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雅回過神來,擦了擦剛落下的眼淚,更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慌亂和震驚,哥哥一定很生氣,很生氣,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哪有人開開心心約會回來,就擺出這幅臉色。
夏天走過來,目光沉着地看着她,也不說話,似乎等着她說,或者是說等她一個解釋,然而,蘇菲雅什麼都沒有說,低着頭,擺出一副抗拒外界所有聲音的姿態。
“娃娃,我讓你很難過嗎?”
蘇菲雅搖搖頭,不,他的存在讓她很開心,八年了,他對她不再怨恨,還很喜歡,她很感恩,她很快樂,並沒有半點不開心。
她所有的不開心,都來自於自己罷了。
“哥哥,對不起。”蘇菲雅握着他的手,輕輕一拉,把他也拉下來,淡淡說道,“真的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夏天見她如此,心中也不好受,微微咬牙問,“到底怎麼了?”
“我不應該和你這麼親近,我不應該給你希望,都是我的錯,是我貪戀朝夕快樂,卻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太自私了。”蘇菲雅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滾燙得如要灼燒她的皮膚。
夏天心中一沉,幾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卻冷冷一笑,“都說談戀愛智商會下降,我也覺得最近有點二百五,你能說清楚說明白一點嗎?什麼叫不應該給我希望?”
蘇菲雅咬着脣,長久不說話,夏天嘆息一聲,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淚跡斑駁的臉,“因爲你的心臟病嗎?”
她更覺得痛苦萬分。
卻又無法躲藏。
夏天輕輕擁她入懷,輕聲說道,“別哭了。”
他最煩女人的眼淚,他身邊親近的女人,幾乎都堅強得如女戰士一樣,都沒有一名愛哭的女子,他的世界裡,男女界限都很模糊。
唯獨懷中的女人讓他知道,什麼叫女人,水做的女人,她也不愛哭,然而,她的一顰一笑在他眼裡都那麼柔軟,令他心軟。
女人的眼淚,也能讓人心碎。
他總算知道,這句話所言非虛。
“哥哥……”她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臂,眼淚打溼了他的胸膛,“我一身毛病,我不知道……”
“當年大姨說,你活不過十歲,如今,你都活了十八歲。”夏天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安撫着委屈的女子,“如果你不愛我,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想離開我,我無話可說,可若是因爲這種理由,我不接受。娃娃,有哥哥在,你不會有事的,你會活得長長久久。”
蘇菲雅一個勁地哭,夏天抱着她,輕輕地拍着,也不再說什麼。
然而,這樣的話,安撫不了蘇菲雅長久以來的不安和自卑。
她並不是一個自卑的人,然而在夏天面前,她真心覺得,她一點都配不上夏天,她的哥哥不應該有她這樣的伴侶。
“要是……我真的活不長久呢?”
“不會的。”
“萬一呢?”蘇菲雅固執地看着他,哭過的眼睛裡,一片清澈,像是一灘水,看得夏天的心酸澀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