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轟!
烈焰焚天,光耀四野!
這場大戰,已經持續了數十日,雙方都感到疲憊了!
十餘個魔君的強大陣容,對陣朱雀、三足金烏、青龍以及境界不高但是刀槍不入的刑天,酣戰數百萬裡,誰也奈何不得誰,這時候,都開始萌生了退意……
“敵人勢頭太盛,再打下去我們也討不了好,便是找到妖魔的巢穴,依然沒有機會動手……”青龍龍身一繞,對其餘幾人說道,“撤吧。”
朱雀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好,再戰鬥下去不過是徒耗時間,大家走!”
一片融合了太陽真火的朱雀神炎逼開躥入火海的狼魔君,朱雀一聲輕鳴,烈焰融進虛空,黑暗的空間就像被火焰點燃,很快被燒出一個窟窿,那是比虛空更黑的黑洞,朱雀的火焰、青龍的木氣,甚至魔君的各種暗影之氣都被吸扯了進去!
三足火鳥反應最快,別看它傻乎乎的,其實已經能很好的聽懂人言,戰鬥這麼久,以它玩鬧的心性早就不耐煩了,此刻一聽青龍和朱雀的提議,雖然覺得似乎少了個人,但還是第一時間就鑽進了黑洞,瀰漫了方圓萬里的太陽真火猛的一收,空間頓時暗了許多。
青龍緊接着跟上,刑天第三,朱雀劃出一片火海阻擋住魔君的進攻,再噴出朱雀神炎轟向一個暗影魔君,趁機鑽入黑洞,消失不見。
整個虛空陡然變得沉寂,持續了數十日的劇烈轟鳴聲終於停止了,魔君們衝到黑洞面前,看着那個正在縮小的窟窿,頓了頓,沒有跟着鑽過去。
一衆黑影呆立了片刻,其中一個大魔王魔君突然嘆息道:“集合我們所有的實力,只滅掉了對方几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還損失一位魔君,蠻荒星果然難對付……”
另一個暗影魔君點頭道:“那隻三足火鳥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千多年前還不曾有此強大的對手,如果不是它,或許我們已經得手了……”
其餘魔君都是搖頭,誰都沒聽說過三足火鳥這個蠻荒星的天神強者。
正在這時,一道暗色的光芒突然從虛空遠方遁來,眨眼來到衆魔君面前,大魔王魔君伸手接住,凝神片刻,臉上先是一喜:“很好,我們的魔君逃出去了,只要一千年,他就能重新復活,這是個好消息……”
不過話音未落,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母蟲丟失了!”
一衆魔君盡皆色變,只覺得一陣陣天旋地轉,這個消息比死掉五個魔君還要殘酷,片刻之後,數道暗色的遁光潛入黑暗,直奔巢穴所在的方向:“發動所有的天魔去找,一定要找回母蟲!”
…………
在虛空幾乎另一端,曲單悠悠盪盪的飄着,一直飄着……
他已經飄了好些時日了,不是他想這樣,而是自從混出妖魔巢穴之後,天魔一族就像發瘋了一樣,從巢穴裡蜂擁而出,堵塞了虛空各條通道,同時,大妖、天魔漫天的飛舞,彷彿不找到他這個偷走母蟲的傢伙就不罷休。
曲單每飄蕩一段時間,就有天魔或者大妖從不遠處經過,嗖嗖嗖的,雖然不會發現他,卻也令他不敢卸掉僞裝加速逃跑,於是,就這麼一直飄蕩着,一直飄到了現在,離妖魔的巢穴終於夠遠了,最近一天的時間都沒有天魔經過,他終於舒了口氣。
“是時候變回來了。”曲單這樣想。
外表開始變化,從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漸漸露出他的頭、臉、胳膊,然後是全身,不多時,一個翩翩的衣着太極道袍的年輕人就出現在了面前。
“趁着沒有妖魔,趕緊跑吧!”曲單左右看了看,駕起遁光,迅速往黑暗更深處鑽去。
一連飛遁了數日,還是沒有碰到妖魔,曲單終於確定是走出天魔一族的搜索範圍了,在虛空中停了下來。
他拿出虛空玲瓏塔,朝塔內空間看了看,母蟲還在慌亂的找着出路,只是塔裡面是個密封的獨立空間,它如何找得到,況且以母蟲肥碩龐大且基本沒有運動能力的身軀,在曲單飄蕩的這段日子裡,它所移動的範圍,也不過就是幾十丈寬,嗯,比蝸牛還要慢上不少。
曲單看了看它笨拙得沒有底限的樣子,一陣爆笑。
過了一會兒,他祭起虛空塔開始煉化,母蟲經過煉化會化爲鴻蒙清氣,這是具有再生功能的天地之氣,能活死人肉白骨,曲單千辛萬苦偷這個傢伙出來,爲的就是這個。
許久,母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朦朦的清氣,曲單端詳了一會兒,拿出一張圖畫一抖,一個道人迷迷糊糊的出現在他面前。
“唔,臭小子把我叫出來幹什麼?”真寰道人看了看,還在虛空裡,“你這臭小子,每次見了你都不會有好事!”
