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美麗
早上,鬧鐘驚醒了兩人。
“唔,好睏……”佳佳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潔白玉臂,用力摁掉開關,身子一轉繼續半趴在程峻的胸口。
過了會,兩個睡眼惺忪的人陡然睜大眼睛,火速坐起,爭先恐後衝進浴室。他們不用上班,但都約了重要的人,不宜遲到。兩人一起擠在狹小的洗漱臺前,端起杯子,擠牙膏,刷刷刷!不經意地,她突然擡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皮浮腫,髮絲蓬亂,滿嘴都是泡沫,那模樣……天!哪有絲毫形象可言?懶
“咕嚕……”佳佳沮喪地對着鏡子埋怨。
“嗯?”發現她動作停滯,程峻疑惑地望向鏡子。
“嗚……”她跺腳。
“怎麼了?”他趕緊結束洗漱工程。
“好……醜……”她順手用牙刷指着鏡子,聲音含糊。
程峻立刻認真打量自己,自認從來不是俊逸瀟灑型,不過五官端正,菱角分明,一直挺招女孩子喜歡。最近面容確實有些憔悴,好在經受她的洗禮之後,雙目更加深邃清明,灼亮有神。
哦!她是對他此刻亂糟糟的頭髮有意見吧?也難怪,昨夜兩人激烈奮戰了好幾次,千般不捨停歇後,他倒頭就睡,哪顧得了髮型呢?他笑了笑,手心沾些水往頭上抹去,很快烏黑短髮變得服貼。
“這樣不醜了吧?再修理一下鬍鬚。”程峻對摸摸下巴的青渣,拿起剃鬚刀。蟲
“嗚……”佳佳的手指頭又揮舞了幾下,索性吐出一口泡沫,“我是說我自己!你難道看不到我現在的模樣嗎?”
“你?”程峻驚異地皺眉,“挺好的啊!”
“你簡直是無視我!水腫熊貓眼、鳥窩發……MYGOD!簡直難看到不行!你怎麼就……就視若無睹呢?算了,再怎麼趕時間,我都要先敷個面膜。”急匆匆咕嚕幾口水,嘴巴一抹,她迅速衝回臥室。
程峻面對着鏡子,好笑地搖搖頭,真是個臭美的女人!
不多時,他已穿戴完畢,她則正躺在牀上,面上一層白白的“石膏”,只剩下一雙黑亮的眼睛骨碌盯着他。
“嘖嘖。”他強忍,但實在有些忍俊不住,“周小姐,你想聽一句誠實的評價麼?”
“嗯嗯……”她點頭,聽什麼都好,只要不讓她回答問題。因爲做面膜時可不能說話,容易長皺紋。
“說實話,在浴室裡沒發現你難看啊!”
聽到不是誇獎的誇獎,她的眸子亮了幾分。
“不過,你現在的樣子不足以用難看來形容,應該說是——驚悚。所幸這是大白天,否則……”
“程峻!”不顧臉上僵硬的“石膏粉”,佳佳羞惱地吼出來,他竟用“驚悚”這個詞。
“別喊那麼大聲,你放心吧!再驚悚我也不介意。因爲你在我眼裡,無論怎樣的姿態,怎樣的面貌,哪怕到了七老八十皺紋滿面,我都覺得美若天仙。”
嗚……誰說這男人不會甜言蜜語?他總在不經意間讓她感動,惱火全消。她興奮地連連眨眼,大聲喊他:“程峻,這可是你說的!女人的容顏比男人容易衰老,以後你可不許嫌棄我!”
“以後?多少年以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夠不夠?”程峻突然在牀前俯身,黑眸幽幽地鎖住她。
佳佳驀地屏住呼吸,早忘記臉上還有一層禁錮,緊張道:“五十年……你現在是向我求婚麼?”
他的目光更加溫柔深情,看她掩飾不住興奮,他一本正經地坐直身子,嚴肅回答:“當然不是求婚,誰會面對這樣驚悚的畫面來求婚?”
“程峻!你捉弄我,你這個壞蛋!”雖有濃烈的失望,但被戲耍的怒氣化成兩團小火焰,充斥在美目裡,閃爍出動人的光芒。
程峻任她無關痛癢的小拳頭落在胸口,憋住笑意喊道:“佳佳,周佳佳小姐。”
她沒好氣應答:“哼!幹嗎?”
他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看上去依然嚴肅。
“快說!把本小姐名字叫得這麼親熱,有什麼企圖?”
“我是想問一下……”他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聽說做面膜時,不宜說話,是真的麼?”
