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城郊有一片草場,到了春季可是綠茵茵的,一片盎然。可此刻是冬天,除了一望無際的雪白什麼也看不到。
當然,放風箏這個活動也就變得不理想了。
但方瑤素來點子多,放風箏不行,可以滑雪啊!
從宮宴那天后夜下了一天的雪,之後就停了。雖說沒有陽光,但溫度似有些上升,地上的雪花原先一踩一個腳印,現在像是結了一層薄冰。城裡如此,西郊更是了。方瑤發現那裡還有一個小小的陡坡,最適合滑雪了。
方瑤制了一聲木板,可踩可坐可蹲,讓墨懷坐上去,身子伏低,放在陡坡上,再在墨懷背上輕輕一推,這木板帶着人就滑了下去。
墨懷起先有些害怕,不肯參與這個活動。方瑤幾經鼓勵,他才勉強坐了上去。這一坐意猶味盡,連着玩了好幾趟。
把方瑤累得夠嗆。
“你讓千蕁去推他,不用事事親力親爲。”墨離拿出一塊方巾替方瑤擦拭着的額頭,如此冷的天居然還弄得出汗了,可見是有多費勁辛苦。
“我倒是沒什麼,活動活動也好。這冬天動物們冬眠,我也天天蜷在府中,再不動動人都慵懶了。”方瑤柔柔一笑,餘光瞥見墨懷仰着頭呆呆地望着自己和墨離,不禁面上一窘,忙把方巾從墨離奪了過來自己擦拭。
墨離眼角抽搐了兩下,目光陰森森的盯着墨懷。這些天這小子住在府上,別的還好,但凡他跟瑤兒做些什麼親密的舉動,這小子就瞪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們。不控訴也沒有別的情緒在裡面,弄得他們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這樣下去怎麼行?
難不成住進來一個小東西,他還沒有談戀愛的自由了?
“懷兒最近進步比較大,把他送回去讓他母親帶,咱們偶爾過去指點看望應該不是問題吧!”
方瑤撲哧一笑,哪能不懂墨離的意思,翻個白眼道:“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要是有問題是不是你負責?”
“......”墨離嗆聲,他負什麼責,這病又不是他害的。
“行了,你別總瞪他了,他本來就怵你,你再這樣動不動的就瞪他,日後他好了,小心找你算帳!”
“你難道沒發現在無論我怎麼瞪他,他現在已經不害怕了嗎?”墨離吃味道,“他好像明白你是他的靠山,我不能拿他怎麼樣,也只是鼓個眼珠子瞪瞪他而已,知道我在虛張聲勢了。”
“對哦,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方瑤蹲下身,盯着墨懷那張稚嫩的臉道,“小世子你是不是現在不怕你離哥哥了?”
墨懷先是看了看墨離兩眼,有些遲疑的點點頭。
不是完全不怕,但倘若墨離真發起怒來,他還是懼的。就像昨天墨離看了一封從信鴿身上取下來的信後,那臉色陰沉的他從來沒瞧見。
本來是想去找方瑤的,當時就給嚇得躲回屋子裡去了。
方瑤看他這模樣,猜道:“我想他也不是不怕你了,估計是習慣你對他瞪眼睛了。”
“好了,還想玩嗎?”她攏了攏墨懷的衣領,小臉蛋凍得通紅,卻依舊不改對滑雪的熱情。
墨懷重重點頭,眸光燦亮如星。
“去吧,讓千蕁牽着木板圍着這草場轉一圈,只轉一圈不能再玩了,不然要生病了知道嗎?”這天氣太冷,要是染個風寒什麼的,怎麼向老王爺王妃交待。
墨懷沒有馬上答應,想來是在考慮,隨後嘴巴撇了兩下,似是對只能再玩一圈有些不滿意。
他還沒玩夠呢!
“你要是玩得高興,就大聲笑出來,想怎麼笑就怎麼笑。若是笑得好看,那就再獎勵一圈?”方瑤跟他提條件。
墨懷其實很喜歡滑雪,誰都看得出來。他也玩得高興,可偏偏臉上仍然沒有太多的表情,這種習慣把情緒都悶在心裡頭不發泄出來的,着實不好。
倘若他今天能大聲放肆的笑出來,日後再面對其他的事情,喜怒哀樂都能下意識的反應,那麼對於他的康復纔算是一個大大的進步。
墨懷一聽說可以再玩一圈,眼睛噌地亮了一下,沒怎麼猶豫就應了下來。
“好,笑得好看,姐姐就讓你多玩一圈。”方瑤摸了摸墨懷的頭,眼中充滿了鼓勵。隨後吩咐千蕁,“要慢點,別太快,別把世子弄得摔倒了。”
“知道了。”
千蕁扯下扶上的繮繩,緊緊拽在手上,拉着木板慢慢往草場邊緣走去。
方瑤緊緊盯着,有些不放心。這滑雪必須跑起來才能起到滑的效果,可千蕁是個武功高手,她要跑起來簡直跟飛沒兩樣。
就怕傷着墨懷又嚇着他。
“別操心了,千蕁有分寸。”墨離寬慰道
都在一旁看了墨懷玩了這麼久了,還沒有心得麼?他的手下可不是個沒腦子的。
“凡是有個萬一嘛,要是墨懷是墨軒,我也不擔心。”人家可是寧王府的獨苗苗,是老王爺和王妃心尖上的疙瘩,都寶貝了這麼多年,不像墨軒從小就被訓練獨立,驚一驚嚇一嚇沒什麼。
“這話要是讓小軒聽到了,一定說你偏心。”只知道心疼墨懷,不知道心疼他。墨離失笑道,“再說這幾天你不是帶着墨懷也吃了些‘苦頭’麼,我看他最近起牀穿衣裳、先臉打水都是自己來,吃飯也不用招呼,他想做的事情也不需要通過別人幫手才能完成,自己想做也能做。我看他比以前好太多,不像之前那麼脆弱了。”
以前的墨懷無論是想說什麼還是想做什麼,都不願意過多表達,都是讓旁人去猜,讓旁人幫他去做。現在不一樣了,住進了辰王府,在方瑤的調治下,事事都學着依靠自己。
雖然還是不會說話,但能用肢體語言來準備表達了。一些小事也能獨立完成,比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語了。
“要是老王爺和王妃知道懷兒進步這麼大,不知有多高興。”提到那二老,墨離又想起一事,“前日寧王府的管家上門來探望,問小世子在府裡可還安好,言語間生怕你虐待了他們家的小世子。”
那老管家也有六十多歲了,是王妃陪嫁過來的老人,對小世子視如己出。那試探和埋怨的語氣簡直不要太明顯,差點沒把墨離給逗笑了。
“八成是看到你帶着懷兒上街讓他跑腿的事兒了。”
不然不會以一個下人的身份跑到辰王府來說那些暗藏警告的話,墨離估計,那老管家上門是瞞着王妃和老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