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過了幾秒鐘,那電話又響起。她不接,它不死心地狂響。
“喂……你好,請問你找誰?”欣寧儘量穩定心神,以最冷靜地口吻道。
“哼哼……哈哈……”電話那頭的人終於哼笑了幾聲,陰惻惻的,像刀子一樣冰冷,嗓音怎麼都聽不出來是誰。然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無論她怎麼追問,怎麼拍話筒,它都不再有迴應。肋
如此,幾次折騰之後,欣寧膽子再大也起了寒意,情況太詭異,她毛骨悚然。把電話線拔掉,將家裡的電燈全打開,電視打開,抱緊被子窩在沙發上。
沈奕棠,你可惡,你還不回來!她默默地喊着,罵着,電視的音量明明很大,偏偏她豎起耳朵連窗外風吹的動靜都能聽清。她平日看起來是冷靜幹練,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怕冷、怕黑、怕靜……
她抓着手機,不停地撥打沈奕棠的電話。關機!關機!還是關機!她恨哪!就算恨得那人可以嘔出一盆血,可是,爲什麼這種時候她最想找的人卻還是他?
按鍵翻查着其他人的號碼,如栩……
如栩睡覺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已經關機。
逸辰……他就像永遠會掛在天邊的太陽,只要她需要就會毫無條件地提供光明和溫暖。聽到他溫柔低醇的熟悉嗓音,欣寧的心驟然平靜了大半,激動地幾乎要落淚。鑊
“逸辰……”她哽咽。
“怎麼還沒睡?發生什麼事了?”逸辰光聽聲音就能想象出她此前的模樣,一顆心都要糾起來。
“我有點害怕……”欣寧深深呼吸着。
“那傢伙不在嗎?”聲音隱藏着罕見的怒氣。
“恩……逸辰,你在做什麼?”她需要找話題聊,隨便聊什麼都好。
逸辰的語氣不自覺柔和下來:“在看書。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告訴我。”
“接到幾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對方只問我是不是何小姐,然後陰沉地怪笑……好可怕!逸辰,我好像被壞人盯上了。”欣寧猜測道。
“別胡思亂想,你每天正正當當地上班,不招惹是非,也不得罪人,怎麼會被壞人盯上?閉上眼睛,安心睡覺。”
“可是……我有不詳的預感,對方絕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我們當記者這行,很容易得罪人。去年就有個同事採訪一樁特別的案子時,遭人恐嚇過。”欣寧不禁把頭埋進被子裡,輕輕顫抖。換作大白天,她想自己不至於如此害怕,夜晚增添了神秘,也增添了恐怖。
“你最近有采訪過什麼特別的案子?”
“沒有……”
“那不得了,你是多想,沒事的。”
欣寧閉上眼睛努力想去除害怕,但腦海裡總很各種凌亂的畫面,她可憐巴巴道:“逸辰……要不你唱歌給我聽吧!”
“好。”逸辰沒多想就答應了,而後低柔唱起來。只要她想聽,他隨時隨地都樂意爲她唱一輩子。
“幸好還有你……逸辰……”恐懼漸漸驅散,欣寧緩緩閉上眼睛,不知道何時睡着的……
零點。
沈奕棠進屋子被裡面的狀況嚇了一跳,燈光雪亮,電視里正在重播娛樂節目,主持人笑個不停,聲音大得可以吵醒鄰居。
讓他眉宇糾結的是座機電話線被拔,怪不得他送尉馨回去後,怎麼都撥打不通。而她的手機更別說了,正靜靜躺在沙發前的雪白地毯上,之前一直是通話狀態,無法接入。
他居高臨下俯視着蜷縮在被窩裡的小女人,她身子纖細嬌小,但沙發也不大,只要稍微一滾就會滾落地面。而被主人遺棄的手機看樣子是她打着打着睡着了,才跌落地毯的。
沈奕棠在飛速趕回的路上,還矛盾擔心,不知道她要跟他說什麼重要話,怕她生氣引發難以應付的爭吵。是他食言,他自責抱歉,甚至連道歉的話語都打好了腹稿,但當他撿起她的手機,看到最後一個通話記錄的名字時,那股歉意頓時消散,變成嘲弄與失望。
看來,她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在意,沒有他在身邊,她可以找其他男人聊天超過一小時……
把燈全部熄滅,關閉電視,整座屋子又恢復寂靜。魚缸裡的蝶尾熊貓悄悄地遊動,水底的淡淡燈光輝映在牆壁上。
沈奕棠換上睡衣從浴室出來,看了沙發上渾然無知覺的女人一眼,咬牙注視着。不知道看了多久,欣寧忽然翻了個身,被子一滾……他來不及思考,快步閃過去,在她跌落沙發前連人帶被一起接在懷中。
他吐了口氣,臉色陰鬱。
抱她起身走向臥室,想起她所堅持的分房原則,他在主臥只停留了兩秒,便把她送進客房。輕輕把她放到牀上,剛要離開,欣寧不安地咕噥了一聲:“討厭……”
沈奕棠的腳步被什麼拽住了一樣,怎麼都挪不開。她在討厭誰?自己吧!他自嘲地勾起脣,調頭離開。
夜半,在主臥裡悍然入睡的男人一團柔然驚醒。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不是夢!懷裡略帶冰涼的身軀正是他最熟悉的,她似乎找到了熱源,直往他的身前鑽。
“欣寧?”沈奕棠乾啞着喉嚨,試探地喊她。儘管這身子這髮香這氣息都屬於她,但這行爲怎麼看都怪異,他得確定到底哪裡不對勁。
欣寧沒回應,她只是緊閉着雙眼,眉尖流瀉着一抹陌生的恐懼,似乎剛做了噩夢。
“你……是欣寧吧?”這太不正常,他務必確定。
“唔……”她咕噥了一聲,含糊不清,然後張開四肢,雙手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光潔的雙腿跨在他的腰上,像只八抓魚巴得緊緊的。
沈奕棠受寵若驚,溫香軟玉主動投懷送抱,情形如此詭異,他實在不敢輕易大享豔福。誰能來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