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想起反斗樂園裡的放鬆,再摸摸胸口,原本堵塞的抑鬱之氣不知何時消散了。就算剛纔看到周維安出現,她的心情也遠不如傍晚那般沉重。
譚少傑拍拍她的腦袋:“女人,偶爾承認一下真實的心聲就那麼難?砸怪獸時,我看你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那不叫開心叫什麼?”懶
“哪有……”如栩努力回想自己砸怪獸時候的表現,真有笑得那麼誇張嗎?她又沒有否認不開心,只是不知道怎樣表達而已。至少,她感受到了一點,今晚,他似乎是故意帶她一起出來玩的。以前每次路過反斗樂園,驚訝其熱鬧的氣氛,但最多隻往裡面看一眼,覺得那是小孩子喜歡的地方,從沒想過要走進去也玩一把。
“今天是聖誕節,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
“沒有。”她對這些節日什麼的,並不怎麼重視,該怎麼過就怎麼過。這些年,都市裡的人們越來越流行過洋節了,聖誕節從哪年開始這麼火熱?她不知道,只知道處處是快樂喜慶,她一個人走出來反倒覺得孤獨了。
“我倒希望自己節日快樂。”譚少傑今晚的笑容幾乎沒有停過,看樣子快樂十足,“汪如栩,你這個女人看似冷靜理智,對別人的事情總能處理得果敢利落,但對你自己呢?”
話題幹嘛突然繞到這麼讓人拘束的層面?“我對我自己也很好,我的生活不希望別人插手。”隱約察覺到他又打算干涉她的私事了。蟲
“呵呵,誰想插手你的生活了?身爲老同學兼同事,我好心關心你,心裡有事別憋着,有什麼想問的,我現在可以盡心爲你解答,比如說工作方面……”他緩聲提醒。
這時候纔想到關心她的工作?她的鬱悶,他應該都看在眼底了!如栩搓了搓逐漸發涼的雙手,不得不承認這時候被他問起,心情沒什麼壓抑了。她遲疑道:“周維安跟他老婆關係還好吧?”
“你覺得呢?反正,我覺得這次他們的官司輸得好啊!”
“爲什麼?”周維安明明纔是被冤枉的那個,怎麼可能輸得好呢?可想而知,周氏夫妻一定覺得很窩囊很氣憤纔對。
“用你的腦瓜子好好想一想,就知道爲什麼了。”譚少傑故意賣了個關子。
如栩想了好一會,沒有頭緒,趕緊追上他的腳步。“我想不出來,你告訴我啊!”
他神秘地笑了笑:“你承認你很笨,我就告訴你。”
“譚少傑!”
“不願意承認啊?那就承認你有時候很笨好了。”
她幹瞪着眼睛。
他突然拉過她,往那雙美麗的眼睛上快速落下一吻,拍拍僵立不動的她,“你這個傻瓜,晚上跟喬微微一起吃飯了?”
他到底想說什麼?圈子兜得太大了!如栩抹去自己眼皮上的印記,微惱道:“有話快說。喬微微的案子,你早知道真相卻故意……”好吧!他不是故意不告訴她,而是她自己偏執。“卻故意看我的笑話!”
“你真的很冤枉我!維安是第一冤,我就是第二冤。”他明裡暗裡都阻止過啊,目的是什麼?還不是不希望她走到這一步。結果最後仍是未能避免,眼睜睜看她贏了官司輸了快樂,他的感受,外人豈能理解?
如栩咬咬脣,低聲道:“好,我承認誤信喬微微所有的言辭,是我自己傻,我也很清楚看人不能只看表相的道理,當時還是執意相信她,是我的錯。”
譚少傑的眸光逐漸深沉認真,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把她拉到胸口。“你這個傻瓜,你其實沒錯。身爲律師,竭盡全力爲當事人打贏官司,一點也沒錯。事務所要多幾個你這樣能幹的律師多好!我這個負責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在諷刺我。”如栩的雙手抵在他胸膛上。或許他的語氣並非真正的諷刺,而是隱含一抹她不確定的憐惜,她情不自禁停住動作,掌心感受到他身體的溫暖,一時沒了反抗,靜靜地伏在他的胸前。
“天地良心,哪敢諷刺你喔!”說話時,胸口微微震動,聲音從他體內傳出來似的。
“你真覺得我沒做錯?”爲什麼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呢?
“相信自己,汪如栩小姐,你是位非常專業、非常優秀的律師。錯不在你,在於案件的被告太過虛僞狡猾,連維安那麼聰明的男人都被騙了,何況是你呢?”被騙不算錯,算是——她笨吧!後面三個字,暫時保留。
如栩眼角微酸,擡起頭來。真奇怪,刻薄的他竟然也會安慰人。聽他這樣一說,她的呼吸霎時暢快,心情輕鬆了。不過,他還欠她一個問題的答案。
“你爲什麼說,周維安輸了官司,反而對他們是件好事呢?”
“這個嘛……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告訴你。”她已經承認她傻,他索性換了個更具有爆炸力的條件。
“譚少傑!”
“嘿,有沒有告訴你,越來越喜歡你這樣叫我的名字。”聲音很好聽,表情很可愛,怎麼看他都喜歡。
“別開玩笑,我要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晚上就無法安睡。”她毅然推開他的胸膛,再溫暖也不要留戀。
“你的意思是如果明天大家看到一隻熊貓進辦公室,那都是我的錯?”他暗暗數過,她剛纔在自己胸前停留的時間是三十六秒,太過短暫了!
“不說拉倒。”如栩扭頭,往反方向走。
他沒有追上去。
她踩着高跟鞋,悶悶地又走了好幾步,屏息聆聽身後的聲音。臭小子,敢吊她胃口?
他站立在街道的護欄邊,雙手撐在白色的欄杆上,看她越走越遠,才忽然大聲道:“汪如栩,只做我一天的女朋友,好不好?”(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