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媽……”面對於佳慧的責備,殷笑笑只是乖巧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努力讓自己站好了,鞠躬道歉,“對不起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殷笑笑!我告訴你,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不等瀝淵趕你,我第一個趕你走!”她的委曲求全換來的便是於佳慧的得寸進尺,人都是這樣的,一進一退,“我看就你這樣的病號也不可能照顧好瀝淵,等明天我自己給他找個醫生來,你這樣的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的用處!”
話語落下,顯得格外的過分,就連景瀝博和景瀝瑤都忍不住的皺眉,幾乎是下意識的都以爲殷笑笑要發火的時候,那個小女人卻是小心翼翼的道歉說,“媽,對不起,我錯了。”
——媽,對不起,我錯了。
這是這一段時間以來,殷笑笑在景家說得最多的一句話,甚至比‘景瀝淵’三個字還要頻繁,而她的委屈更是看得景家人無能爲力……
她不知道董家的條件,可他們卻知道……
於佳慧氣得不行,指着殷笑笑臭罵一通之後纔在景瀝瑤的勸阻下離開這裡,等到這裡留下景瀝淵、殷笑笑和景瀝博三人的時候,景瀝博看了看殷笑笑忍不住的輕嘆一口氣,隨即纔對景瀝淵說,“瀝淵,你的導師慕容先生明天會在南嶼醫院裡等你,明天的檢查是在南嶼做,明天我跟瀝瑤也會去做全身檢查,到時候你就混進來,其他方面我們已經打點好了,院長和慕容先生會親自動手……”
聽到要去醫院裡做檢查,殷笑笑的心都忍不住的再一次跳動起來。
南嶼醫院……
那個在t市甚至是全國都被譽爲‘妙手回春’一般的地方啊,這一次是不是能夠給她驚喜呢?
說罷,景瀝博便轉身離開了這裡,殷笑笑卻是顯得有些興奮的不時看看坐在一邊的景瀝淵,似乎之前的威脅和謾罵根本就與她無關一般,甚至已經開始在心裡想着她要怎麼跟着去,嘴裡也念叨着話語……
翻閱着書本的景瀝淵忽然就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氣,眉頭緊蹙,幾不可聞的小心看了殷笑笑一眼,薄脣輕抿……
她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明明被他嚇到了,也明明對他的行爲有異議,甚至遭受了於佳慧莫名其妙的謾罵,可是一聽到他要去做檢查的時候,她竟然從心底笑了出來?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爲他想着……
“瀝淵,明天做檢查你要穿什麼衣服好呢?”殷笑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冥思苦想着,嘴裡念念叨叨的說,“天氣不算冷但是也不算熱啊,做檢查時不時還要脫衣服,就穿簡單一些的吧,一會兒我在衣帽間裡給你拿出來,明天你直接穿吧……”
她知道,景瀝淵不會回答自己,殷笑笑便自問自答,可即使這樣卻也開心得不得了。
原本的偷瞄變得正大光明,他就那麼看着那個一心爲他着想的女人唸叨着爲他的操心,眉目如畫,溫柔細膩……
殷笑笑啊殷笑笑……
我到底還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在離開的時候少傷一點兒心?
僵硬的轉頭繼續看着自己的書,景瀝淵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轉頭過來的瞬間,殷笑笑也轉頭看了他,眼眸裡都是心疼的溫柔。
她是他的枕邊人,他哪怕只是微微的蹙一蹙眉頭,她都知道他在想什麼,又哪裡會被他的故意爲之而騙到,來得那麼的突然,來得那麼的驚詫,她承認最初是被嚇到了,可是他靠近的那一瞬間,她分明感受到的是他的小心翼翼,生怕壓到她的溫柔……
她的景瀝淵,就是那個深愛入骨,卻絕口不言的男人。
夜晚,殷笑笑在衣帽間裡爲景瀝淵準備着明天要穿的衣服,細心而體貼,屋外的景瀝淵卻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忍不住的發呆起來……
董凱跟殷白凡合作了?
他們想要做什麼?
他的確是生病了,可是卻並不影響正常的生活不是嗎?
今天在聽到新聞的一瞬間,心裡莫名的就覺得有些什麼事情會在未來發生……
翌日。
偌大的雙人牀上,景瀝淵翻了個身,修長的手臂不自覺的向着胸前的位置掃了一下,觸及到了冰冷的空氣瞬間,那雙鳳眸忽的就睜開了,頓時連空氣似乎都停止了一般。
窗外陽光正好,可屋內卻是莫名的低氣壓。
翻身從牀上坐起來,那張俊臉繃得緊緊的卻還是掩飾不住他的擔憂和害怕……
她不在,她不在……
自從殷笑笑回來之後,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她會不在自己身邊的情況,當這一刻突然出現的時候,他只覺得天旋地轉起來,連呼吸都變得遲鈍……
她不在牀上,牀下的拖鞋也不在,甚至那一直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也不在!
