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小少爺病危了!”
就在秋惜顏滿心疑問的時候,樓上的一聲叫嚷徹底讓樓下這羣人都亂了套。
“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墨老太爺也沒空和秋惜顏較勁了,扯着脖子就對樓上那護士喊起來。
不管他對墨泠是不是放在心尖上,那怎麼說也是他墨家的血脈,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關係,哪能不在意?更何況,這兩天他也發覺了,墨泠早不是當初他所知道的那個怯懦內向的小傢伙,這孩子有主意,有心眼,還有膽子,也算是合了他墨老太爺的眼緣了。
“發燒引起的術後併發症,老太爺,您快點上來,得有人籤手術同意書啊!”護士這會兒也急得要死,一個是因爲墨泠這孩子乖巧,討人喜歡,再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墨泠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嗎?
今天也該着她倒黴,輪班的時候遇到墨泠病危,這玩意要是墨泠出了什麼事,墨家的人還不得把她當半扇豬一樣給拆吧拆吧扔屠宰市場去?
墨老太爺聽完了護士的話,那張老臉瞬間就全白了。這個歲數的人了,雖然對這些醫學用語沒了解過,但是術後併發症這種詞還是聽得懂的。前兩年他就有個關係挺好的老哥們,開顱手術之後,就是因爲術後併發症走的。
“攔着她!”墨老太爺朝着秋惜顏一指,對孫龍吩咐了一句,便趕緊回了主宅裡,去看墨泠的情況。
“是。”孫龍應了一聲,和幾個保鏢沉默地組成了一堵人牆,擋住秋惜顏的去路。
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這會兒表情都不太好看,墨泠這個小少爺,他們其實也都挺喜歡的,這孩子好說話,從來不給他們找麻煩,有時候出了什麼差錯,小少爺還會幫他們說話,給他們解圍。
秋惜顏一看就知道墨老太爺很可能就是趕着去籤手術同意書的,墨泠的情況,她現在比杜白還要清楚,趕緊對着墨老太爺喊道:“老太爺,別籤同意書!讓我去給墨泠做手術!”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墨老太爺像是聽着秋惜顏說自己是男人一樣,驚訝的回頭看她。
“你剛纔說啥?”老頭子也是真着急了,平時那架子都忘了端着,老家的口音就出來了。
“墨泠的手術我可以做,而且我保證,比你找到的醫生做得好!”秋惜顏對自己的醫術有充分的自信,假如今天杜白在這裡,她絕對不會出這個頭,老師的醫術比她高不止一個段位。
但是就墨家找來的那些專家,她可以打包票,每一個人能超越她目前能對這臺手術許下的成功率。
“你要邀功也看看時候,整天說你多稀罕墨泠,你就是這麼稀罕他的?”墨老太爺的家鄉口音接二連三地往外蹦,最後憤憤地一甩綢緞馬褂的袖子,“我墨家的孩子輪不到你這麼個人來給他做手術!”
說實話,墨老太爺的確知道秋惜顏是學醫的,也知道秋惜顏的老師就是杜白。
可
是,就這麼一個看上去頂多剛大學畢業的黃毛丫頭,能和杜白那種等級的醫生比嗎?而且,秋惜顏要是真的這麼有本事,當初還用得着讓墨子寒帶着墨泠,千里迢迢跑去深山老林裡求杜白給墨泠治病?
那絕不能啊!
“給我把她攔住,別讓她上樓!”墨老太爺火大地瞪了秋惜顏一眼,一擰身就上了樓。
當初要請杜白,這事兒說白了爲啥,不就是因爲秋惜顏醫術不精?這說明啥,這就說明這臺手術他墨老太爺絕對不能讓秋惜顏這麼個想拿墨泠來討好處的女人給做!
“老太爺!老太爺!”秋惜顏着急得汗都下來了,這墨老太爺到底怎麼想的,現在在墨家這片地界上,能給墨泠最高手術成功率的人,除了她就再沒有第二個人。
就爲了和她較勁,就值當不管墨泠死活?
就在秋惜顏和那些保鏢們打得難分難捨的時候,一輛破舊桑塔納晃晃悠悠的總算爬上了山坡,聽着那吃力的引擎聲,就讓人覺得渾身難受。
“都給我退開!”墨子寒一下車就看到秋惜顏被幾個身高體壯的保鏢給圍攻,隨手扔了幾張百元大鈔給那司機,下了車就對着那幫人斥道:“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嗎?”
