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
機關城。
醫家念端對赤松子的治療最終功敗垂成。對那樣的情況,她得出了一個答案,這東西只怕無藥可治。
這樣的結果對於一個醫家之人無疑是最爲挑釁,卻又讓人無奈的存在。
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念端掀起了衣袖,無比認真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和手腕處,那裡已經浮現了和赤松子身上同樣的血色紋路,這些崩起來的東西有一大部分是人體內的血管。
引氣。
念端其實是引出來了一部分,而這部分則是注入了她自己的體內。
她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要親自嘗試這種詭異的真氣造成的傷害,但是萬萬沒有料到其危害和恐怖要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這股真氣如同跗骨之蛆,以中招之人的真氣和鮮血爲引。
鮮血不枯,真氣不滅,那麼這個東西就會一直存在。
至少念端縱觀過往,還未見過如此棘手的東西。念端甚至有這樣的推測,若是肆無忌憚的讓這股在體內的真氣發展下去,只怕在最後整個人會化作一團火炬。
陰陽家,當真恐怖。
“……”
目光落在掌心,隨着她自身真氣的潛伏,不在運轉那上面的痕路便已經沒入其中消失不見。念端面色認真,目光微凝,看着手上痕跡消失的地方,下定了決心。
趁着東西還沒有徹底爆發出來,她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尋得解開這東西的辦法。
外面。
大廳。
赤松子整個人如同被霜打了茄子,完全就跟一個糟老頭子一樣,沒什麼精氣神。
剛剛爆發的影響,還是對一個年紀早過花甲的老人來說,有着極大的影響。哪怕是有着長生真氣的保護。但仍然無法避免的再度讓赤松子的傷勢加重了些。
眼下。
赤松子正在對現任墨家鉅子六指黑俠以及徐夫子和班大師兩人說着事情。
“卦顯大凶!”
道家天宗向來是以這個出名的,天宗掌門赤松子更是有着他的造詣,當這話從赤松子口中說出後,其他三人就已經是面色無比認真的等待着赤松子接下來的話了。
“在老道見過東皇這個人後,一些不大明白的地方倒是讓老道想明白了。”
赤松子人雖然沒有精神,但他的那雙眼睛仍然沒有老頭該有的渾濁,整個散發着亮的刺目的光芒,右手大拇指更是接連不斷的在其他幾個指頭上點過,顯然是在算着什麼,好半晌這才停下。赤松子已經是滿頭的大汗,說道:“天下,百家。”
說完,人已經是悶哼一聲,嘴角則是滲出了血跡。
墨家鉅子、徐夫子還有班大師三人聞言面面相覷,在忙着讓赤松子休息的時候,他們卻對這話有些弄不太明白。天下這個問題倒不意外,眼下秦國勢大,一統六國的趨勢已經在逐漸加快。其中造成的戰爭傷亡自是天下百姓承受。
只是這百家是什麼緣故?
再怎麼想也不應該牽連到百家吧?難不成會是某家想要罷黜百家,唯我獨尊?
一時間三人思索了半晌都還是想不明白,只能暫時的放在心底。
看了一眼閉目休息的天宗掌門赤松子後,墨家鉅子六指黑俠這纔出聲道:“看來我們之前的擔心已經成爲現實……陰陽家和秦國都是我們在意的對象。”
“想要解決眼下的局勢。最好的辦法不是針對這個無法摸清根底的東皇,而是殺掉秦王政。”
“一旦秦王政死去,那麼秦國便會陷入大亂,即便是陰陽家也會被這股大亂波及。到時其他的國家便會得到喘息之機,才能更好的合縱連橫。”
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的話讓徐夫子和班大師都沉吟了半晌,卻也不由贊同的點頭。
想要殺陰陽家首領東皇。只怕比刺殺秦王政更加的困難。
但其中有一點值得注意。
想到這裡,班大師已經是摸着下巴上的白色鬍鬚,點出了這個問題:“若是這秦王政與東皇呆在一起呢?”
