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 我不住地傻笑,按說一個落在額頭上的親吻不應該讓我如此激動,不過如果這個吻是在我毫無期待下雲若主動奉上的, 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雖然有聽說過, 和同性做過愛的百分之九十都會變成同性戀, 或雙性戀, 但事實上我對於這個數字我感到十分懷疑, 特別將這個比率套在雲若頭上的時候,我深刻地覺得:雲若屬於那殘存的百分之十!
據我所知,雲若基本上沒能從和男人的□□裡獲得快感, 加上種種外界因素,這段記憶根本就是痛苦的, 屈辱的, 讓人排斥的。所以當我用女性的靈魂指使男性的軀體去追求雲若的時候, 我自己都覺得希望渺茫。
之所以希望渺茫卻仍然去做,倒不見得是我有多愛雲若, 只不過恰好的時間恰好的環境裡他以恰好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於是我選擇了他作爲目標。而且作爲一個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女人,有一點點“貴族情結”情有可原。
不過我覺得我好像對雲若心心念念太久了,以至於我似乎真的將他看得極重要了。
嗯,話說, 這種每日每日的心心念念也是一種無形的催眠, 就像邪教的教條一樣, 能讓信徒死忠, 烈火焚身而甘之如飴。
這很不好, 起碼對於我來說這不算太好的事。
用力拍拍自己的臉,我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雲若是一種毒, 呵呵。
去亥下花了將近一個半月,回來我卻只用了半個月,也不是日夜兼程的趕,不過按照我一貫作風行路確實比一般人快一點。
雖然馬車從意義上說等同於汽車,不過,是沒裝避震器的汽車!不過馬車的顛簸程度和馬比起來,那簡直是磁懸浮列車一般的平穩了。可即使這樣,當我回到賓州的時候我還是萌生了自己研發四輪馬車和避震器的念頭。
我扶着簡直是要散掉的腰走進自家大門,卻沒有看到習慣看到的人。
“咦?老頭呢?”
我很驚奇地左顧右盼,卻始終沒找到老頭的蹤影,連如影隨形的炸雞香味都沒有聞到。
這倒是奇了,雖然老頭總是嫌棄抱怨我的這個徒弟,但事實上他還是很關心我的,每次我出遠門回來都必然會在前廳等我,對我冷潮熱諷的時候也在觀察我的身體——雖然我的身體比雲若健壯許多,不過事實上以前的生活還是給我留下了一些暗疾,按照老頭的說法是,現在雖然沒有感覺,但如果放任不管,等老了我就會生不如死。
老?這個字眼可不在我的字典裡,若真是老的生不如死了,我就直接安樂死。
“柳青!柳青!”
我呼喚着我的管家,很快就有一個青衣人站到我面前:“小公子。”
我問:“老頭呢?我師傅呢?”
柳青答道:“小公子您和大公子離開不久,曲先生就離開了,他離開前讓小人轉告小公子,他在您書房裡留了一封信。”
走了?好突兀。
“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小人不知,不過曲先生似乎是收到一封信後離開的,好像是去找什麼人了。看曲先生離開前的樣子似乎並不怎麼着急。”柳青清清楚楚地回答了我的問題,只可惜從中我聽不出什麼端倪。
我疑惑地抓抓腦袋,讓柳青下去。
看閔翌井井有條地幫我打理着歸來後的各項事宜,我也就不去多管,想起老頭留下的話,便往書房去了。
一進書房,我就在書桌上看到了老頭留給我的信,用蠟封了口,我還以爲有什麼特別的內容,還仔細將封口檢查一番,打開看了,才發現只是一些道別和囑咐的話,大意是說他這次去找一個人,大概很長時間都不回來,要我好好練功,好好做生意,照顧好自己,不要把太多心思放在雲若身上。還提到那個工房,叫我小心保守秘密,也不要讓雲若知道,畢竟雲若現在已經進入政治圈,這種可怕的武器被雲若知道了指不定要發生什麼事。
雲若啊……武器的事情我還真沒對雲若說過,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雲若對我做的事情問得不多,我自然也就沒有主動提及了,後來MG42做出來之後,我本來是邀請雲若和老頭一起去看的,不過那次雲若剛好有事,沒去,MG42又在測試中爆管了,我也就沒有再和雲若提這件事了。
