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溪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韓兌心頭一緊。趙玉這廝倒是好對付,可這廖雅湘確實棘手的緊。
廖雅湘乃是駙馬都尉廖遠山的女兒,她的母親便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瓊陽長公主。換言之,當今皇上便是她的親舅舅。而這廖遠山和龐文廣又是郎舅關係,龐文廣的夫人正是廖遠山的胞妹。這麼說來,廖雅湘便是龐慶的表妹。
這廖雅湘可是個潑辣的角色,打小就像個男孩子一般撒野胡鬧。脾氣大,性格差,家世背景還強!要是稍有一點點的不開心,輕則把你痛罵一番,重則拳腳相加。你要是敢還手敢反抗的,人家轉頭就哭着找她的皇帝舅舅哭訴去了,這讓人到哪說理去?燕都城裡面的世家公子這麼多,一聽到廖雅湘的名字,沒有幾個不打顫的。
韓兌有些慫了,只得在心中暗暗禱告了。
巳時一到,廳堂裡便響起了編鐘禮樂之音。一名太監快步從樓上走了下來,尖聲道:“太子駕臨,衆人跪迎!”
話音剛落,廳堂裡的人便都跪了下來。
太子和五王爺慢慢從樓上走了下來,太子居前,五王爺在後。
太子頭頂金冠,腰束玉帶。身上穿着的乃是一件杏黃色的常服。胸前,背後,左右肩共是四團龍紋,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相比之下,五王爺便隨意的多了,五皇子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士子袍服,就連頭髮也只是用布帶隨意的紮了起來。醉眼迷離,頗有狂人隱士的風采!
太子站在樓梯上朗聲道:“諸位快快請起。”
聞言,廳堂裡跪着的人便都站了起來,低着頭恭候太子教誨。
太子環視了一圈,滿意的笑道:“這遊園會乃是我大燕年輕一代的盛事,諸位以後都將會是我大燕的棟樑,本宮作爲主持,也是與有榮焉。自古菁華不重溯,還望諸位能夠盡展所能,讓本宮看到你們的才華風采!”
“謹遵太子教旨!”衆人齊聲說道。
“好,時辰正好。諸位便請到我這後花園的十里梅林中盡情的看,盡情的遊!”
說完,門口的太監便尖聲道:“諸位公子請隨我來。”
衆人隨着引路的太監有序的離開了廳堂。
望着空了下來的大堂,太子轉過身朝五王爺笑道:“老五,我們也到梅林去吧。我已經在那裡備好了美酒,那可是西域上貢的葡萄美酒啊!除了父皇那邊,也就是我這裡有了。
五王爺咧嘴一笑:“還是大哥瞭解我,我盯上你這葡萄美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正所謂葡萄美酒夜光杯,我這回特意把夜光杯給帶來了,咱兄弟倆好好品味品味。”
太子指了指五王爺,佯怒道:“好你個不要麪皮的老五,你自己說說你都騙了我多少酒了?一身的小聰明就知道禍害你大哥!”
五王爺滿不在乎道:“都是兄弟,談這些作甚。走,喝酒去!”
說着快步走下了樓。太子看着五弟的背影,又是搖頭,又是好笑。
十里梅林,香飄滿園。朵朵梅花就好似點點的胭脂落在枝丫上,一株梅花便像是個淡妝濃抹的絕世佳人,笑吟吟地向來人招着手。梅花樹密密的排着,這是一團紅雲,那是一片粉霞,旁邊又是一汪冷冰冰的白色花海......花香醉人又不過於濃烈,就是長久的嗅着也不至於嗆着。
雲揚隨着韓兌進了梅林,卻發現那些小姐們早就進來了。她們三三兩兩一夥,在梅花叢裡嬉笑打鬧,當真是春色無邊!
韓兌看了看雲揚:“我說小弟,可莫要閒着,肚子裡還是先籌謀些字句,待會兒作詩可是要用到的。”
“啊?還要作詩啊!”雲揚愣住了。
“小弟只是胡亂認得幾個字,哪裡會做什麼詩詞啊!要不大哥幫幫我?”
