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凝。○
人處於一種失神的狀態。
在嶽緣的眼前,好似再度浮現了幾年前,風雪下那道一往無前的俏麗背影。
赤松子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但見這一身黑衣黑袍的東皇似乎有分神的情況,但他並沒有藉此機會發動自己的攻擊,而是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待着。
有時候,機會也有可能是致人死地的美妙陷阱。
而且,赤松子也想真正的多瞭解一些情況。譬如眼前的東皇,譬如那個叛逃的第一護法日。
內情。
看來天宗對眼下的陰陽家瞭解的還是太少了。
“我還以爲你會藉此機會出手了。”
收回思緒,嶽緣的目光停在了赤松子的身上,笑道:“看來掌門還是有着自己的風度的。”要知道,眼下這個時代,可謂是刺客橫行。不同後世的那些朝代,在這裡刺客代表的含義一般上來講並不是什麼貶義詞。
其中,最爲出名的代表便是荊軻了。
在嶽緣看來,這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一人來咸陽,只怕也是走的刺客路線。
也許。
在這咸陽裡,並不止他赤松子一人,可能還有其他的道家之人作爲接應。
“東皇閣下,你這是在小覷我天宗了。”
赤松子聞言一笑,配合着那髮鬚皆白的模樣,倒有一種慈祥老人的感覺。尤其是在配以對方那已經年過花甲的年齡,更是如此了。
“呵呵。”
嶽緣目光微微一撇,掃了一眼赤松子,心中好笑,他倒是覺得真正的原因只怕是赤松子沒有足夠的把握。在剛剛的接觸中,雖然只是言語上的交談,但雙方的試探從沒有停止過。
對付想要摸他嶽緣的深淺,而嶽緣也想知道這個世界道家的根底。
因爲眼下的陰陽家的一切其實從道家那裡繼承而來的東西並不算多。再加上經歷嶽緣自己的整合後,可以說眼下的陰陽家更多的東西還是自他的身上誕生而來。
其中,尤以武學爲主。
若說以往還是有分別,但如今的陰陽家從某種意義上還真的配的上這個名字了。
如果是過去的話,嶽緣或許不會這般做,畢竟在當初大唐的時候,他已經建立過純陽,但現在因爲自身那莫名的隱憂,使得嶽緣不得不這樣做,一個人的力量不夠。他更多的時間都是在整理自身的武學,想要從其中尋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真正辦法。
嶽緣將一身的武學在這個世界花費了不少的時間進行了徹底的綜合,要知道在過往的世界的時候,他並沒有花費多少的時間。長生訣、道心種魔再加上其他的掌法劍法絕學,在嶽緣的手上合二爲一,形成了最後的變化。
最後,嶽緣又將這一身的武學分割開來,傳了下去。
因爲他需要有人做事,需要有人有能力去做事。
而在陰陽家弟子這麼多人中。嶽緣是除去自己自己四大弟子後,再度有了收一個弟子的心態。
只可惜,那結果……
目光微轉,瞟了一眼那自門外闖入的寒風。嶽緣又問道:“既然掌門不出手,那麼引我來此又是爲了什麼?難道是……”思緒挪轉,嶽緣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
面對嶽緣的話,赤松子只是平淡的說道:“老道只是想要確定東皇閣下的危害……”
“那掌門你確定了嗎?”
“確定了。”
“哦。是嗎?”嶽緣聞言啞然一笑,目光盯着赤松子一動不動,頗感興趣的說道:“那還請掌門說說看。我的危害是什麼?憑什麼會以爲我代表着大凶?”
“滅六國。”
雙眼一凝,原本溫和老道的形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與認真,赤松子緊握手中那代表着道家鎮宗之劍的雪霽。
“啊?”