她睡的位置一片的冰冷,這樣的涼意幾乎要竄進他的心底!
坐在牀上雙拳緊握,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他努力的剋制着自己不要去找她……
或許,她現在在飛機上,在某個男人的身邊,在哭泣……
每想一種可能性,景瀝淵就覺得自己的心在絞痛着,她不在他的身邊了,離開了?
“恩,我知道了,謝謝……”忽然,一陣輕聲細語隱隱從浴室的方向傳來,他聽見她刻意壓低聲音在說話的語氣,也聽見了她聲線裡的笑意……
瞬間,被子高高揚起被拋在地面上無人理會,那個牀上的男人赤腳就那麼迅速的向着浴室的方向靠近,毫不猶豫的伸手徑直將門打開。
陽光下,殷笑笑手裡還握着電話在跟誰說話,卻被突來的人給打斷揚着剛剛洗完臉的素淨面龐望着他,乖巧而清新,粉脣微動便是兩個字,“瀝淵……”
這一聲呼喚就彷彿來自天際一般,景瀝淵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俯身將她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裡,一絲一毫也不願意鬆開,殷笑笑手裡的電話因爲他的動作而衰落在地上發出聲響也挽回不了他的理智,他就那麼用盡生命一般的抱緊她……
許久未曾進去的懷抱忽然將自己全然接納,殷笑笑揚着嘴角笑得幸福,墊着腳尖依偎在他懷裡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在身邊的空氣。
“殷笑笑,殷笑笑……”終於,多天不說話的男人開口說了一句話,卻反反覆覆只有着一個名字,“殷笑笑,殷笑笑,殷笑笑……”
殷笑笑就是他的毒,是他的命,誰也不能奪走,也不能搶走!
如果最後真的無法改變,那麼他是不是就那麼帶着她一起離開?
突地,這樣的想法就落進了景瀝淵的大腦裡,驚得他下意識的就要伸手推開她,可殷笑笑卻是反手將他緊緊抱着,溫熱的脣瓣落在他的脖頸,一下一下溫柔而虔誠!
他能忍受嗎?
能忍受她的粉脣裡親切的叫着別的男人的名字,忍受她的粉脣親吻別的男人不論任何位置,忍受她的笑靨如花都爲別人而綻放,忍受她的身邊有別的人爲她守護?
不能!
不能!
他無法想象,也無法忍受!
或許是病情加重了,也或許是他骨子裡原本就那麼霸道!他的女人就是他的女人,一輩子都是,哪怕他死,也是!
想要推開殷笑笑的動作頓時止住,景瀝淵再一次將她緊緊抱住,一聲聲的喚着,“殷笑笑,殷笑笑,殷笑笑……”
殷笑笑,如果最後我到底還是無法放開你,那麼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這樣的想法忽的生成就在他的腦海裡開始落地生根,卻不知道是否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殷笑笑忍不住的揚着嘴角,第一次覺得生活那麼的美好,趁着景瀝淵這個時候沒有那般冷漠的時候,輕聲在他懷裡開口說,“瀝淵,我可以陪你去醫院嗎?”
景瀝淵抱着她久久沒有回答,殷笑笑卻絲毫不氣餒的說,“哥哥姐姐都要去做全身檢查不是嗎?你之前不是也說讓我去看看嗎,我今天就跟你們一起去好不好,順便我還可以去換換藥,每天都是你幫我換藥,難道不累嗎?”
景瀝淵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隨即鬆開她,鳳眸裡映着她嬌小的容顏。
主動伸手握着他的大掌,殷笑笑輕聲問,“可以嗎?”
喉結微微動了一下,景瀝淵轉移一下自己的眸子輕聲說,“你可以去,但是不用過去換藥也不用去做檢查,只要……”
話語停頓一下,殷笑笑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下文,模樣乖巧。
“只要,陪着我就好。”話語落下,殷笑笑忽然變有了一種春暖花開的感覺,從來沒有覺得那麼簡單的字句可以組成那麼美好的畫面,笑着狠狠點頭。
她的瀝淵,總算是願意讓她參與到他的治病過程裡來了……
微微上揚了嘴角,景瀝淵的眼眸深處卻是掩不住的憂傷。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剛剛心底那根本不敢開口,最最骯髒,最最黑暗的想法後,是不是就再也不會這般的愛着他了?
面對景瀝淵忽然的好姿態,殷笑笑笑得合不攏嘴,一瘸一拐的在浴室裡蹦蹦跳跳,逗得陰沉了好幾天臉的景瀝淵都忍不住的揚着了笑臉,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洗漱,甚至主動伸手爲她綁了包包頭,就彷彿對待景顏希一般的細心……
他們的未來,似乎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