韓兌嘆了口氣:“不是當哥的不幫你,我的那首詩還沒着落呢。每年的詩題都是癲叟先生出的,年年都是無比的刁鑽!”
“癲叟先生?他又是何方神聖啊。”
“這癲叟先生乃是個奇人,詩詞歌賦,經史子集,琴棋書畫,弓馬刀劍那是樣樣精通!師從天雲學宮,和太傅周鶴年,右僕射郝昭乃是師兄弟。只是這位先生不願入仕朝堂,平生只愛遊山玩水,浪跡天涯。更兼品性乖張,放蕩不羈。故而取了個癲叟的名號。”劉言在一旁介紹道。
韓兌接過了話茬:“所以這個先生每年都愛爲難我們,出些刁難人的題目。”
“那可怎麼辦啊,到時候我豈不是要鬧笑話了?”雲揚叫苦道。
“呦呦呦!看來這黃府也真是快沒落了。不知道從哪領回來個野小子,也不好好調教調教便送到這兒來顯眼了。這麼大個人連個詩都不會做,也不知道博陽侯把他送來是爲了噁心我們呢,還是噁心自己呢?”
這尖酸刻薄的話語乃是出自一個女子之口,劈頭蓋臉的便朝着黃家罵了起來。韓兌有些火大,憤然轉過身後卻怔住了。
“廖雅湘?”
雲揚這時也回過了身子,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廖雅湘。
這廖雅湘年方十八,正是人比花嬌的年歲。她穿着一身大紅的衣裙,腳踩一雙鹿皮蠻靴。個子高挑,身材火辣。扎着兩條粗粗的辮子,明眸皓齒,十分嬌豔。看着廖雅湘,雲揚沒由來的竟想起了紅香館的紅棉了。
“你,你想怎麼樣!”韓兌有些發怵道。
“你給我閃開,這事情和你沒關係,好狗不擋道!”廖雅湘指着面前的韓兌喊道。
韓兌搖了搖頭:“對不起,受人所託,恕難從命!”
“好,好小子,那你便是誠心和姑奶奶作對了,看打!” 說着猛地從腰後取出一捆鞭子,直直地便朝韓兌面門打去。
韓兌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那裡躲得過這電光火石的一鞭?眼瞅着一張白淨的麪皮就要破了相,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硬生生接住了鞭梢。
接住鞭子的正是一旁的雲揚。雲揚做了這麼久的巡校,身手比那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雖說如此,可赤手接住鞭子的雲揚依舊不好受。那條鞭子的頂端還纏着一些倒刺,淺淺地扎進了雲揚的手心。
廖雅湘見雲揚敢接住自己的鞭子,冷笑一聲:“好小子,正要找你呢!趕快給我鬆手站好,讓姑奶奶痛痛快快的教訓你一通!說不定姑奶奶心情一好便饒了你。”
雲揚沒想到這個廖雅湘是這般的蠻橫,冷聲道:“姑娘莫非在說笑?我雲揚不癡不呆的,憑什麼要挨你的鞭子!”
廖雅湘一看,雲揚居然還敢跟他頂嘴。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和我說話!”說着猛地一拔鞭子,就要朝雲揚打去。
雲揚手心一痛,趕緊鬆開了鞭子。鞭子的倒刺勾破了他的手掌,在手上劃出幾道長長的傷口。
就在雲揚低頭查看傷勢的時候,鞭子呼嘯而至,重重的打在雲揚的身上。好端端的衣服也被劃出了口子來。
雲揚悶哼一聲,顯然這鞭子力道不輕!
“你倒是能忍,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能夠忍到什麼時候!”說着一扯鞭子,又朝雲揚打了過來。
雲揚起先敬她是個女子,還有意相讓,可這兩鞭子徹徹底底的把雲揚的真火給勾了出來。他穩住身形,眼睛死死盯着飛舞的鞭梢,右手往外一抓便抓住了鞭子。
這回雲揚學乖了,沒有再去抓鞭梢。手又往前探了幾分,然後死死的捏住不鬆手。
“廖姑娘,你我究竟又何愁怨,你要這般苦苦相逼?”
