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遷怒你,不該對你說那種過分的話。”蘇雪低下小腦袋神情忐忑地對着兩根小手指。
子謙驀地伸手抱住她,抵着額角輕聲呢喃,“我們講和吧好不好?以後再也不要冷戰,我這幾天,每天都不開心,每天都想見到你。我好像越來越愛你了,怎麼辦,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想,我真得會瘋掉……”
“子謙。”
“我抓住你了,以後就一定不會放手。”
他輕輕將她的小臉掰高,一個吻落在她額頭,“明天早上九點我來接你拍照,早點睡,不準有熊貓眼。”
蘇雪噗地一笑,用力點點頭。
七年前曾和季澤拍過照,那天好像是個陰天,沒去拍外景,而且澤少十分沒耐性,拍了十來張就說不拍,好在兩人都很上鏡,十幾張照片雖不多,但每張都不錯。
這回外景都拍了百來張,不斷擺各種姿勢,最後蘇雪忍不住投降叫停了。
隨同一起前往的陳馬岺如一個勁叫多拍點,休息的時候還衝蘇雪擠眉弄眼,跟她說,她這個兒子啊,這麼多年來拍過的照片簡直用十根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這回逮到機會,做孃的一定要讓他拍出個本來……
蘇雪失笑。
從早上九點一直拍到日落西山黃昏色。
陳馬岺如這才喜笑顏開地放過一對可憐的新人,連連叮囑他們要趕緊弄好照片,她要第一時間去看。
回到蓮湖公園小洋房,陳馬岺如興匆匆去廚房煮飯,着令兒子好好招呼蘇雪。
子謙倒頭就摔在沙發上。
蘇雪笑得捂住小臉。
“笑,笑什麼笑?”子謙氣呼呼地伸指戳着她的小腦袋,“所以說,你知道我有多可憐了吧,我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娘呢。”
“噢,你說陳媽媽壞話,我一會告訴她。”
子謙笑着撲上來抱住她,“你怎麼這麼快就跑到她那國去了,不公平!”
蘇雪笑着撐住他的俊臉,“那當然,我一直都是陳媽媽那國的,是你識人不清。”
“小奸細!”子謙哈哈大笑。
手機在茶色玻璃面板上嗡嗡震動着,顛顛轉換方向。
子謙起身拿過電話,剛聽了一句,臉色驟變,“怎麼會不見的?”
“你是怎麼照顧的?”他起身走向陽臺,拉上落地玻璃門,將蘇雪隔絕在外,很是惱火地跟對方說着話。
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憤怒,一手插在褲袋裡,背對着蘇雪的方向講着電話。
蘇雪看了兩眼,便從新坐回沙發,爬過去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機。
過了一會兒他走了出來,拿起茶几上的車鑰匙,“雪兒我要出去一趟。”
“哦。”蘇雪淡然地點了點頭。
“媽,我出去一趟。”他衝着廚房方向叫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飯馬上煮好了!”陳馬岺如從廚房跑出來,臉色有點慌張地問,“是不是……”
“沒事的媽,我去去就回來,你們先吃吧。”子謙在玄關處換上鞋徑自出門離去。
陳馬岺如衝着蘇雪歉疚地笑了笑,“雪兒,他一會兒就回來的。”
“噢。”蘇雪仍然淡淡地應了一聲。
“那我先去煮好湯,馬上就吃飯。”
“嗯好的。”
陳馬岺如跑去廚房後,蘇雪視線落在那扇落地門上,澀然地笑了笑。
原來,她真得不是很瞭解他。
一直到吃完飯啃完水果子謙都還沒回來,蘇雪眼見時間不早便起身向陳馬岺如告別。
陳馬岺如一個勁讓她再坐會兒,等子謙回來送她回去。
“不用了,真得不用了,其實打車回去很方便的。”蘇雪好脾氣地笑了笑,“再晚回去小區的正門就要關了,到時還得繞一圈到偏門,不太方便。”
“這樣啊,那你一個人路上小心點。”
“放心吧,沒事的。”
結果回去的路上,中南路堵車堵了十幾分鍾,接着那個冒失鬼司機又和別人撞了,害她手腕受了一點輕傷,爲求安心便去醫院處理了一下傷口。
手腕包紮妥帖後,蘇雪下去拿藥那當口,兩個推着小車的護士從她身邊經過時正小聲說着話,“這個病人其實也蠻慘的,長期患有精神病症,這回好不容易跑出療養院竟然去中南路堵車,還被撞傷,你說會不會因爲妨礙道路交通給人告啊。”
“應該不會吧,聽說她家很有錢的,好像是申城數一數二的大富之家。”
“哦,哪家啊?”
“我想起來了,不就是陳家嘛!她的哥哥就是陳氏銀行的CEO謙少啊。”
蘇雪猛地駐足,轉回頭。
子謙這麼晚沒回來,是因爲妹妹出了車禍?
蘇雪眸色一沉,回身按了電梯,來到三樓診室,正好看到幾個白大褂拉着病人的推牀走了出來。
推牀從眼前滑過。
蘇雪的眸光落在那張年輕慘白的臉上。
突然有種墜入冰窖的感覺。
這個女孩子,她是認識的……
曾經倚在哥哥身邊,笑得軟甜如蜜的女孩子,曾經爲哥哥走上極端自殺的道路,苦苦請求他回頭的女孩子……
她叫子晴。
她叫……陳子晴。
明白了!
她什麼都明白了……
剎那間,猶如醍醐灌頂,把所有的事連貫起來,突然想得十分徹底明白。
子謙距離她不遠,神情緊張地望着推車過去,跟主治醫生聊了兩句,這才點點頭,轉回身,怔忪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後的蘇雪。
似乎很意外她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蘇雪正柔柔地對着他笑,但是那笑……飄渺地令他整個心都爲之抽搐泛澀。
“你說的對,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數,要不然也不會讓我撞見她。”蘇雪抿了抿脣,牽強地露出一絲笑意,“也許老天不希望我做一個糊里糊塗懵懵懂懂的人吧,雖然事實的真相很是傷人。也許你該騙我一輩子,可是我現在都知道了……”
“雪兒你聽我說,事實上並不是……”
“事實上,你打第一眼看到睿睿,就知道他是季澤的兒子,你接近我,含着你深沉的目的,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對天發誓告訴我?你不是爲了報復季澤接近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