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維維亞諾和他的幾個經紀人朋友照例坐在咖啡館中,一邊品嚐美味的咖啡,一邊聊着天,互相交換情報。
比如某支球隊需要什麼類型、什麼位置的球員,如果自己這裡沒有合適的球員,也可以把這個情報分享給其他人,也許其他經紀人那裡正好就有合適的人選呢?
通過這樣的方式可以讓大家都能找到更多的機會,促成更多的交易。
最初這是維維亞諾提議的,而提議的原因正是因爲維維亞諾因爲信息不暢,錯過了一筆生意。後來他就想像自己這樣沒什麼名氣,人脈也有侷限性的小經紀人在意大利並不少,他們要怎麼在競爭激烈的市場環境中生存下來呢?
要知道很多經紀人甚至都不是全職,往往還有其他工作,畢竟小經紀人的機會並不多,一年下來能夠成功兩三次就算是不錯的了,而在這兩三次成功的交易背後,則是無數次的辛苦奔波、談判、拉鋸、扯皮,然後最終鎩羽而歸。在此期間所產生的一切費用往往都還要自掏腰包。
除此之外,手下管理的那些球員出了什麼問題,也需要經紀人去處理,這些問題往往也都需要錢。
如果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只靠這一份工作的話,恐怕早就餓死了。
如果能夠把這些小經紀人都聯合起來,大家共享資源和情報,是不是就能夠讓很多以前難做成的生意變得容易成功了呢?
基於這個目的,維維亞諾和自己極爲關係不錯的經紀人朋友,一起成立了這麼一個組織。大家在平時如果打聽到了什麼情報,而正好組織裡的其他經紀人適合操作,就可以分享給大家,同樣別人也會把機會介紹給自己。
如果大家都不忙碌的話,就每週約一天出來聚聚,增進感情和了解,交換那些不是很緊急的情報資料。
組織者並不從這些交換中收取任何費用,也不負責辨別消息的真僞,就連咖啡錢都是各付各的,簡直可以說是非常鬆散了。
既然是個組織,就得有一個名字,哪怕再鬆散也得有一個。
維維亞諾本想管這個經紀人組織叫“復仇者聯盟”,意喻向拉伊奧拉這樣的超級經紀人復仇,因爲拉伊奧拉破壞了市場規則,破壞了經紀人和俱樂部之間的關係,他那些飛揚跋扈的做法也引起了社會輿論的方案,讓經紀人被污名化了。現在大家一提到球員經紀人,腦子裡就會浮現出“吸血鬼”“蛆蟲”這樣的印象,這對經紀人發展是非常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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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他人並不贊同這麼中二的名字,都覺得這名字太羞恥了,所以最後這個組織被稱作“經紀人圓桌會”,因爲咖啡桌正好是圓的……
維維亞諾對這個毫無特色的名字頗爲詬病,但在投票表決中,他提出的“復仇者聯盟”以1:6的懸殊比分慘敗給了“經紀人圓桌會”,他就算是組織創始人,也沒辦法違抗民意,只能憋屈的接受了這個名字。
今天的圓桌會上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要分享交換的,所以大家很快就聊起了閒天。
“唉,真是晦氣!”尼科洛·託利亞諾嘆了口氣,似乎有什麼煩心事,他的樣子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興趣。
“怎麼了,尼科洛?碰上什麼倒黴事兒了嗎?”
一開始還是比較關切的語氣,但當維維亞諾加入話題之後,畫風就變了:“是啊,是啊,快說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吧!”
“哈哈!”
在鬨笑聲中,託利亞諾瞪了維維亞諾一眼。
“我本來想去接觸桑普多利亞的那個中國天才的,結果被拉伊奧拉那個混蛋搶了先!”來自熱那亞的經紀人尼科洛·託利亞諾說道。
“那個高?尼科洛你想多了吧?就算沒有拉伊奧拉,人家憑什麼看上你?要知道安德烈可比你發現他早多了,不一樣被拒絕了?”
有人看向了安德烈·維維亞諾。
他說的是一樁舊事——早在高崢效力於AC米蘭少年隊的時候,維維亞諾就已經和高崢接觸過了,希望能夠成爲高崢的經紀人,結果被當時的高崢很乾脆地拒絕了。
在衆人注視下的維維亞諾表情卻很嚴肅:“那個死胖子已經成爲高的經紀人了?”
