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剛上任不久的警察局局長昨夜遭蒙面歹人襲擊,大腦遭到嚴重的創傷,估計可能會造成腦癱,先張洋已經臨危受命成了新的局長。下面播報.........”
覃國宇住院的新聞在電視上播放的時候,很多人都坐在電視劇面前嚷着,十分地歡喜,還有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嘴裡嚷着活該,好,惡人有惡報這些大快人心的話。
“是不是有點狠了?”甘薇在一邊有些不忍心地問着我,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她又回來管賬了。
“這是他該的。”雖然我也覺得有些殘忍,不過這也是應該的,這本來就是無可厚非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都是註定了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總會在某一天以某種方式報還的,這是逃不了的。
和甘薇聊了幾句之後,我就給張洋打了一個電話,我本以爲他現在會很忙的,畢竟剛剛上任,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接起了我的電話。
“覃國宇的事,是你做的吧,還有我上任的事?”張洋不等我開口就開始問着。
“對。”我並不打算瞞他。
“爲什麼?”
“你可以幹得比他好,我要你上任不是要你徇私枉法,做我的保護傘,我只是希望說,你能好好幫幫那些百姓,做個好官,太多人都太不容易了。”
張洋聽了我的話後,沉默了片刻,然後十分鄭重地說了一聲好。
就在這個時候,李壯走了進來,告訴我說,都準備好了。
我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點了,離我們和龔欽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我看着外面的天,深吸一口氣,衝着李壯說,“那我們就走吧。”
從春苑出發的人就是我們自己的人,大概有一百多人,坐了十幾輛麪包車,全都是清一色的打架好手。
而蝴蝶門的人,李壯聯繫的人,阿冰那邊的人,都和我們約定了十一點的時候在碼頭見。
一路上車上的氣氛都比較沉悶,大家都沒有說話,畢竟這麼大的場合,在場的人都是第一次見。
等到碼頭的時候,龔欽那邊的人還沒有來,而我們這邊的人陸陸續續也都趕到了。
冬日裡的碼頭異常冷,在海風狂亂的吹拂之下,每個人都下意識捂緊了自己的衣服。
阿冰來的時候,羅麒並沒有跟來,但是她的身後跟着兩百號人,一過來就讓空曠的碼頭瞬間熱鬧了不少,光是那些雜亂的腳步聲,讓人聽起來就覺得刺激。
緊接着是李壯聯繫的幾個老大帶着一百多號人過來了,他們和李壯的關係都很好,主要李壯這邊給他們的錢也不少,沒人會和錢過不去的,雖然知道對方的強大,不過也有不少亡命之徒。
耿曉慧來的時候,身後跟着一羣穿着黑色風衣的姑娘,這些姑娘一個長得比一個俊俏,而且走路帶風,看起來氣勢傲然,尤其是當海風吹起她們的頭髮的時候,更是十分地美豔,再加上身上散發的那股氣質,更是讓在場的那些男人眼睛都直了,不過蝴蝶門的事蹟還是有人聽過的,知道這些女人都不是善茬,也都沒有人輕易做出什麼不規矩的事,不過倒是有不少小混混吹起了口哨。
耿曉慧和蝴蝶門的姐妹門聽了之後,面無表情,好像這場騷動並不是因她們而起的似得。
這時候我們這邊的人也差不多都到齊了,加起來五百多人的樣子,一眼望過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當然也顯得鬧哄哄的,大家看到這麼多人,也都相互套着近乎,在這裡混,很多時候還是要看一張嘴。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開了十多輛軍用卡車,一看到那些卡車開過來,這邊的喧鬧瞬間戛然而止,大家都注視着遠處的那些卡車開了過來,停在了不遠處。
當車子一停穩,突然有人吹了一聲口哨,很快就有着一羣衣着整齊,步伐穩健整齊的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先是以班爲單位組成排,迅速站好,組成連,最後橫豎分明地站在了我們的面前,雖然這些人沒有穿軍裝,可是這就是標準的一個營啊。
雙方人數相當,都在五百人左右,可是這麼一相逢,我們這邊的人層次不齊,紀律散亂,或者根本沒有紀律,在氣勢上就瞬間輸了人家一大截,尤其是一些剛剛出社會的混混,本來這之間都還十分叼地抽着煙,把手揣在褲包裡,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當這些人看到對面那些人之後,瞬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放了。
