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動手吧!”溜溜擺開招式,炯炯有神地盯着他道。
“好,動手吧!”獒賜只是點點頭,卻並沒動手。
“怎麼還不動手?”溜溜催促道。
“你先動手啊,省得說我一個大男人欺負你個小姑娘。”
“呵!你?你是大男人?你哪點看着像大男人了?喂,快點動手,別像個木樁子似的杵在那兒,不然我就不跟你打了,快點快點……”
點字還未說完,溜溜只感覺周圍磁場像是過了雷電似的瞬間就變得異常了起來,因爲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莫名其妙地忽然騰空了,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摔進了水裡,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坐在了潺潺流動的小河溝裡,一條小魚打她眼前掃着尾巴游過,好像是在嘲笑她,來抓我呀!來抓我呀!
怎麼回事?
怎麼就坐河裡了?
剛纔那一瞬間發生什麼了?
剛纔……好像是那個死蝸牛忽然就衝到跟前來了,接下來就騰空了,跟着自己就坐這兒了……怎麼會這麼快?他是蝸牛呀,動作怎麼會這麼快?
我還沒出手呢,你個死——蝸——牛!
“哇!”溜溜張嘴就大哭了起來,哭得好傷心好傷心來着。
不知道剛纔是誰說輸了不許哭的,溜溜公主的記性真是出人意表地差啊……
“溜溜,你沒事吧?摔着哪兒了嗎?”禮宣忙彎下腰關切地問道。
“嗚嗚嗚嗚……”溜溜哭得更大聲了。
獒賜滿臉賊笑,抄手低頭看着她道:“還是老樣子啊,打不過就哭,哭沒用就耍渾,耍渾不過就回去找哥哥們幫忙,花溜溜,你果然是隻長身子不長腦子啊!”
“我掐死你……”溜溜憤怒地想從水裡站起來,卻無奈屁股墩好痛痛,又一下子坐了回去。
“好了,慢慢哭吧,我等着你找哥哥們來報仇哦!”獒賜咯咯笑了兩聲,轉身上岸去了。
溜溜氣得要死,怎奈屁股墩還在痛,只能在禮宣的攙扶之下緩緩地站了起來。這時,天空一陣雷鳴,眼看暴雨將至,禮宣忙先把溜溜扶回去換衣裳了。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暴雨就嘩啦啦地潑了下來。不過就算雨點再大,躲在桐油布搭建的帳篷裡,一點都不潮溼。貝螺坐在新搭建好的帳篷裡一邊給溜溜找衣裳一邊盯着她咯咯直笑。溜溜縮在一件毛披風裡,眼淚汪汪地看着貝螺抱怨道:“你都不幫我,還笑我呢……”
“誰讓你沒事去找獒賜單挑啊?”貝螺忍俊不禁道,“用你那小腦袋好好想想,他沒兩下子怎麼可能出來行走江湖?再想想你那些拳腳,也就能打過我罷了,還敢去跟獒賜嗷嗷,那不是自找虐嗎?”
“嗚嗚嗚嗚……”她咧嘴又開哭了。
“行了,”貝螺把衣裳丟給她道,“趕緊穿上吧!勝敗乃兵家常事,有什麼好哭的?再說了,你一個小女子輸給了獒賜那個大老爺們兒也不算丟人吧?只當長個教訓,下回別去跟獒賜硬碰硬了。”
溜溜咬着下嘴脣,眼眸裡全是水光發亮的怒意:“那個死蝸牛!他當真摔我呢!要是把我摔殘了我下半輩子怎麼辦?太壞了!簡直是壞到底兒了!我不能就這麼放過他了,絕對不能!”
“你給我打住吧!”貝螺又丟了一雙乾淨的襪子過去道,“你還想去找獒賜報仇,當心我真的要擡着你回花狐族了。你爲什麼老是喜歡和獒賜過不去呢?就因爲小時候你丟過他的那些木頭玩意兒他罵過你嗎?那時候你們纔多大點啊?你這仇也記得太深入骨髓了吧?你想想,要是別人把你最心愛的東西也扔了,你會不會很生氣?我猜啊,你肯定連人家祖墳都想挖了吧?所以啊,別去找獒賜的麻煩了,聽見沒有?”
“哦……”溜溜嘴上雖然應着,可她那虛眯起來的大眼睛裡閃爍着幽幽的光芒,看上去好像一隻正在醞釀着絕世壞點子的小狐狸。
此仇不報,非溜溜!
夜深時,男人們還在另一個帳篷裡喝酒聊天,貝螺和溜溜則先在隔壁那個帳篷裡睡了。過了一會兒,貝螺翻了一個身,隱約察覺到身邊是空的,便勉強睜開眼睛懶懶地看了一眼,溜溜居然不在!
她一下子醒了過來,揉着朦朧的睡眼自言自語道:“她跟我一塊兒睡了的啊……上哪兒去了?難道是上茅房去了?”
