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蒂亞的屋子比一般人家明顯高大不少,這幾間房子是當初她的丈夫辛格準備結婚的時候建造的,辛格是村子裡面最厲害的獵人,甚至有人說,如果不是他十年前從軍死在了外面,光憑他一個人,就能想辦法把那羣給村子帶來巨大威脅的狼羣給消滅掉。
十幾年的時間並沒有讓房子變得殘破,但許多細微之處卻已經明顯看出了老舊,缺乏維護。尤其近幾年,因爲小賽裡生病的緣故,蒂亞花了很多的時間和錢財來照顧他,給這個原本收入就不高的家庭增添了沉重的負擔。
按照遊戲裡面的劇情,小賽裡終究還是病死了——看他的情況,如果得不到有效救治的話,或許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因爲冒險者們在村子裡面已經很有威望的緣故,當他們向蒂亞介紹安卡身份的時候,這位才三十出頭一些,卻已經憔悴得彷彿年近五十的女人立刻就相信了他們的話。她原本枯槁而浮腫的臉上一瞬間就泛起了光芒,那是希望的顏色。
“安卡醫生!您能救救我兒子嗎?”她急切而且緊張地問,眼中滿是希冀和不安。
“這不廢話嘛!”不等別人回答,老劉已經大叫起來,“老子我喝了一夜的西北風,不就是送他來救人的!不爲了救你兒子,我們大半夜的飛來飛去幹什麼!”
“不要添亂子!”熊貓打斷了他的話,“你辛苦了,陪我喝酒去!”
“我要在這邊看熱鬧!”
“走!“
儘管老劉很不願意,但熊貓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憑藉蠻力直接把他給拖出去了。尤涅若和清道夫也急忙跟了出去,三個人幾乎把老劉給直接架了起來,簇擁着他前往酒館。
“老劉你吹了一夜的冷風,一定要先喝點熱湯。”
“是啊,再來點熱酒!對了,我們昨晚弄到了一隻很棒的獵物,狼王哦!有沒有興趣吃碳烤狼王肉?”
“啊?這個可以有……”
“可以有就好!走走走,咱們又不會治病,就別留在這裡給醫生添亂子了。”
“但是……他或許需要幫忙……”
“需要幫忙也有無眠他們在,咱們幾個都粗手粗腳的,只會越幫越忙。”
看着那口吐惡言的鳥頭怪被熊貓他們拖走,蒂亞緊張地畏縮了一下,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老劉這獅鷲人的相貌實在是太有震撼力了一點,剛纔他進村的時候,連衛兵都嚇得哆哆嗦嗦的。蒂亞只是個普通的女人,能夠壯着膽子跟他說話,而沒有被嚇得轉頭就跑,已經是爲了兒子鼓起了所有的勇氣。
現在鳥頭怪離開了,她反而一陣腿軟,幾乎站都站不住。要不是小茄子及時扶住她,只怕會直接癱在地上。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了。快帶我去見患者吧。”安卡溫和地笑了起來,他的笑容相當地具有親和力,乃是專門苦練過的。這是他穿越前醫院一位老前輩的絕活,往往憑着笑容就能讓患者家屬平靜下來。安卡當初跟着那位老前輩學了好幾個月,纔算是學會了這門看似不起眼卻威力巨大的絕活。
穿越之後的他是精靈族的,精靈族天生就比較俊美,更是大大加強了這笑容的威力。如果不是蒂亞一心一意牽掛着兒子的病情,看到這種笑容,只怕會臉紅心跳都說不定。
被安卡提醒之後,蒂亞這纔回過神來,急忙帶着大家來到了臥室。只見稍稍有些陰暗的屋子裡面,一個瘦到幾乎已經皮包骨頭的少年靜靜躺在牀上,身上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如果不是胸口處還有少許起伏,簡直就像是死人一樣。
安卡皺了皺眉,左右看了看,讓女武神和長孫武一起動手,把患者連同牀板一起搬出來。
“這裡太暗了,我需要足夠的光照,才能進行診斷。”他用溫和但卻讓人覺得無法違逆的語氣說。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安卡就立刻顯得認真起來,他看着小賽裡被搬出來,雙眼幾乎一眨不眨地盯着賽裡的臉,眼中有精光微微閃過。
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只是微微點點頭,然後掀起了被子,仔細檢查賽裡的情況。
說來也怪,賽裡明明病到奄奄一息,好像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但一來到陽光之下,卻立刻就露出了明顯的難受表情,甚至於看起來還像是要掙扎幾下,明顯很討厭陽光的樣子。
“他一直是這樣嗎?”安卡仔細地檢查了一會兒,然後向蒂亞問道。
蒂亞立刻回答:“之前還好,最近這段時間,他特別怕光……”
“你應該讓他多曬曬太陽,這對他有好處。”安卡說,“每個人都需要經常曬曬太陽,否則會長蘑菇的。”
他試着說了一個笑話,但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於是他嘆了口氣,對無眠說:“施法,偵測死靈。”
無眠愣了一下,立刻按照他的吩咐,施展了法術。
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掌心騰起,化作無數細緻的紋路展開,頃刻間就覆蓋了周圍一小片區域。
在金光之中,大家的樣子都沒什麼變化,唯獨小賽裡的眉心出現了一團明顯的黑氣。
“果然是這樣!”安卡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他是被死靈魔力侵染了。”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應該是有一定的魔法師資質,所以纔會感應到那東西的存在——大家都知道的,那東西邪門得很,當年哈默就是不知道怎麼被它纏上的,後來他的下場,咱們都清楚。”安卡的掌心有柔和的白光不斷聚集,正是“治療師”這個職業獨有的治療法術。
在這個世界上,要給人治病療傷,主流有兩種:一種是藉助神力的聖職者,一種是藉助自然力量的德魯伊。但治療師的手段算是例外,他們既不屬於神術也不屬於自然力量,而是被稱之爲“生命力量”的手段。
治療師們將自己的生命力量提純,轉化爲可以治癒傷病的奇妙法術。所以他們施法療傷的時候,消耗的不是魔力值,而是生命值。
這種做法損己利人,對於治療師們自身的傷害不小。但純正的生命力量也有其神妙的一面,無論任何詛咒或者魔法,都抵擋不住它的攻擊。真的是手到病除,宛若神蹟一般。
小賽裡也是一樣,當安卡將凝聚生命力量的白色光球放在他頭上的時候,那團在盤踞在他眉心的黑氣宛若薄雪遇到了烈焰,一瞬間就被消滅得無影無蹤。緊接着看不出半點削弱的光球緩緩滲入了他的身體,原本幾乎已經完全青白一片和死人沒什麼區別的臉上,就迅速地開始恢復血色。
最多十秒鐘之後,躺在牀上的已經不再是一個被死靈魔力侵染,眼看就要斷氣的瀕死者,而是一個有些瘦削,有些無精打采,但看得出來並無大礙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