胖胖的手指正在進行細微的調整,試圖尋找到最準確的頻道。
“嘿,傑瑞,下午好。今天是比賽日嗎?正在尋找野貓隊的比賽直播?”
此時,有乘客走上公交車,注意到了司機傑瑞-克羅索正在專心致志尋找收音機頻道的動作,主動打起招呼。
克羅索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連連頜首表示贊同,作爲忠實球迷,他永遠都不會錯過野貓隊的任何一場比賽,無論勝利還是失敗,他都陪伴着球隊征戰每一場比賽,即使他正在掌控着公交車的方向盤。
十八年如一日,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這周我們的對手是誰來着?德克薩斯?呼,那可是一個強勁對手。怎麼樣,我們現在的狀況如何?”
不等克羅索給予迴應,旁邊就有乘客擠了進來,粗聲粗氣地握拳嘶吼起來,“野貓勝利!”然後公車裡的不少乘客也都跟着一起呼喊了起來,稀稀拉拉的喊聲並不整齊,但還是可以感受到整座城市的密切關注。
克羅索完成了手中的動作,坐直身體,笑盈盈地回答道,“信心。夥計,請給我們的球隊一點信心,我們現在正在連勝,我們走在正確的軌道上,又有什麼理由停下來呢?我們將朝着勝利發起衝擊!”
“勝利!”公車之外正在等待其他路線的乘客也跟着呼喊了起來,裡裡外外好不熱鬧。
“……進攻!關鍵是進攻,對於兩支球隊來說都是如此……沙沙……綜合實力來看,主場作戰的德克薩斯無疑佔據全面優勢,進攻端、防守端、乃至於特勤組等等全部都是如此……沙沙……如果堪薩斯州立想要在客場延續連勝勢頭,進攻只他們的唯一機會……沙沙……他們必須展現出過去三週比賽的強大火力,才能夠贏得搶下勝利的一絲希望,因爲德克薩斯的進攻組絕對不會留下太多機會……”
收音機的直播解說正在分析着這場比賽,話裡話外的指向性再明確不過:
德克薩斯大學長角牛隊纔是被看好獲勝的一方,強大的進攻實力、堅韌的防守能力,這支球隊可謂是攻防兼備——
與密蘇里州立大學熊隊的四平八穩不同,這支球隊的平衡是建立在強大實力基礎上的,在攻防兩端都展現出了NCAA最頂尖級別的實力;即使堪薩斯州立大學贏得了雙方上賽季的交鋒,這也不能證明什麼。
儘管野貓隊正在衝擊賽季揭幕四連勝的道路上,但長角牛隊也正在爭取賽季以來五連勝的征途中,兩支球隊目前爲止都保持不敗,而長角牛隊的對手實力能力與名望都遠遠高於野貓隊,勝利更加具有說服力。
一句話總結,德克薩斯大學長角牛隊是本賽季具備爭奪全美總冠軍實力的隊伍;而堪薩斯州立大學野貓隊則是遊移在全美前二十五名之外的隊伍。這就是雙方實力的差距對比,無可爭議,一目瞭然。
理所當然地,德克薩斯大學被認爲是勝利熱門;而雪上加霜的是,堪薩斯州立大學必須前往客場作戰。
秉持着相似觀點的,不僅僅是評論分析員而已。
“不,不不,這不是悲觀,而是客觀。”
“閉嘴!你難道不希望我們贏球嗎?”
“當然!我當然希望野貓隊贏球!但我們已經不是孩子了,不是嗎?我們早就已經過了相信’依靠意志力就能夠取得勝利’的年齡,不是嗎?你們這是盲目樂觀,甚至忽略事實,這是不對的。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的事實就是:我們會輸。問題就在於,如果就連我們自己都不相信能夠取勝的話,球隊又憑什麼站在場上呢?”
“……你正在扭曲我的觀點。我說了,我不是悲觀,只是客觀,我只是從賬面分析,我們的勝率確實比較危險……”
“狡辯!滿口胡言!”
“你這是在搞笑嗎?”
“我也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希望,盡全力就好,只要比賽沒有太難看,我就能夠接受。”
“怎麼,你還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嗎?你這又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觀點?見鬼!”
嘰嘰喳喳的爭執不絕於耳,學校食堂的座椅被擠得滿滿當當,因爲揭幕戰的絕地逆轉,野貓隊本賽季的比賽越來越受矚目,比賽日的觀賽隊伍也越來越龐大,可以明顯感受到,學生們和球迷們的熱情正在升溫。
就好像此時。
你說一句我說一句,這裡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旁邊就直接躥進了其他話語,陌生人和陌生人之間也爭執得面紅耳赤,似乎隨時都準備捲起袖子來打一場,而他們所爭論的,僅僅是對勝負的一種信念而已。
內森-菲爾德也是其中一員。
他此時正在面紅耳赤、青筋暴突地據理力爭,堅定不移地維護着自己的理念。
誠然,他是一名忠實球迷,他和所有人一樣,迫切希望野貓隊能夠擊敗長角牛隊;但他也明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野貓隊的三連勝,有着不容否認的運氣成分:
第一場是刀尖狂舞的險勝,第二場和第三場則明顯因爲對手實力不濟,但比賽進程依舊磕磕絆絆,戰術安排顯得混亂無序,更多時候還是依靠臨場調度救場,主教練普雷斯的因病缺席有着致命影響。
這不能責怪臨時主教練陸一奇,畢竟時間太過緊迫,他能夠做出的調整與努力着實有限,其實陸一奇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期待了;歸根結底,還是野貓隊自身實力有限,教練組的意外更迭則進一步導致了混亂。
就好像上賽季一樣,儘管野貓隊取得了七場比賽的勝利,包括擊敗德克薩斯大學長角牛隊的那場惡戰;但更多時候,球隊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如此狀況,從比爾-施耐德執教的最後兩個賽季開始,延續到了上賽季,普雷斯也暫時沒有能夠思考出更好的解決辦法,野貓隊似乎陷入了一個無法擺脫的惡性循環。
菲爾德希望野貓隊能夠取勝,但他不認爲羣龍無首、缺少底氣的野貓隊能夠擊敗士氣正旺、實力強橫的長角牛隊——這不是悲觀,而是降低期待,往往在沒有期待的時候,還能夠欣賞意外驚喜的幸福。
正如菲爾德所說,這不是悲觀,而是客觀。客觀地保持一顆平常心,那麼就不會因爲失望而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