說起MG42我就頭疼,去亥下往返的兩個月裡我時不時收到工房那邊傳來的情報,基本上不是這個失敗,就是那個有問題。有了經驗,那些師傅們再打造起來就迅速多了,MG42做了好幾把,卡彈的情況最好的是在120顆左右,最差的是50來顆,這就是手工打造的不穩定性。然後就是材料造成的爆管問題始終不能解決,以現在的材料冶煉技術,確實做不出滿足我心目中標準的槍管。
材料問題其實也不能全怪這個世界的鍛造技術不行,還和礦石品質有關。據我所知,熙國的軍工產業裡有一種特種鋼鐵用於製造頂級兵器,從性能描述上看似乎是比較能滿足我的需求,但這種特種鋼鐵的礦石產地有很強的限定性,是被國家牢牢控制的,普通人不要說掌握,連接近都不行。岐國也有類似這樣的鋼鐵和武器製造,不過名聲不如熙國。
我在國家的夾縫裡尋找礦產求生,找到的礦產品質自然不能挑剔,不挑剔的話要想獲得好的原礦就只能靠運氣了。
其實我在想,我或許應該換一條路子走,不應該專注於槍支。
從冷兵器數到□□的話,單兵作戰武器,冷兵器除了刀劍,就是弓箭和□□,不過這兩個玩意兒我不熟悉,而且隱蔽性也不夠,對付秦離——很抱歉,此人已經成爲我的假想敵參照物了——這種武林高手基本是無用的。
□□嘛,我一直對槍械孜孜以求,MG42這種機槍成品一直不太成功,當然,我說的是用二十一世紀的標準來看,如果用這個世界的標準看的話,也足以稱得上恐怖了。
工房也做過□□,最早是工藝要求最低的□□,結構簡單,操作靈活,穩定性好,絕對不會卡彈,就算瞎火,只需再扣一次扳機,那發“死彈”便會轉到一邊,立即可以補上一槍。問題是□□容彈量少,初速低,重新裝填時間長,威力較小,這些缺點讓我很抓狂。
後來嘗試M1911A1,同樣的,M1911A1結構簡單,穩定可靠,安全性好,故障率低,不過問題也不小:重量體積較大,射擊時後座力大,影響射擊精度。因爲手工打造膛線的問題,槍支精度本身就有偏差,再來一下後座力……
造了這兩把槍之後我開始冷靜下來,思考我究竟需要的是什麼樣的武器。
以秦離作爲假想敵的話,首先我不能和他近戰,他武功高,力量大,速度快,反應迅速,一旦彼此距離低於一個限度,我在他們面前就完全喪失了舉起武器—瞄準—射擊—制敵的可能,還要考慮到秦離手下那麼多人的問題,所以我需要的是一款能覆蓋一定範圍的中遠距離武器。
於是我想到了機槍,就有了之前製造MG42的事情。
不過機槍這玩意兒,如何解決連續射擊的降溫是個大麻煩,水冷式可能更能符合我的要求,不過……嗯,我如何隨身攜帶一個笨重的水冷式機槍自衛呢?
我在想,我是否應該把腳步放慢一點,眼光放近一點,不要侷限在功能完美但太過高精尖的槍械上呢?
這問題我思慮良久未果,最終決定先將它放到一邊。
將賓州這邊的各種事情做了一個季度性的總結後,我帶着閔翌上路了,我要去南方,然後再去塞外看看——這趟行程對我來說其性質等同於散心。最後,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或許我會去找雲若。
熙、岐、鞨三國基本上呈三角形對峙,中間包着一個瑞國,這四個國家的領土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原”,不過這個世界的人稱之爲“壤地”。
在這四國之外並非沒有其他國家了,一方面是鞨國再往北的塞外地區,現在塞外分裂成南北塞兩部分,南塞聚集了較多的部落,比較繁榮,但和鞨國關係不好,時不時就爆發小規模戰爭,北塞地廣人少,不興盛,也沒有太大的軍事實力,和壤地井水不犯河水,我礦茶也是在北塞。
而壤地往南,也就是熙國以南,統稱爲“南國”,那裡屬於亞熱帶和熱帶氣候,環境複雜,民族繁多,政權林立,是個頗爲混亂的地區,不過這種混亂不會影響到壤地。
雖然混亂,但我喜歡,這種地方總是會有很多奇特的動植物,從地球上看,這種地方彙集了菸草、罌粟、可可這些“奇妙”的產物,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找到橡膠。
橡膠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密封和制管,如果這兩個問題能解決,或許我可以做噴火器和滅火器。滅火器的銷路是很廣的,這我可以組建一個明面上的店面進行販賣,而噴火器,小型的可能可以成爲家用廚房點火工具,大型的嘛,差不多就是“希臘火”,一種海戰中噴射而出遇水即燃具有高附着性且不易撲滅的噴火器。
