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仔細一看,果然是諸葛亮這廝!來不及多想,我一蹲身子,貼着牆根撒腿就跑。/\ 全文字/\後面站着的劉學究似乎也現了諸葛亮,哎喲一聲衝他奔了過去。諸葛亮晃開他,伸出扇子衝我一指:“大官人,不要跑啦,你跑不過我的。”
一聽這話,我泄了氣,他說的是實話啊,我怎麼可能跑得過他?他一扇扇子我就上天了……
我站住,回頭笑了笑,故作驚訝道:“哇呀!怎麼是恩師來了?你可想煞小生啦。”
諸葛亮訕笑道:“不光你想我,本相也想你呀,”說着,搖着扇子湊了過來,“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我道:“還能去哪裡?自從你把我甩到深圳,我的家就敗落了,我不在家好好操持生意,誰來養活我?”
劉學究縮着脖子湊上來,笑得很是可憐。諸葛亮不認識似的瞅了他一會兒,摸着鬍鬚笑了起來:“哦,原來是你呀。是這樣,上次我喝多了,沒怎麼跟你多說,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這樣吧,你先在家待上一陣子,等我把西門慶和武大郎以及他的兄弟的事處理完了再來度你走。”劉學究愁眉苦臉地說:“丞相,這樣不好吧?上次你是把我和張凰一起度走的,爲什麼我回來,他還留在那裡?很不公平嘛。”
“照你這意思,你是不喜歡在家裡待着了?”諸葛亮不屑地乜了他一眼。
“就是這麼回事兒啊,”劉學究顧不得斯文了,咕咚跪到了地上,“丞相,我實是在家裡呆夠啦……”
“我知道了,”諸葛亮捋一把鬍鬚道,“你也想跟武大郎學啊,哈,跟自己的娘子疲塌了。”
“正是,正是,”劉學究的眼睛裡閃出一絲綠光,“丞相,答應我,答應我,我這就想走。”
諸葛亮垂下腦袋想了片刻,開口道:“你先找個飯館等着我,一會兒我先把西門慶送到深圳再來找你。”我一聽,登時有些急噪,那個地方太繁華,我去了就跟瞎子下山一樣,還不如找個清淨一些的地方去呢。我搖搖手道:“丞相,我知道既然你來了,我就走不脫了,可是你也得揚一下民主吧?”諸葛亮道:“本相歷來很民主,有意見你儘管提。”我說,乾脆你度我去隋朝吧,那邊的人還不是那麼開化,我去了比較好受一些,沒準兒我還可以幫那邊的人奔個小康什麼的呢。諸葛亮撲哧一聲笑了:“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在深圳那邊還有一些事沒有辦完,這次回去處理利索了再說,”見我要插話,諸葛亮搖頭道,“不要問我別的問題,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走吧,早去早回。”
就這樣,我又一次被諸葛亮這個混帳東西弄來了深圳……這次比較順當,我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比干。比干這廝混得還不錯,不睡橋洞子什麼的了,他租了一處地下室,晚上睡覺,白天出來揀垃圾,揚言要當一個勤勞致富的新時代遊民。我不喜歡幹那樣的活兒,我喜歡到處遊蕩,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員福將,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好運伴隨左右。可是,有時候我孤單地走在繁華的馬路上,擡頭看看天,晴朗的天空,冷冷的藍,滑着一縷縷白絲絲的雲。城市的建築在天空下顯得清晰有輪廓。眼前的景物只生動它們的,與我似乎是隔膜了。
比干這廝好象比以前寡言了,從來不問我回陽谷以後都幹了些什麼,只是悶着頭揀他的垃圾,換了錢就請我吃飯、喝酒、泡堂子,並且囑咐我重新把痰桶戴在褲襠上,他說,現在深圳的女子們更扯淡了,不管你勾引沒勾引她,擡腿就踢,連他這樣一個半大老頭子都被她們踢過好幾次呢。無奈,我只好又戴上了痰桶。那天我吃飽了飯,讓比干在飯店裡等我,自己就上街遊蕩起來。轉了幾個店鋪,我忽然就有些蒙,感覺眼睛累得厲害,正想折轉回去休息一下,忽聽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我:“先生,你的頭型好酷喲,就是有點髒,進來洗一下好嗎?”
當今的服務可真是周全,竟然還有專門給人家洗頭的,我轉身一看,頓時暈了。
這不是那天踢我褲襠的那個美貌女子嗎?我還把她壓在馬路上一次呢,對了,她叫簫西西!
我穩一下神,亮出了我的“色狼”牙:“娘子,你還認得小可嗎?”
簫西西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猛地一拍大腿:“喲,這不是周潤周大哥嘛,快請進。”
看來她是認錯人了,我索性將錯就錯,衝她點點頭,邁步進了店門。裡面香氣逼人,讓我有一種一頭扎進脂粉盒裡的感覺。定睛打量,現沙上坐着七八個濃妝豔抹的風流娘子,見我進門,她們一齊站起來拉我的手臂,想要讓我坐下。有幾個性子很急,沒等我彎下腿,就要往我的大腿上坐。因爲褲襠裡栓着痰桶,我不敢貿然往下坐,扭捏着跟她們糾纏。聽到痰桶響,一個禿頭小姐跳了起來:“哪裡放炮?”
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小姐翻個白眼道:“什麼耳朵,哪裡是在打跑?分明是開槍嘛。”
禿頭小姐忿忿地說道:“政府又應該嚴打了,這幫黑社會整天動槍動炮的,真不象話。”
簫西西似乎知道這個聲音是從我的褲襠裡出來的,圓場道:“他打他的,咱們有生意做就成。”
我問簫西西道:“娘子,咱們就在這裡洗頭?”
