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眉宇一挑,不悅道:“我有那麼不經嚇,快帶她進來!”
“好咧!”
揚脣輕笑,陸崇明笑得得意而快樂。
知子莫若父。
陸崇明是他親手帶大的,雖不是生父,但勝似生父,對這孩子的脾氣了若指掌。
陸崇明性子沉靜,特別沉得住氣,不論發生什麼,永遠都是那張淡雅清貴的做派。
從小到大,不論他怎麼逗弄,他都是那副淡漠安然的樣子。
陸天進頭一回見自己的寶貝孫子露出開心的神色還是在三年前,他說要帶一個女孩子給他看,他眼底的盼望和快樂,溢於言表……
三年後,他不記得了一切,又說要讓他看他媳婦,那種意氣風發,那種快樂,慢慢就滲透出來……
顧夜白!
那女人是魔咒。
三年前,陸崇明着了一次,差點毀了自己。
三年後,再重逢,幾個月間,陸崇明居然又陷了進去。
可這婚事,是過了自己這一關的,一想到自己孫子那方面障礙,他便無法不搬出這殺手鐗來……
他雖然疼愛陸崇明,可哪裡敢置陸家的傳承於不顧。
陸家就這麼一孫子,若是着孫子對女人沒感覺,偌大的陸家基業,怎麼傳承啊!
老祖宗可是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陸家絕不能沒有後人!
可眼看着自己最驕傲最寶貝的孫子這樣斷送了出去,陸天進只覺得心下悲愴,竟是悽絕到無法自處。
時也,運也,命也……
只是這一回,他怎麼着也得好好應對,別破壞這對小夫妻感情纔好!
只要等一年之期滿,顧夜白治好陸崇明的隱疾便讓她迅速離去便是了。
雖說這樣不太厚道,但這是顧夜白欠了他陸家的。
而陸崇明呢,則興高采烈地跑到門外去叫顧夜白,顧夜白正在和那些親戚閒聊。
三年前,不論是陸崇明和顧夜白都還小,兩人的關係雖不隱蔽但也沒人刻意查到這上頭來,所以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陸家的親戚並不知道。
陸崇明的雙胞胎妹妹死得蹊蹺,陸崇明又失去了記憶,陸家寶貝着陸崇明這男丁,便隱去了陸崇明那孿生妹妹陸寵玥的一切消息,只說是陸崇明和陸寵玥一起出了車禍,陸崇明無恙生還,陸寵玥卻命隕。
雙胞胎之間,有心靈感應,陸寵玥死了,陸崇明失憶也實屬正常。
陸家其他人未疑有他,只照樣對着顧夜白。
只是陸盛光,還有從來不喜他的陸家老爺子,這是知道真相的,顧夜白是逃不掉的……
這時候,陸崇明出來叫人,顧夜白再怎麼想推脫也只能和陸家親戚告辭,然後轉身走向老爺子的病房。
“你放心,有我呢!”
陸崇明執了她的手,細細安撫她緊張的心情,他雖然奇怪囂張跋扈的顧小妞怎麼怕生來了,但想着這小野妞家庭單薄又從來野慣了到他家這種親戚多到嚇人的家庭難免不適應,便也只能仔細安撫着她……
顧夜白望向陸崇明,男人面龐清雅溫潤,眼底有着綿綿情意,這男人溫和清雅,絕對是她喜歡的……
他如此真誠又穩重的讓她放心。
她是否可以真正的放下心來,把自己全部交給他?
可旋即就覺得這種自問很傻,其實打從嫁給他,顧夜白便真的徹底地跟了他。
當下微微一笑,點頭說:“我會努力的!”
陸崇明這才笑着把小媳婦領入屋見他爺爺,他親自引見,說:“爺爺,這是顧夜白,我媳婦。小媳婦,快,叫爺爺!”
他想化解顧夜白的緊張,所以特別貧。
顧夜白知他的心意,當下微笑又謙恭地叫人:“爺爺!”
三年後重新見到顧夜白,瞧着她的面相,推測着未來之事,看向自己癡情不悔的寶貝孫子,陸家老爺子一嘆,幽幽道:“崇明,你毀也是爲她,成也是爲她,就連死,也是爲她。”
這情形,和三年前如出一轍、毫無二致。
當時,陸崇明把自己領來見陸家老爺子,老爺子見到她,一陣打量,臉色大變,厲聲道:“敗也蕭何,成也蕭何!居然是這種命格!崇明,爺爺不希望你跟她在一起!”
老爺子說得莫名其妙且毫無轉圜的餘地,顧夜白當年多麼驕橫跋扈的人啊,當即就火了,甩了陸崇明的手,揚着臉嗆聲道:“什麼呀,我有說過跟你孫子在一起嘛,老爺爺,你可別自作多情!不是他硬拉我來我纔不稀罕見你!”
說完,她轉身就走,“砰”的甩上門。
顧夜白只在顧西城那裡受過莫大的委屈,自那之後,便不準任何人給她委屈受,就算陸崇明,也是小心翼翼地慣着她寵着她從不違逆她的……
十七歲的顧夜白還是敏感叛逆又跋扈的年紀,當下大踏步離去,頭也不回。
路上,碰到人,問:“請問你是顧夜白嗎?”
顧夜白正是火大的時候,她不被顧西城認可,到了陸崇明爺爺這,也得不到認同,委屈到要死。
她正陷入一種詭異的自厭情緒,便也沒注意人,隨便指了個人說:“她是顧夜白!”
就因爲這一句話,陸寵玥被綁架了,雖然她絕不承認自己是顧夜白,可綁架她的是國外的僱傭兵,他們拿不到顧夜白的照片和詳細資料,只知道個名字和大概年紀,顧夜白隨意一指,自己脫了身,倒是把別人陷害了……
等顧夜白回過神,發現有人因自己綁架了,立馬去營救。
可等她趕到,“砰”,硝煙瀰漫,那現場已經爆炸了,從綁匪到無辜少女一併死了。
顧夜白雖然心存愧疚,但她是經過事的人,家裡又是黑…道,這種事情不常見但也不少。
表面上,顧夜白特別的無動於衷。
轉個身,便發現了陸崇明,陸崇明滿臉的黑污,他指着那爆炸的地方,問:“你知道那個死掉的女孩是誰嗎?”
顧夜白自然是不知道的,又因爲陸家老爺子的事生悶氣,當即搖了搖頭,很沒好氣地說:“死都死了,管那麼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