“啊!”女人尖嫩的嗓音衝破房間。佳佳哪還能鎮定?屈起漂亮的長腿用力一蹬,真巧,怎麼正好把他蹬下牀呢?他本來是個反應敏捷的人,這會躲閃不及,硬生生吃了一腿。
“你故意引我說話的!”佳佳氣呼呼地坐起來,“早上不是有要事去辦嗎?還不快點?”意思是大少爺你可以滾蛋了!
程峻穩穩站在離牀沿兩米處,保持安全距離。他瞄了眼鬧鐘,清清嗓子:“咳!在下有一個習慣,周小姐可能還不知道。我習慣把鬧鐘提前預撥半小時。”
怪不得他此刻有閒情逸致逗弄她!
“可惡的傢伙!爲什麼不早說?知不知道我從被窩裡爬出來的那一刻,比便秘三天還難受?”
這女人……說出這麼粗魯的話,都不會臉紅一下?程峻的臉上、眼睛都佈滿了笑。
“敢偷笑?”佳佳牙根一咬,三兩步衝過去,從後來用力抱住他的腰,臉蛋盡興地磨蹭。很不幸,他的襯衣立刻染上了雪白的“麪粉”,惡作劇成功!她捂住嘴巴哈哈大笑,邊笑邊跳着跑去洗臉,嚷嚷道:“提前了半小時呢!程先生有足夠的時間自己清洗襯衣喲!”
她時而像個任性頑皮的孩子,稍稍得罪她,就會反過來報復。偏偏他氣不起來,心裡反而有種溫馨甜蜜的味道。他只好換了件襯衣,來到浴室門口:“我說周小姐,你這是小心眼呢!我剛纔可沒強迫你說話。”
佳佳終於把臉洗淨,潔白柔嫩,補水美白果然很有成效。不過說風涼話的男人好欠扁,她對着鏡子拍爽膚水,警告道:“我就小心眼了怎樣?還不許女人小心眼呀?反正我這完美無瑕的肌膚,要是多了半絲皺紋,你都要負責到底!”
“沒問題。”如果她願意,下輩子他都希望一併包攬。否則家傳長媳的翡翠項鍊給了她,爲何從沒想過要收回呢?
在她的人生裡,離家出走最狼狽的時候與他結緣。最難看最亂七八糟沒形象的時候,只有他看到。而他,痛苦失意、低谷落魄,也都是她陪伴着度過……這樣的他們,曾一起經歷過曲折的磨礪,更在乎對方心裡所想,而外在形象已變得微不足道。
公寓樓下,兩人搭上不同方向的車,背馳而去。
這是他們的約定,她沒追問他的“復興計劃”,而他也沒深究她將怎樣以個人力量相助。暫且不問對方在做什麼,要見的是誰?因爲他們彼此堅定地相信,對方都在爲兩人的未來而努力。
車上,佳佳很快收到一條來自他的短信——早上不是沒看到你糟糕的樣子,而是縱然糟糕得徹底,也依然美麗得炫目。
“呵呵,這男人挺有說甜言蜜語的潛能嘛!”她揚起脣角,心情隨之飄飛起來。
丁家大門外。
佳佳深呼吸一口,堅定地按下門鈴。
李白鳳從裡面走出來,一看到來人,立刻白了臉。
“不知道周大小姐到來,有何貴幹?”她隔着鐵門問。
“丁太太早,我今天想見的是丁老先生。這個時間,他應該還沒去醫院吧!”佳佳儘量保持着客氣。她查到,丁世雄自知道夫人和小兒子所作所爲後,氣得血壓陡然飆升,病情加重,每天都要去醫院接受治療。
李白鳳抿抿脣,板着臉,不情不願地拉開門。
“謝謝。”佳佳並不理會她的冷淡,微笑着跨進屋內。
沒想到丁敏正從房間出來,對上佳佳的眼睛,她紅脣一扭:“你……大清早的爲什麼來我家?來做什麼?”
“丁小姐,好久不見,我是來見爸爸的。”算算時間,距離那場宴會已有月餘。佳佳聽程峻提過,丁敏曾去找過他兩次,不過那種壓抑消沉的日子,他對誰都沒有耐心,直接不客氣地把她趕走了。大約丁敏從未見識過他的暴躁,嚇得一時不敢再出現。對於這點,佳佳嘴上不說,心裡卻十分滿意。
“爸爸?”丁敏的嗓子忍不住變得尖銳。
“是的,爸爸。阿峻的爸爸,以後就是我的公公。不管曾經有多少恩怨和誤會,他們始終是父子。不管你們怎麼否認,阿峻始終是丁家的長子,所以我要尊稱他老人家一聲‘爸爸’。”
(PS:抱歉哈,今天更新晚了,不過至少會保持兩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