“這倒應該沒有,媒體報道雙方只是有接觸了……但既然都接觸了,結果還有懸念嗎?有幾個球員能夠拒絕得了意大利最大牌經紀人的招攬?據我所知,不少和我有一個想法的經紀人,就因爲這個新聞都打了退堂鼓……”
“既然沒有確定,就不應該放棄,你們都被那個死胖子嚇破了膽嗎?”維維亞諾說道。
“喂,安德烈,話不要亂說啊。我不是被嚇破了膽,而是不願意去做無用功,浪費金錢和精力卻給拉伊奧拉做墊腳石我纔不幹呢。”託利亞諾不滿地說。
“就是就是,搞不好最後還會被拉伊奧拉嘲笑說自不量力什麼的……”其他人也幫着託利亞諾說話。
但維維亞諾卻盯着託利亞諾的眼睛:“尼科洛,你確定你不打高的主意了?”
“幹嘛?”
“如果你確定,那我就去找高了。”
“你瘋了,安德烈?”這次其他人都驚呼起來。“那可是拉伊奧拉!”
“這就是爲什麼我把咱們叫做‘復仇者聯盟’的原因。”說完,維維亞諾將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再把杯子放回桌上,起身離席。
“抱歉各位,我去去就回。”
看着他旋風般離開的背影,一羣人還沒反應過來。
“這……他不是被高拒絕過一次嗎?怎麼還去?”
“他幹嘛總和拉伊奧拉過不去?”
人羣中和維維亞諾關係最好,多年的老友法比奧·阿多巴蒂嘆了口氣:“因爲他當年有一個希望之星被拉伊奧拉強挖了過去……那個球員是安德烈從小球隊青年隊裡發現的,他在那個人身上傾注了幾乎所有心血,給他創造了最好的條件,對他簡直像是對自己的兒子一樣。但就在這個球員有點名氣之後,拉伊奧拉聞着味兒來了,給那個球員許下了一個很誘人的未來,慫恿球員踹掉了安德烈……”
“後來呢?後來那個天才呢?”有人好奇地追問。
“在拉伊奧拉手下頻繁轉會跳槽,根本沒辦法正兒八經地踢球,狀態一落千丈,最後根本沒有球隊要他了。而拉伊奧拉見在他身上再也榨不出油水來了之後,也拋棄了他。他自己在二十六歲的時候就退役了。安德烈在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給我說如果不是拉伊奧拉的話,那個孩子本可以有一個光輝燦爛的職業生涯的,能夠成爲國腳……”
阿多巴蒂還能想起當時維維亞諾酩酊大醉給自己說這番話的樣子,就好像一個父親聽到自己兒子死亡的噩耗一樣,滿臉是淚他自己卻毫無察覺。
“呃……”追問後來的人有些尷尬。
“爲什麼我們從沒聽安德烈說過?”
“誰願意天天把傷疤挖開了讓人看呢?”阿多巴蒂說的大家都不吭聲了。
沉默良久,終於有人嘆了口氣:“難怪安德烈要把咱們這個組織叫‘復仇者聯盟’呢……他這是想要找拉伊奧拉復仇啊。”
“可……老實說,我很同情安德烈的遭遇,但我還是要說,拉伊奧拉可不是那麼容易戰勝的人。他最擅長的就是巧舌如簧,鼓動人心,未經世事的年輕球員真的很容易着了他的道。也許高已經成爲了拉伊奧拉旗下的球員,只不過媒體還沒報道出來而已……”
“或許吧,但也有可能雙方確實還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就像安德烈說的那樣,只要沒確定,就不應該放棄。”
“我覺得我們應該幫幫安德烈。”阿多巴蒂突然說。
“怎麼幫?”衆人看向他。
“尼科洛你是熱那亞人,熱那亞是你的地盤,你可以把你收集到的一切有關高的情報都分享給安德烈嗎?”
“完全沒問題。”尼科洛·託利亞諾毫不猶豫地點頭。
阿多巴蒂看向另外一人:“馬爾科,我記得你和Migure有過業務上的聯繫?”
馬爾科·圖拉連忙舉起雙手:“呃,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們最後也沒談成,他們太貪了……”
“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助安德烈收集一下Migure關於高的情報嗎?”
“雖然是很久之前的關係了,但我想應該還是能找到一些信息的,希望能夠對安德烈有所幫助。”馬爾科·圖拉馬上換了一副說辭。
阿多巴蒂又對另外一人說:“馬西莫,我記得你的車是我們當中最好的,奔馳S吧?”