“二少爺。”孫龍等人一見到墨子寒來了,心裡一鬆,趕緊收了手,壓根也沒對秋惜顏用什麼力氣,收手的時候倒是也方便。
他們原本也是沒心思把秋惜顏攔在這裡,墨老太爺那時候和杜教授的人都不怎麼接觸,可他們是和杜教授常聊天的。杜白每天對秋惜顏是讚不絕口,現在秋惜顏敢打包票說墨泠小少爺的手術她能做,他們心裡雖然男不準,可總是帶着點期待的。
只是,畢竟那是別人家的孩子,尤其那還是墨家的孩子,他們心裡的這些話,一個字都不能說。否則,一旦到時候手術不成功或者不理想,他們就沒什麼好下場了。
“墨子寒,趕快跟我上樓去,墨泠病危,老太爺上去給他籤手術同意書了!”
秋惜顏一看墨子寒來了,簡直像是捉孫猴子的時候遇着了觀音下凡,一把抓住墨子寒的胳膊,拖着墨子寒就往屋子裡衝。
“墨泠病危?”墨子寒原本還放慢了步子,想先跟秋惜顏問問是出了什麼事,結果聽到這句話之後,反而是換成了他拖着秋惜顏上二樓手術室。
怎麼就這麼大會的功夫,墨泠就出了這種事情?
兩個人才拐上二樓,就看到墨老太爺站在手術室門口,手裡拿着張夾在塑料板上的紙,看樣子應該就是那份手術同意書了。
“爺爺!”墨子寒人高腿長,兩三步就趕到了墨老太爺旁邊,他劈手奪下墨老太爺手裡的手術同意書,對墨老太爺說道:“爺爺,這臺手術讓秋惜顏來做。”
要說這墨老太爺也是個犟種,他心裡認定了這秋惜顏就是個除了長得漂亮點之外,毫無用處的花瓶女人,這會兒誰說什麼他都不信。聽到墨子寒
也說讓秋惜顏做手術,老爺子差點就拿手裡的鋼筆戳墨子寒腦殼上去。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在乎墨泠還是在乎討好這女人?”墨老太爺手裡拿着鋼筆,激動地手臂亂揮,墨藍色的鋼筆水頓時在墨子寒的白襯衫上濺出了一排痕跡。
要不是因爲那都是墨藍色的,看上去簡直像是兇殺現場的血跡了。
墨子寒頭疼不已地把墨老太爺手裡那隻寶貝鋼筆搶了扔到一邊,對墨老太爺道:“秋惜顏就是醫生,而且是個醫術很好的醫生,我不會拿墨泠的性命開玩笑!”
墨老太爺虎着張老臉不鬆口,對墨子寒道:“你說什麼都沒用,這宋醫生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專家,會比她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差?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
“把宋醫生叫出來。”墨子寒眼看着和墨老太爺說這些話都是在浪費時間,乾脆一扭頭,對護士說道:“告訴他,這臺手術有人做,讓他出來。”
“你敢!”墨老太爺聲音都拔高了一個調子,他對護士命令道:“現在就去讓宋醫生開始手術!”
秋惜顏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心裡焦急如焚。偏偏這護士也不敢違拗他們爺孫倆任何一個人,現在沒有家屬的同意書,她既不敢進去讓宋醫生開始手術,也不敢進去告訴宋醫生:人家用不上你了,趕緊滾蛋吧。
“你們倆別吵了行嗎?”秋惜顏忍無可忍,走上去一把推開這爺孫倆,對着他們臉紅脖子粗地喊道:“是墨泠的命重要還是你們倆吵出個輸贏重要?”
墨老太爺正在氣頭上,帶着滿口的土匪習氣衝着秋惜顏就嚷嚷了回去:“你一個外人,有你說話的份嗎?趕緊給老子滾蛋!”
秋惜顏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自己的火氣,不再和墨老太爺浪費時間,擡腳就要往手術室裡進。
護士一看就急了,攔着秋惜顏說道:“小姐,這位小姐,你不能進去啊,手術室都是無菌室,你進去會出問題的!”
“無菌室前頭不是還有消毒室嗎,我總得消毒殺菌才能進去做手術吧!”秋惜顏盯着那護士,好像這姑娘再不放她進去,她就會把這姑娘拆吧拆吧給燉了似的。
護士被她嚇得一縮脖子,但最後還是職業使命感戰勝了恐懼,脖子一梗,對着秋惜顏說道:“那你也要得到家屬同意,否則我絕對不能放你進去的!”
墨老太爺的鋼筆剛纔被墨子寒給扔出去了,現在情急之下也找不着在哪兒,老爺子再怎麼不對墨泠上心,可那總歸是墨家血脈,現在手術室裡病危等着手術,老爺子哪裡能拖得下去?
在墨子寒震驚的目光中,墨老太爺朝着自己手指頭尖狠狠咬了一口,竟然就乾脆用鮮血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讓她進去,這手術只有她能做!”
就在墨老太爺以爲一切都有了定數的時候,匆匆衝上二樓的易若水一句話就又攪亂了眼前的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