“所以鉅子纔會用兩個人。”
徐夫子則是做了解答,雙管齊下,是墨家做出的辦法。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爲暗,吸引東皇的注意,而荊軻則是在明,真正的刺殺秦王政。在某些必要的時候,兩者還可以呼喚,轉換明暗。
“只是唯一要擔心的地方……”墨家鉅子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目光停在了徐夫子的身上,說道:“從赤松子掌門的口中我們可以大概的推測出這人的厲害。”
聽到這裡,徐夫子面色認真的接過墨家鉅子的話頭說道:“所以我們需要一柄劍,一柄利劍,一柄足夠兇的利劍。”道家天宗的鎮宗之劍差點被人崩碎,這個情況自是被三人關注了。
“老夫要打造一柄屠龍之器,可以準備了。”
徐夫子同樣摸着下巴上的鬍鬚,隨後便已經轉身走了出去,想到便開始去做,這便是徐夫子的性格。
轉瞬間。
墨家機關城開始徹底的忙碌起來。
他們要造一柄足夠兇的屠龍之器,以應接下來的行動。
燕國。
皇宮。
端木蓉攙扶着太子妃走向了自己的寢宮。
外面的雅樂,終究還是沒有欣賞了,原因無他,正是太子妃身體不適。作爲負責太子妃情況的端木蓉自然是陪同,不能讓她出問題。
一手將手中竹簡擱在了邊上,太子妃溫和無比的笑着摸着自己的小腹,同時對端木蓉道謝道:“謝謝端木姑娘了。”
“太子妃嚴重了。”
“這是我該做的。”
端木蓉聞言也是柔和一笑,在來到燕國皇宮之前,她還擔心太子妃這樣的存在會是一個極端不好接觸之人,或許會高傲,對其他人不屑一顧。但實際上,在接觸中端木蓉發現太子妃溫柔如水,這是一個高雅的女人。
攙扶着太子妃躺在了牀上,端木蓉在爲對方把了下脈搏後。正想要退下去,卻又聽見太子妃那柔和如水的聲音:“端木姑娘,能陪下我嗎?”
“啊?”
“好的。”
愣了一下,端木蓉應了下來,坐在了牀的一邊,陪着太子妃,看着對方用那纖柔的玉手輕撫着腹部。
“端木姑娘,替我讀下書吧。”
“我想讓孩子也聽聽。”
太子妃一手撫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臉笑容的說着,那一身的母性光輝直讓端木蓉側目。
“嗯。”
點點頭,端木蓉拿起被太子妃放下的竹簡。開始一字一句的讀了起來。
讀書聲。
絲竹聲。
聲聲入耳。
……
秦國。
咸陽。
一襲白髮遮身,全身錦衣的男子散發着一股邪氣,立足在一座建築的陰暗角落,手中一柄長劍隨意的拄在地上,雙手壓在劍柄上,人默默的注視着眼前不遠處整齊走過的秦國士兵。
“秦國。”
“倒也不錯。比起來,其他的六國可謂是不堪一擊。”
“這一統的大勢,想要以人力扭轉……哈!”
白髮男子輕笑一聲,話聲中盡顯譏諷之意。“只可惜這一幕繁華是以它創始人的鮮血鑄造而成,耀眼的讓人厭惡。”
在白髮男子的身後的陰暗中,則是安靜的站着四道高矮大小不一的身影。
有的妖嬈誘惑,有的淡然靜立。有的高大猙獰,有的野性狡詐。
四道身影不言不語,靜立其後。
安靜的聽着那站在最前面看着一切的白髮男子的自言自語。
目光陰沉,視線冰冷。
半晌。
白髮男子收回了目光。從那些秦兵的身上收回,這便悠然轉身,說道:“走。該去見見陰陽家在這裡的主人了。”說完,白髮男子人已經朝着他既定的目的地走去。
而同時,那原本站在陰暗中的四道身影也不知何時消失一空。
陰陽家。
據點。
大司命正在研習自身所學,好讓自己能夠更進一步。
就在她研習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大司命手上的動作忽的停了下來。
扭頭,揚眉。
“大膽!”
血色的右手轟然擡起,徑直一掌轟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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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響聲中,勁氣爆發,牆壁整個被轟飛了出去,而在其後,一道身影同樣伴隨着牆壁一起飛了出去。
煙塵中。
大司命邁着步子,血色玉手輕拂了下額前的秀髮,人便踏足從房間裡走了出去,視線落在了那不知何時出現在院落裡的白髮男子的身上。白髮迎風而舞,白髮男子背對着大司命,一柄劍則是插在了地上,雙手壓在劍柄之上。身上的大衣同那一頭的白髮,在瑟瑟寒風中不斷的朝後飄蕩着。
在這白髮男子的身前,則是站着兩個人。
一個渾身肌肉疙瘩,身材高大一臉猙獰的巨人,手持一柄巨斧,靜靜的站在那裡。
而在另一邊。
則是一個頗有些狼狽,帶着一身煙塵,滿身野性的男人,此刻正在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剛剛被大司命一招擊飛的,正是這個男子。
這兩人都沒有讓大司命在意,她踏出房間的第一眼,視線已經被這個背對着自己的白髮男人所吸引。
這個人,纔是對方的真正主人。
同時。
在最裡面房間裡安靜的看着竹簡的嶽緣也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竹簡,目光下移,視線定格在了那出現在自己身邊丈許外遊離不已的一條小蛇的上面。
這條小蛇想要上前,卻又害怕着什麼,只能在那裡遊移不定。
人與蛇。
在這一刻四目相對。(未完待續……)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