“咳,有點年頭了……”馬西莫·蘇斯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們都知道你很愛惜它,平時保養的也非常好,漆面連劃痕都沒有……”
“那是因爲我很少開……”蘇斯知道阿多巴蒂的意思了,他馬上主動表示:“雖然很少開,但這車子確實很不錯,我想也確實該讓這老夥計盡情奔馳了,從這裡到熱那亞足夠了。”
阿多巴蒂點點頭,笑道:“我替安德烈謝謝你,馬西莫。”
“客氣啥?我們都是朋友啊!”
剩下兩人看向阿多巴蒂:“我們呢?我們也可以幫忙的!”
“那就爲安德烈加油吧!”
※※※
妻子很好奇地站在臥室門口,丈夫維維亞諾一回來就風風火火地鑽進了臥室,然後開始收拾行李。
“又要去哪裡了?”她問。
“熱那亞!”維維亞諾從衣櫃中挑出一套西裝,裝進箱子裡之後卻又拿了出來扔到一邊。
“桑普多利亞還是熱那亞?他們怎麼會看上你的球員?”
維維亞諾沒理會自己妻子的譏諷,又站在衣櫃前重新挑起了西裝,最後他拿着一套裝在防塵袋裡的西服出來。
看到這套衣服,妻子也有些驚訝:“他們還真看上你的球員了?”
這套衣服只有在丈夫談大生意的時候纔會穿,是最好的一套。
“我是去籤一個球員。”維維亞諾沒把這套西裝塞進箱子裡,而是打算就這麼提着,避免皺了——他計劃趕到熱那亞之後就直接去找高崢,所以他恐怕沒時間找地方熨燙西服。
“籤球員?”妻子皺起眉頭。“哪個球員值得你這麼隆重?你和我結婚時也沒這麼認真過呢。”
“我要去搶拉伊奧拉的人。”維維亞諾將箱子扣上提起來,咬着牙說。
聽到這句話,妻子不吭聲了,而是轉身從抽屜中取出了一條紅色的領帶:“那你別忘了戴這條幸運領帶。”
“哦對,我差點忘了!謝謝你,珍妮!”維維亞諾將領帶塞進了箱子裡,然後給了妻子一個吻,就好像是出征前吻別愛人的戰士。
※※※
當維維亞諾提着行李箱在妻子的陪伴下走出家門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圓桌會的成員們都笑盈盈地站在他前面。
馬西莫·蘇斯從他的奔馳車上下來,將車鑰匙拋給了維維亞諾。
他接過來一看,很吃驚地看着蘇斯:“這是……”
“從拉伊奧拉那裡挖人,氣勢可絕對不能輸。我這車老是老點,卻正配一個成功的經紀人呢。”蘇斯特意把“成功”咬得很重。
“你平時不是很愛惜……”
“平時愛惜不就是爲了這個時候用得上嗎?”蘇斯說道。
接下里尼科洛·託利亞諾站了出來:“我給你當司機,安德烈。沒人比我對熱那亞的大街小巷更熟悉了,而且路上我會把一切有關高和桑普多利亞的東西都詳細講給你聽的,你總得了解一下你要挖的人吧?”
“尼科洛,我這可是在搶你的人……”維維亞諾很意外託利亞諾竟然願意幫他。他剛纔還說對方是膽小鬼呢。
“高不是我的人……你說得對,安德烈,我沒膽去搶拉伊奧拉的人。但我也不願意看到拉伊奧拉這麼囂張。”託利亞諾搖頭道。
“我已經打過電話問過了,Migure那邊只是和高有過接觸,雙方並沒有達成任何協議。換句話說,高現在依然不算是拉伊奧拉的球員,所以你還有機會,安德烈。”馬爾科·圖拉也站出來說道。
“你們……”維維亞諾這個時候怎麼會不明白大家是什麼意思呢?
阿多巴蒂對他說:“加油,安德烈,我們大家都想看你給那個死胖子狠狠一耳光呢!”
維維亞諾很高興:“所以我們的組織現在可以叫‘復仇者聯盟’了嗎?”
“那可不行,我覺得‘經紀人圓桌會’這個名字挺好聽的。”阿多巴蒂笑着搖頭說,同時爲維維亞諾拉開了後排座的車門,“出發吧,大經紀人,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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