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把噴射器中的助燃或阻燃物質換作其他毒物、殺傷物,嗯,這玩意兒前景很廣闊啊。
我帶着美好的夢南行,路上游山玩水,舒舒服服地來到了熙國境內——要從岐國去南國,必須要經過熙國。
進入熙國後落腳的第一個城市是治明城。因爲現在熙國和岐國處於和平發展時期,所以在我出示了岐國的商人身份牌之後,就順利進入了治明城。
熙國將城市分爲三等,一等諸如首都餘楊,是集政治、經濟、軍事三大中心爲一體的“超大”城市,二等一般是以經濟中心爲主的城市,有時候會帶有一定的軍事意圖,三等大多是比較單純的軍事中心,因爲戰略地位才被提升爲城市,自然不算太繁華。三等城市下面大鎮小鎮,大村小村。
治明城是個新興的二等城市,相當繁榮。說是新興,是因爲這個城市是在天下三分,熙國和岐國產生邊境貿易及邊境戰爭之後,才逐漸興起的集經濟和軍事功能爲一身的二等城市。
治明城原來是小明村,後來發展爲大明鎮,升格成爲城就改名“治明”了。
從東城門入城後就直接進入了這個城市的“新區”,也就是東區。東區是大名鎮升格成爲城市之後擴建的部分,乾淨、整潔、繁榮,算是這個城市的門面。而原本的大明鎮,特別是小明村的部分,也就是現在南區,那裡已經成爲了貧民窟,骯髒混亂。
這些都是閔翌和我講的,我是沒有去實地考察過,因爲我一入城就直奔客棧而去,在治明城裡一家頗有名望的客棧前停車,我一跳下車就衝着店門前的小二吼:“小二,給我準備一桌好菜,要快!”
小二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旁邊有人發出一聲輕笑,他才反應過來跑進堂給我吆喝:“一桌好菜,要快!”
我順着笑聲看去,只見窗邊坐着一名灰衣青年,長得相當不錯,眼眶深邃,鼻樑英挺,嘴脣很薄,皮膚是蜜色的,看那肩膀的寬度想來是一個身材頗爲魁梧的人,總的來說,他看起來和普通熙國人有些不同,讓我想到了混血兒。
我對他歪頭笑笑,算是打招呼。
那青年笑,舉杯致意,朗聲道:“不過來坐坐嗎?可以先吃點噢。”他指指他面前的小點。
天大地天吃最大,恭敬不如從命。
我便在他那桌坐下,從盤子裡捻了一塊不知名的點心,一口吞了下去。
青年很驚訝於我“豪放”的吃法,忙道:“啊,小心噎到。”
隨便咀嚼了兩下糕點就進入了我胃袋,我笑道:“沒事,噎不着。”
青年笑起來,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帶着一種迷人的風情。我這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珠並不是黑色,而是相當淺的褐色。
“你不是熙國人?”我問,熙國人的眼珠基本是黑色的,只有鞨國的一些人和塞外的少數民族纔是褐色的眼珠。
“因爲眼睛?”青年雖然笑容不變,不過我覺得他不算很喜歡我那個問題,因爲我看到他的瞳孔斂了一下,這是警覺或者排斥的表現。
“嗯,不過你長得很好看,你的眼睛很動人。”
我露齒笑開,用純真的目光注視他,誠懇地讚美,以彌補前面唐突的問話。
青年笑道:“謝謝。”
這回他是真的笑。
他果然不是熙國人,熙國人和傳統中國人很像,對於讚美他們會表示謙虛,而外族人則會大方地接受讚美。
很快小二就將我的飯菜送上來了,都是這裡的特色菜。一定是閔翌在我聊天的時候過去重新吩咐一遍,我真是愛死這個助手了。
我急急扒了一口飯,纔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便問他:“你一起吃嗎?”
青年搖頭:“不了,我剛剛吃過。”
想也是,現在差不多都下午兩點了,這裡的人一般是十二點半左右開始吃飯,看他面前的茶水和點心,大概是早就吃完了,正在享受“飯後甜點”。
於是我不再理他,按照我自己的習慣大快朵頤。
我一直覺得我的吃相不難看,也沒有人說過我難看,畢竟當初在組織的時候接受過貴族禮儀訓練。但來到這個世界後,現實殘酷地告訴我,後天強加上的儀態和天生的高貴有着本質區別,其體現就在於我和雲若的差別——在他面前我簡直不應該吃飯。
開始我還想努力改正,後來我就發現這是徒勞無功,不論我怎麼改變,骨子裡就是缺乏了那種氣質。於是我就不再做作地掩飾自己的“平民”身份了,該怎麼找怎麼着,反正雲若也不會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