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西雅的日常便是吃中藥調養身體,然後沉默着發呆。
滾下樓那一瞬間看着着實慘烈,但西雅身上就是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最嚴重的還是那一次流產,傷了根本,但西雅一直服用李暮雲的藥方調養身體,氣色倒是漸漸紅潤起來。
二十五歲,終究是年輕人,再加上身體底子好,她很快從這次流產的創傷裡好了起來。
只是,那些來源於心靈的傷害,會像是夢靨一般,將西雅這一生都纏繞住。
西雅一直是個很現實很樂觀的人,哪怕受了再大的傷害,也能調試好自己的心情,以最好的狀態面對這一切。
可這一回,西雅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
別說恢復如初了,想要振作起來,人卻是懶懶散散的,一直倒在牀上睡覺,根本不配合龍雪臣的檢查。
好吧。
她確實不待見龍雪臣,她自認爲和龍雪臣頗有幾分交情,但那一看向他向他求助的時候,才知道這位醫生的醫德着實不太行。
顧維希始終是他的兄弟,顧維希若是想殺了她,他的手術刀會轉變成殺人的刀;顧維希若是想救她,他便會成爲拯救世人的白衣天使。
而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顧維希給的,那些所謂的友情、愛情、事業,都建立在顧維希的施捨之上,通通如同海市蜃樓一般虛幻。
最後,就連顧維希都消失了。
她的世界,終於只剩下一片虛幻。
這些日子來,西雅突然很想畫畫,執起畫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筆。
最終,在離別前的深夜,西雅才把畫趕出來。
畫上的背景是薔薇花海,男人坐在陽臺上,漫不經心地翻看着一本書,他似乎是心不在焉,書都拿倒了。
是的,這是一副有關顧維希的畫。
西雅在右下角署名,然後在背後寫到:“生命裡的某些日子,充滿了疼痛、悲傷和絕望,可我們除了忍耐,別無選擇。一切都會過去的,而我將用仇人的鮮血,祭奠亡女的孤魂。”
……
兩週後,龍雪臣確認西雅的身體非常健康,她便踏上了回江城的直升機。
來的時候,她昏睡了一路。
回程的時候,清醒得一塌糊塗。
只是短短一個月,內心已經滄桑了數十年。
西雅留着黑色短髮,帶着黑色墨鏡,穿着黑色長裙從機場走出的時候,一時間居然沒有任何人認出來。
機場無線電視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則新聞。
明川夏宣佈:“仙俠2和仙俠3將於11月24號開工,女主暫時定爲蘇白雲,蘇白雲可能會代替西雅成爲月止,同我一起打造與衆不同的3D電影。”
而蘇白雲臉上掛着純真乾淨的笑容,微笑着說:“能接替西雅成爲仙俠2和仙俠3的女主,我很開心,西雅是我的偶像,是我終生奮鬥的目標,我會努力演好這個系列電影,不讓西雅失望的。”
接下來,記者又提問了兩人一些問題,兩人一一作答。
可西雅卻沒有注意這些。
她數了數日子,距離仙俠2和仙俠3開拍還有一週。
彼時,西雅被顧維希從訂婚宴上拋棄之後,直接人間蒸發了一個多月。
一個月,足夠所有的新聞冷卻,足夠讓話題女王成爲過氣女星,也足夠讓原本屬於西雅的系列電影被蘇白雲搶走……
但,西雅知道,她不會讓蘇白雲得逞的。
哪怕她變成了一個啞巴,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搶回自己的角色,然後將蘇白雲踩在腳下。
這一次,她絕不會溫柔,也絕不會放過。
西雅輕柔一笑,拖着行李箱來到機場外,招呼了一輛出租車,西雅便回到了南山公寓。
沒有鑰匙,沒有門卡,只能摁門鈴。
慶幸的是,今天是週末,家人和孩子都在。
西雅迴歸的時候,陳涵和龍鳳胎都跑了過來,給了西雅一個又一個昏天暗地的擁抱。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涵開心地抱着西雅又叫又跳,對父母來說,只要孩子平安歸來,至於那些名啊利啊,她從未曾想過放在心上。
“西小四,你終於回來了!”
“西小四,我想死你了,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名分和地位,都被蘇白雲那朵白蓮花搶走了!再不回來,這世上就不會有西雅,只剩下蘇白雲了。”
不論是西銘還是西明月,見着西雅都相當開心。
西銘清清淡淡地打着招呼,只是脣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染了幾許開懷。
西明月更是直接牽着西雅的手,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見着西雅的新發型,西明月詫異極了:“媽咪,你怎麼換風格了,現在你簡直酷斃了。”
“西小四,你頭髮怎麼剪短了啊!這樣不太好的感覺!”陳涵則頗有些擔憂。
而西銘,對於西小四的髮型並不在乎,他只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件事。
西雅從門口到現在,沒吭一聲。
想到某種可能,西銘瞬間崩潰又害怕。
若是西雅真的啞了,該怎麼辦?
“西小四,說話啊,你從回家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千萬別告訴我你成了啞巴!”西銘憂慮極了。
啞巴嘛……
西雅神色有些黯淡了下來。
那一夜的噩夢過後,西雅便失去了語言能力,好像不論怎樣,都吐不出半個字似的。
龍雪臣給她做各種檢查,都表明她的身體很健康很正常。
她在島上不說話,被默認爲扼殺了自己的孩子愧疚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沒人管她爲什麼不說話,沒人在乎她是不是啞巴了……
可一回到家,敏銳的西銘就察覺到了。
她失去了語言能力。
陳涵也察覺到了西雅的不正常,西雅的新造型確實更酷了,但她神色之間愈發的清冷,比之五年前更甚。
像是在外頭,給人虐待了一遍似的。
陳涵的心都揪起來了,那一下子幾乎落下淚來。
西明月抓着西雅的手,神色之間也褪去了初見西小四的狂喜,轉而變得冷冰冰的:“到底怎麼回事?顧渣到底對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