這時候不僅是我,就連李壯,老鬼,阿冰他們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有時候人與人的差距,真是往那一站就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的。
等對面的那些人站好之後,一輛軍用小轎車才從身後開了過來,等車子停穩之後,李炎才戴着一副墨鏡拽得不行地從車上走了下來,果然不出我所料,龔欽果然沒有來。
隨着李炎把車門一關,我從窗口的縫隙處看到了我媽還有傻妞的影子,她們都用繩子給綁住了,尤其是傻妞綁地十分嚴實,還用封條封住了嘴,估計是怕她亂髮瘋吧。
“把她們放了。”看到我媽可憐巴巴地看着我的眼神,我立馬衝李炎喊着。
李炎聽了之後,把臉上那副很誇張的眼鏡取了下來,裝模作樣地吹了吹上面的灰,纔不慌不忙地擡起了頭衝我說,“東西拿來,就像你之前和老爺子商量的那樣,要不我立馬就把她們扔進海里餵魚。”
“你也要看你今天有沒有那個本事。”雖然我們這邊氣勢不足,但我倒並不怕李炎,只要他們認定東西在我手上就好辦。
“哼,有沒有本事也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身後站着的這些兄弟說了算。”李炎把墨鏡揣進了包裡,然後又看向了我說着,“王喜兒,把東西交出來吧,免得傷及無辜。”
“一手交人,一手交東西,向來道上都是這麼做的,咱們是後輩,得守規矩不是嗎?”說着我看向了身後的人,李壯立馬就跟着附和着,“對,是這個理。”
李壯一說話,我們身後的人全部跟着嚷起來了,“對,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李炎聽了之後拍了拍手掌,立馬就有兩個人走到了車門前,把我媽還有傻妞帶了出來。
傻妞被陌生人給揪住,一個勁地扭動着身子,嘴裡發出嗡嗡的響聲,而我媽倒是挺淡定地站在那裡,沒有掙扎,沒有言語,冷靜到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人給你帶來了,把東西拿出來吧,老爺子說了,只要你乖乖把東西拿出來,那就不會爲難你的,要不後果自負。”李炎怕我耍花招,立馬舉着一把槍頂在了我媽的頭上。
被槍頂着的我媽,看着我眼神茫然無措,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立馬朝我吼着,“喜兒,你別受這些壞人威脅,該怎麼怎麼,別管我,記住我的話,好好活着。”
我媽喊這話的時候,十分用力大聲,瞬間我的眼眶就溼潤了,我在農村呆的那十五年,我從來沒有一刻感受到她愛我,能感受到只能是一種燒灼的折磨,她恨不得把我掐死的那種恨意。
可是最終我是她的骨血,虎毒不食子,這話是永遠的真理,就像是現在,還是之前面對龔欽的時候,她寧願傷了自己,傷了妞子,也要成全我。
一點不矛盾,有時候愛有太多的形式,在不同的情景中會有不同的方式,我媽這輩子也過得不容易,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傻子,死了丈夫,她沒有任何發泄的點,而那時候的我,是唯一可以成爲她發泄的人,因爲我是她的親生女兒,因爲她相信,我是那個她再怎麼傷害,都不會離開她的人。
有時候,越是親近的人,越是喜歡互相折磨,越是肆無忌憚。
很多東西,尤其是情感這玩意,是講不了道理的,所有的憤怒,愛意,全都毫無道理。
可是我沒有想到接下來我媽竟然會用她的行動來證明她是有多愛我。
在她剛剛喊出那句話之後,她沒有半點猶豫,就直接掙脫了李炎的魔爪,朝着海的位置跑了過去,而她剛剛開始跑的時候,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槍手,出於本能反應立馬就朝着她開槍了。
那是怎麼的一副畫面,她奔向大海,想着跳入深海,結束她的一生,不給任何人拖累,可是她剛剛走了幾步,一陣亂槍就掃了過來。
“砰,砰,砰。”
我數不清有多少槍,我的眼裡只有那血肉和着青藍色的布衣隨着子彈打出的方向飛濺四周,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慢鏡頭,她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甚至沒有來得及喊一聲,所有的,所有的血液,在那一瞬間,漫天飛濺。
染紅了所有人的眼,而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大火灼燒一樣,滾燙,煎熬,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