聞言,嶽緣不由失笑,那略帶嘲諷的笑聲自面具下傳出,望着那模樣嚴肅無匹的赤松子,看着這老道那一臉見天下大害的模樣,嶽緣就覺得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六國當滅,這是大勢。”
“也是秦王定下的國策,掌門你可莫要將這個戴在我的頭上,這一統華夏的功績,我終究是不會取的。”
嶽緣籠罩在黑袍下的右手伸出,帶着黑色手套的食指豎起輕輕的對着赤松子搖了搖,向對方表明着自己的態度。
“是的。”
對於嶽緣的話,赤松子顯然是持否定的態度,道:“秦國攻其他的國,在之前的手段也算溫和,但當陰陽家入秦後,秦國的手段越發暴虐,這裡面便產生了大變化。”
在過往,秦國的高層其實也算是對其他國家的刺殺手段還是比較懼怕的。這弄的多國之間是在戰爭和外交方面一同進行,聯合反抗什麼的,都在那些走上了舞臺的人手上彰顯。
可自從陰陽家入秦後,秦國便直接開始了碾壓的進程。其中造成的殺戮和死亡,數以百萬計。
這是對天下黎民的絕大危害。
無疑。
陰陽家的入秦,給了秦王絕對的自信。
究其根底,探查了好些年,道家天宗便將最終的目標鎖定了眼下陰陽家最高領導號稱東皇的嶽緣身上。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眼下,道家天宗打的便是這個主意。
“華夏一統,其中的陣痛是必須承受的。”
“看來掌門是將這個算在了我的身上了,只是爲什麼在以前七國之間互相征伐的時候,天宗怎麼沒有其他的動作?”看着赤松子的眼神,嶽緣便知道其中的理由是什麼了。
不能說對方錯了。
只能說是因爲雙方的立場不同,站的高度和角度不同。
“就是因爲東皇閣下做的太多了。”
無爲而治纔是道家的方針,在赤松子看來他不認同這樣的做法,同樣進行了反駁:“而且老道從東皇閣下的眼中看到的目的只怕並不是這個。”
雙眼微微一眯,嶽緣的目光定格在了赤松子的臉上,一字一句的問道:“那不知掌門從我的眼中看到了什麼?”嶽緣知道自身的情況,一直壓抑下。終有異象反彈。
雙眼的異芒,不如說是體內龍元的一種顯化。
兩股力量爭鋒的顯化。
暗紋與異芒都是如此。
“毀滅。”
赤松子目視着嶽緣那面具下的雙眼,手中的雪霽一點一點的擡了起來,同樣是一字一句的道出了自己看到的東西。
“嗯”
一聲輕吟,嶽緣衣袍一揚,右手伸出,緩緩前探,食指伸出,就那麼一指點向了對方。
動作不快不慢,不帶絲毫的煙火氣。
就好像那只是一個人自然而然的隨意動作而已。
雪霽出鞘。
這柄造型詭異的道門鎮派之劍。在赤松子的手上赫然出鞘,劍鋒一揚,便是迎向了嶽緣那隻漆黑的手指指尖。一樣的隨意,一樣的不着痕跡,一樣的不快不慢。
劍鋒,指尖。
兩者就那麼慢悠悠的朝彼此撞去。
安靜中。
兩者終於碰在了一起。
嗤!
只聞空氣中發出一聲輕響,好似一個氣球被戳破了,漏氣一般。
頓時。
房間裡頓起一股狂亂的氣勁以兩人爲中心朝四面八方涌去,狂亂的氣勁直擊的四周的木頭髮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同時。嶽緣與赤松子兩人的身形都是不由自主的一震,接觸的劍鋒和食指也在這一震之間徹底的分了開來。
隨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用一種愕然與意外的眼神看着對方。
赤松子那和藹慈祥的表情徹底消失不見,留在臉上的是震驚。雙眼瞪大,恨不得要看穿眼前人一切。
而嶽緣則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雙眸中也頗爲意外。
剛剛的真氣……
同源,但又有不同之處。
“道家秘寶。”
“長生訣。”
兩人的聲音不約而同的在房間裡響起。
話音落下。兩人都是一怔,停止了各自的自語。嶽緣也在同時明瞭這個出自赤松子口中的道家秘寶也就是長生訣了。
長生訣在道家天宗手上?
要知道當初長生訣落於己手,那可是在隋唐時期。眼下的時代長生訣出現在道家天宗的手上並不讓人意外。因爲長生訣本來便是道家之物,眼下在道家最爲正宗的天宗手上完全有可能。
至於後來,長生訣是怎麼從道家手中流出去的這便是未知的事情了。
但在嶽緣的眼中,因爲早已經經歷過了大唐,在他的心中,這東西本應該是屬於純陽的,屬於他的。雖然這是一種強盜理論,在以前或許不會這樣認爲,可眼下他的這種狀態,加深了這種跡象。
而且也許再度研究長生訣,或許可能解決眼下自身的問題。
而在赤松子的眼中,事情則是變得越發的嚴重了。
這東皇究竟是誰?
他爲什麼會長生訣?
要知道這道家秘寶眼下可是一直保管在天宗的手上,從某方面來說比手上的雪霽更爲重要。這秘寶也是歷來道家天宗掌門必學的東西,算得上是天宗掌門嫡傳之物。可問題是長生訣修習太過困難,即便是歷代天宗掌門也沒有幾個成功的。甚至說,道家就沒有幾個修煉成功的。
所以,爲了增強道家本身的力量,在門中長老一類也是可以看的,至於能否練成功……那就看臉了。
眼下他的師妹,便是在修習這個。
只是讓赤松子想不明白的是對方爲什麼會這個?而且從剛剛的真氣交鋒中,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眼前人在這上面的造詣堪稱恐怖。而且修習長生訣必須得有原本,附圖是沒有用的。
可對方又會,但眼下長生訣仍在天宗。
難不成……
天宗裡面出了內應,而且級別不低,又或者這東皇本身便是出自天宗的叛徒?
看着臉色陡變的赤松子,嶽緣沒有理會,而是右手張開,伸手,用一種帶着魔音一般的語氣說道:“老道,請把長生訣……還我啊。”
一個還字,終於將氣氛徹底的推入到了深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