正念着,獒戰掀開帳簾鑽了進來。貝螺衝他嘟囔道:“狗狗,溜溜不見了,你去找找她吧!”
“不理她,”獒戰擁着貝螺趟回了溫暖的被窩裡,噴着酒氣兒道,“有人會收拾她的。”
“呃?”貝螺從獒戰懷裡擡起頭問道,“誰會收拾她啊?她是不是又去找獒賜麻煩了?”
“那丫頭就該吃點苦碰點壁了,不然越大越張狂了。睡吧,明早還起來趕路呢!”
“你睡這兒,那溜溜睡哪兒啊?”
“別管她,她今晚睡不了了。”
“什麼意思啊?”
“睡了,”獒戰將她的腦袋摁回了懷裡,輕輕地拍了兩下道,“有人會管她的,她也該有個人管管了。”
“哦……”貝螺沒再多問了,窩在自家狗狗的懷裡很快又熟睡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己正沉湎在溫柔的夢鄉里時,小徒弟溜溜卻被人掛在了樹上。
離營地不遠的一棵榕樹上,溜溜像小猴子似的被倒掛在那兒,一晃一晃的。她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大喊道:“死蝸牛,你趕緊放我下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你溜溜公主一定把你剝皮抽筋!”
榕樹下,獒賜悠閒地靠在樹本上,笑容輕鬆地盯着頭頂上這個晃來晃去的“物件”說道:“唉,這叫什麼呢?害人終害己啊!花溜溜你什麼時候做事過過腦子好吧?這種埋繩套人的把戲我五歲之後就已經不再玩了,你還不厭其煩地玩到現在,你說你那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啊?”
“你……你管我怎麼長的!你趕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溜溜在半空中着急地嚷嚷道。
“放你下來?那我就無聊了啊!我還得在這兒守夜,一個人實在悶得慌,不如你就留下來陪我好了。”獒賜仰頭瞄着溜溜笑道。
“陪……陪你個大烏鬼頭!我告訴你……你別得意啊,獒賜你千萬別得意,我溜溜還有其他招呢!今天只是你僥倖,僥倖而已知道嗎?下回你要是落到我手裡,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下回?你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還想來下回呢?先熬過這回再說吧!好了,我要閤眼眯一會兒,你在上面好好待着吧!”
“不許眯!不許眯!我叫你不許眯你聽見沒有?”
獒賜不答話了,閤眼抄手,坐在樹下打起盹兒來了。不管溜溜在上面怎麼呱呱叫,他都不理睬了。溜溜折騰了一會兒,也沒勁兒了,只能像塊風吹肉似的吊在上面了。
四周忽然就靜了下來,全身無力,腦袋暈暈的溜溜倒看着剛剛纔升起來的一輪明月,心情極爲沮喪,真倒黴!明明自己纔是設陷阱的那個,爲什麼這會兒卻變成了中陷阱的那個?難道剛纔來佈置陷阱的時候被人發現了?完了,今晚不會要在這兒倒掛一晚上吧?嗚嗚嗚嗚……貝螺姐姐快來救我呀!
忽然,她腳踝處繃得緊緊的繩子一下子斷裂開了,還沒來得及叫喚,她整個人就已經直線墜下!惶恐中,她以爲這次肯定會摔個粉碎,或者插在一根斷裂的木樁上真的成爲烤肉串了,但讓她沒想到的是,一雙有力的胳膊居然穩穩地接住了她。
待惶恐過去睜開眼時,她驚異地發現剛纔接住她的那個人居然就是獒賜。她不由地火大如山,揚手就想甩獒賜一個巴掌,獒賜利索地接住了她甩過來的手掌,小聲道:“有人來了,你給我消停點!”
“人?”
“閉嘴!”
“憑什麼讓我閉嘴?”
“再不閉嘴我直接一掌打暈你信不信?”
“呵……”
獒賜不等她說完,彎腰拖着她躲進了灌木叢裡。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或許真有人靠近了。灌木叢裡到處都是雨後剩下的水珠,稍微一晃動那些枝葉,水珠就澆進了她的脖子裡腦袋上,凍得她差點叫了出來。獒賜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耳語道:“別嚷!”
她掰開獒賜的手,以最低分貝嚷道:“我冷啊……”
“你不是俠女嗎?俠女怕冷嗎?”獒賜毫不客氣地酸了她一句。
“你……算了,懶得跟你扯!到底是什麼人來了?”
“夜半三更到你營帳旁邊轉悠的會是好人嗎?”
“那我們應該跑回去找獒戰哥哥他們呀!我們躲這兒有什麼用?難道你一個人能對付……”
“叫你閉嘴!再不閉嘴我真弄暈你了!”獒賜說着從後背取下了自己的弓弩,輕手輕腳地往上面掛短箭。溜溜藉着月光瞟了一眼那把小弓弩,問道:“這玩意真有那麼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