“呸,你小子別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姑媽早就告訴我了,龐慶被打就是因爲你!今天不好好教訓你,難消我姑媽的怨氣,你小子就老實受着吧!”
雲揚和廖雅湘的動靜不小,附近很快便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廖雅湘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自己的鞭子又被抓在別人的手裡,臉上不免有些臊得慌。手裡暗暗用勁,想要把鞭子抽回來。可雲揚的腕力頗大,死死地捏着就是不撒手,任由廖雅湘怎麼用力都無濟於事。
廖雅湘見一隻手不行便兩隻手齊上,用盡全力地往後面拉。這種拽法給雲揚帶來了些壓力,雲揚氣沉丹田,慢慢把鞭子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往回收。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雙方便僵持了下來。
可女子就是女子,拉了一會廖雅湘就不行了。看她那氣喘吁吁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會撒手。
雲揚看到了廖雅湘的疲態,心說這是個好機會。手臂一發力,猛地往後一拽就要奪下廖雅湘的鞭子。
可廖雅湘雖然氣力不足,卻還是死死的捏着手裡的鞭子。雲揚這麼用力一拽,廖雅湘整個人竟朝他撲了過去。
雲揚始料未及,被廖雅湘撞了個滿懷。腳底一軟便被撲倒在地。
周圍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沒人敢說話。
雲揚被撞懵了,只覺得自己的嘴脣好像貼在什麼溫軟的東西上了,不由得那舌頭往前探了探,誰知卻探到了另外的一團溫軟。
雲揚睜眼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自己的嘴脣正正好好的印在廖雅湘的紅脣上,那團溫軟想來也就是她的丁香小舌了。
自己親了廖雅湘...那可是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啊,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對!先把她推開。
想到這裡,雲揚趕緊把壓在身上的廖雅湘推開,豈料入手確是一片豐滿柔軟。
雲揚趕緊往下看去,要死!自己的雙手正撫在廖雅湘豐滿的胸脯上。
此時的廖雅湘也是有些懵了,起先是嘴脣貼到了什麼,緊接着自己的舌頭便被勾動糾纏着。那種感覺朦朦朧朧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美妙感覺。緊接着自己的胸部便被侵襲了,全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睜開眼一看,自己居然和雲揚嘴對嘴的保持這麼一個曖昧無比的動作,而且旁邊還有這麼多人!
“啊!”廖雅湘大叫道,迅速地從雲揚身上爬了起來,不停的擦着嘴脣。
身上的負擔驟然離開,雲揚也迅速爬了起來。撓了撓頭,一臉的不好意思。
一旁的韓兌和劉言則是一臉的無良,小聲笑道:“你小子真牛!”
不管怎麼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起來也是人家姑娘吃了虧,自己不給人家道歉也說不過去。
雲揚看向廖雅湘,不好意思道:“額,內什麼,廖姑娘...是我不好......”
此時的廖雅湘臉上還是潮紅一片,胸口也還在劇烈的起伏着。她現在滿腦子想的只有:自己的清白沒了,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想到這裡,廖雅湘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從懷裡掏出來一把精緻的匕首,然後猛地向雲揚刺了過去。匕首清亮如水,寒光四射,一看便是定是件削鐵如泥的寶貝。
韓兌見廖雅湘拔出了匕首,馬上大喊:“雲揚,小心!”
雲揚還在低頭道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了韓兌的叫聲才擡起了頭,只見廖雅湘一臉的怒容。
“去死吧,淫賊!”
“嗯!”雲揚一聲悶哼,被匕首扎中了腹部,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
廖雅湘見雲揚倒在了血泊裡,又看見自己一手的鮮血。不由得慌了,她要殺雲揚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現在雲揚真的死了她反倒慌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廖雅湘一臉的慌張,然後哭着跑開了。
韓兌立刻伏在地上:“雲揚!雲揚你千萬別有事情啊!來人吶,去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