簫西西扒拉開粘在我身上的女子,嬌嗔道:“先生很文明喲,還叫我娘子。”
難道叫你娘子是很文明的稱呼?那麼我就接着叫:“娘子,在哪裡洗頭?”
簫西西衝我拋個媚眼,嬌聲問:“你是要洗大頭,還是要洗小頭?大頭便宜,小頭貴。”
怎麼洗頭還分大小?我估計這是行業術語,興許是按洗的質量劃分,洗大頭用泥巴搓,洗小頭應該用高級一點兒的胰子吧?我覺得至少應該用豬大油調和的白胰子,還得多加一些老陳醋。不管怎麼說,這頭我是洗定了,不爲別的,就衝這幫漂亮姑娘也得貢獻幾分銀兩。我偷偷捏了捏口袋,一時放下心來,比干給了我不少鈔票呢。我輕咳一聲,很是氣派地挑了挑眉毛:“不必爲難,先簡單來個小的吧。”
簫西西羞答答地一扭身子,輕輕搡我一把,道:“小樣兒,你還挺着急的呢。”
我很奇怪,剛纔還喊我周潤,怎麼轉眼就變成“小樣”了,“小樣”是誰?
我沒問她,管他是誰呢,先洗頭吧,這幾天折騰得不輕,也該收拾一下了。
旁邊的那幾個女子似乎是嫉妒簫西西,齊刷刷地把臉別到了一邊。簫西西衝她們哼了一聲,轉身就往旁邊的一個房門走去。我像是被她使了牽驢術,傻忽忽地跟了進去。裡面的燈光很暗,幾乎看不清楚有什麼擺設,一張小牀橫臥在牆角,牆上掛着一幅毛筆字,我湊過去一看,那上面龍飛鳳舞地寫道——簫吹吹兮徹骨寒,壯士一躺兮白眼翻。落款是:大宋朝風流俠士西門慶題。我不禁大吃一驚,我什麼時候還曾經寫過這樣一幅字?仔細辨認字體,沒錯,這正在我的字體,正宗瘦金體呀。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如墜雲霧。
“西西娘子,我來問你,這幅字是寫給你的嗎?”我決定探究個明白,不能讓心老是這麼懸着。
“哪能呢?這字兒有些年頭了,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我祖上有個女人跟宋朝那個西門……”
“她叫簫吹吹?”我頗覺驚奇,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不叫簫吹吹,簫吹吹是她的藝名,”簫西西有些不耐煩了,“來吧,別打聽那麼多。”
“哦……”我有些明白,也許她說的那個女子是我以前逛窯子睡過的……算了,乾脆別問了,先洗頭吧。
“還愣着幹什麼?來呀,”簫西西半躺在牀上,衝我不停地勾手,“讓妹妹好好伺候伺候你。”
“慢着,我怎麼糊塗了?”我更懵了,不是說好洗頭的嗎?這架勢怎麼像嫖娼呢?
“糊塗什麼?本小姐歷來是明碼標價,”她似乎不高興了,“洗頭加吹簫一千,分文不多要。”
我徹底明白了,你倒是早說呀,不就是……那什麼嘛!哦,原來當今管那什麼叫吹簫啊,那麼洗頭就更不用解釋了。再倒頭望望牆上的那幅字,我更加明白了,“徹骨寒”以後自然就會“白眼翻”……一千?這價格我不敢斷定是貴還是便宜,只知道我身上只帶了三張一百元的,差大啦,不行,我得跟他講講價錢。我清清嗓子,剛想開口,她一把抱住了我。這就開始了?連個鋪墊都沒有。
我說:“不是說好先吹簫的嗎?”
簫西西摟住我的腦袋躺上牀,在我的懷裡嬌滴滴地說:“那是尾聲,先給你一點兒刺激……”
明白了……那我就不客氣啦!我剛想脫褲子,就見她跳將起來,張開嘴奔我的褲襠來了,勢如閃電,果然有徹骨寒的感覺。別急呀,當心痰桶!我還沒來得及躲閃,只聽“當”的一聲,簫西西捂着嘴巴就坐在了地下。我不知所措,剛想上前拉她,她一蹦躥了起來,高喊着“救命”衝了出去。這可如何是好?衆所周知,我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咱不能平白無故讓女人受驚嚇啊。
我三兩把拽下痰桶,扯身就往外走。我要讓她看看這是什麼,無非是一個痰桶罷了。
一個痰桶還不至於把你嚇成那樣吧?那萬一我褲襠裡掛的是鐵鍋你還不得自殺呀。
剛走到門口就當頭捱了一悶棍,我立馬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現自己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一個戴大蓋帽的公人站在一旁。
見我醒過來了,大蓋帽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悶聲道:“你就是那個號稱西門慶的神經病吧?”
我很受委屈,無緣無故地捱了一悶棍,倒把我送到衙門裡來了,我乾脆不說話了。
“別怕,我們都調查清楚了,你是一個智障人員,我們這就送你回神經病院。”公人道。
“誰智障了?”我冤枉得不得了,大聲嚷嚷,“你去問問比干,我到底是不是智障?”
“比干?你說的是那個心理大夫?”公人笑了,“不用問了,他因爲嫖娼問題已經被我們拘留了。”
怎麼會呢?我更加懵了。從出飯館裡來的時候,我分明看見他好端端的坐在酒桌上呢。
我張大眼睛,不解地問:“你們沒弄錯吧?比干在酒店裡睡覺呢。”
公人哈哈大笑:“是啊,他在睡覺,可不是在酒店裡,是在賣淫場所,我們抓的是現行。”
老天,原來比干把我支出來是幹這個去了啊,我欲哭無淚,竟然無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