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換上了一聲麻布長袍,看起來就像是武僧之中常見的苦修士,不急不慢地走在布萊恩侯爵領的草原上。
附近有牧民和士兵看到他,一個比較警覺的士兵過來詢問究竟,被他三言兩語給打發了——儘管本身不是交涉類的職業,但熊貓好歹也把交涉技能點到了一般人絕對不可能達到的等級,只要不是真的信口開河,像是“我只是一個流浪的苦修武僧”之類,是完全能夠忽悠得住這個普通士兵的。
這個流浪的苦修武僧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侯爵的種馬場。
侯爵並沒有在馬場佈置很多的守衛,一則他不覺得有這個必要,二則敢來找他麻煩的人,尋常守衛上去也是白白送死,簡直在浪費人力——溫·布萊恩從小就是個會精打細算的人,他纔不會把士兵的性命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地方呢!
不過,當熊貓接近大種馬青龍的馬廄時,還是被守衛攔住了。
“不要靠近。”那個有着絡腮鬍子的中年騎士說,“很危險。”
“危險?”熊貓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那邊,並沒看到什麼危險的東西。
“我們侯爵跟人賭氣,要決鬥——我們也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來,但可以肯定,那人一定非常厲害。”騎士說,“如果雙方打起來的話,那邊會很危險。”
“你們侯爵要跟人決鬥,你們就在這裡看着?”熊貓納悶地問。
“不這麼樣,還能怎麼辦?”騎士反問,“侯爵說了,一對一決鬥的話,對方未必會打死他;可如果我們一擁而上圍攻,他就算今天不死,過些天也肯定會死。”
“如果對方決定打死他呢?”熊貓問。
“那也沒辦法。”騎士嘆了口氣,“侯爵早就立下遺囑,這是他跟那人的公平決鬥,勝敗生死都與人無尤,無論是布萊恩家族也好,還是親戚朋友也罷,都不許爲這事情去找那人的麻煩。”
“……你們侯爵真看得開!”
騎士笑了:“我們侯爵最大的優點就是看得開,如果不是他足夠優秀,又怎麼能夠成爲侯爵呢?”
熊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當代的布萊恩侯爵,並非老侯爵的長子,甚至都不是他正妻所生。爲了讓他能夠繼承自己的爵位,老侯爵當年想了許多辦法,做了許多交易,最終才讓這個總是笑呵呵的少年成爲了新一代的布萊恩侯爵。
溫·布萊恩也沒讓他失望,成爲侯爵之後,他率領着布萊恩家族,猶如一艘輕巧的小舟,避過了色雷斯政壇的各種風雨,一直穩穩當當安安全全地發展着。按照遊戲裡面的劇情,甚至於到了末日之龍出現的時代,布萊恩侯爵領都還保持着基本的穩定,簡直稱得上是奇蹟。
這其中自然有運氣的因素,但前後四代布萊恩侯爵幾十年如一日的謹慎小心和不惹事,纔是更重要的原因。
而這“不惹事”的傳統,就是從溫·布萊恩開始的。
熊貓點點頭,腳下驟然加快,身影如同一陣風,從騎士身邊繞過,在布萊恩家族騎士們反應過來之前,就到了馬廄附近,到了正坐在餐桌旁邊大吃大喝的溫·布萊恩面前。
看到他的出現,溫·布萊恩並沒有任何驚訝或者害怕,只是用手敲了敲桌子:“請坐,有興趣一起吃嗎?”
“我吃過了。”熊貓回答。
“哦,那介意等我一下嗎?”
“沒問題,你慢慢吃。”
溫·布萊恩笑了笑,繼續大吃大喝。他吃飯的樣子非常的豪邁,一碗肉湯,一口就喝下去一半;一大片塗着黃油的麪包,一口就能咬掉大半截……看他吃飯的樣子,就讓人忍不住想起那種能夠參加大胃王比賽的強者們,吃得就是這麼的痛快。
他倒是沒吃多長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就吃完了這可能最後一餐,然後讓侍者爲他收拾桌子,洗臉洗手,喝了半杯酸果汁,整個人都顯得精神抖擻。
“好了!”他站了起來,在侍者的服侍下穿好盔甲,“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熊貓並沒站起來,而是問道:“你爲什麼想要跟我打一架?”
“因爲我要糾正你錯誤的想法!”頭盔的面甲後面,傳出溫·布萊恩嚴肅的聲音,“你覺得對於那匹馬來說,奔馳在草原上,和別的魔獸廝殺,爲了食物和領地爭鬥不休;又或者是跟着你一起冒險,去跟類似利奧波德那樣的人展開一次次殊死搏鬥……這些事情,談得上幸福嗎?”
熊貓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皺起了眉頭。
他倒是真沒想過這些。
“或許在你看來,它只是一匹馬,只是你這個騎士的附庸,但是,它也是個男子漢啊!”溫·布萊恩大聲說,“一個男子漢,追求的難道不就是美好的生活、成羣的妻妾、兒孫環繞嗎?現在這些,它都已經擁有了,爲什麼你要剝奪它的幸福!”
熊貓感覺有些無言以對,猶豫了一下,問:“這些事情,跟你要和我決鬥……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溫·布萊恩幾乎是在咆哮,“我也是個男人啊!儘管我沒本事享受那樣的生活,但我能夠體會它的幸福,體會它的快樂!在我的心中,早已將它當成了意氣相投的摯友!你要破壞我摯友的幸福生活,我當然要竭盡全力來阻止你!”
熊貓感覺有點牙疼。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怎麼也沒想到,溫·布萊恩會因爲這種事情而要跟自己決鬥……這簡直是荒謬!
這傢伙可是堂堂色雷斯的侯爵啊!一位侯爵,領地內幾十萬人口,麾下高手如雲……這樣一個大人物,卻要爲了一匹馬的“幸福生活”而要跟自己決鬥?
神特麼“摯友”!他跟青龍怎麼“摯友”得起來?雙方語言都不通好不好!
但面對這樣一個傢伙,他卻發現別說是殺意,甚至連鬥志都沒辦法提起來。
相比戰鬥,他現在更想要哈哈大笑。
這什麼奇葩啊!
沉默了許久,他嘆了口氣,說:“這種事情,至少應該徵求當事人的意見,你說對不對?既然你覺得它是你的朋友,那麼你就不該用自己的想法來爲它做決定,是不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