曲單嘿嘿笑了笑,說道:“是嗎,那你趕快回去吧。”
“嗯?”真寰道人眼睛眯了眯,曲單態度不對呀,以前這臭小子叫他出來,要不就是求爺爺告奶奶哀求一番,要不就是威脅加惡語相向,反正最後的目的肯定是叫他幫忙,然而這一次,就這麼輕鬆的叫自己回去?
真寰道人眼睛轉了幾轉,立刻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嘿嘿笑道:“臭小子,是不是有什麼好事,難不成良心發現,要幫我解開那剩下的三千五百九十九道連環法陣?”
曲單搖了搖頭:“你那法陣太多了,一百年也解不完,還是留着你自己解去吧!想我出手,沒門!”
“啊啊啊,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傢伙,我掐死你!”
“停!”曲單連忙叫停,“現在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馬上就可以從真寰畫卷脫身了,嗯,一樣很特別的東西……”
真寰道人眼睛一亮:“是什麼!?鴻蒙清氣?”
“……”曲單無言,這傢伙不要這麼聰明行不行?
“哈哈哈哈,鴻蒙清氣,老夫我有救了!哈哈哈,快給我快給我,老夫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幾萬年了!終於要出來了!”真寰道人樂得手舞足蹈,狀若癲狂。
曲單搖了搖頭,在一邊站着看老頭子發瘋,好半天才等到他平靜下來:“聽我說完你再高興吧,這麼珍貴的東西,就這麼給了你我覺得很虧呀,老頭,咱倆做個交易吧!”
“額……”真寰道人愣住,“什麼交易……”
“這個,你不是精通殺氣和陣法麼,我把你放出來之後,你把這兩門本事都傳給我……”
“不行不行,這是老夫壓箱底的絕招,豈能隨便傳授,除非……除非你拜我爲師!”
曲單翻了個白眼:“不可能!拜你這無良的老傢伙爲師,我豈不虧死了!反正就是這個條件,你愛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拉倒!”
“你你你……你這是趁人之危!”真寰道人氣得頭髮倒豎,“不教,就是不教!”
曲單點了點頭:“好吧,那我走了,老頭您拜拜啦!”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額,等等……”真寰道人立刻軟了,“能不能商量一下,要點別的?”
“你給我當一千年跟班,願意嗎?”
“換一個!”
“沒有了。”曲單搖搖頭,“我還是走好了,老頭我不會記恨你的,生意不成仁義在嘛。”
真寰道人:“……”就差一口血沒有噴出來。
眼看曲單真的走了,而且決絕的不回頭,他急了:“別走別走,你說的可是真的?只要我教你殺氣和陣法的修煉運用之法,你就把鴻蒙清氣給我,讓我出來?”
曲單點了點頭:“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不過倒是你,我還擔心你出來之後不履行諾言呢!”
“哼,老夫我沒你那麼奸詐,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辦到!好了,我答應你了,鴻蒙清氣給我,老夫出來之後,就傳你殺氣修煉之法和陣法的運用。”
曲單點了點頭,這纔拿出虛空玲瓏塔,放出裡面的鴻蒙清氣。
經過這些年的接觸,真寰道人的話他還是信的,這老頭雖然有時候挺無良,其實是個心直的老頭,容不得那些陰暗的事情,而且,曲單所說的那些條件,都是他隨口說着玩的,即使真寰道人不答應,他一樣會拿出鴻蒙清氣給他,畢竟真寰道人這些年幫了他許多忙,幫他渡過了許多次危機,如果不是真寰老頭,他此刻應該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化爲一堆白骨,被野狼或者天魔拖得七零八散了。
作爲一個修道之人,曲單自問知恩圖報還是明白的,不過逗一逗這老傢伙,也是一件樂事,不是麼……
當然,既然真寰道人答應了教他殺氣修煉和陣法運用之法,曲單自然也不會矯情的推辭,多一樣本事傍身,日後就多一樣保命的本事啊。
“啊啊啊,就是它就是它,我真寰終於要重見天日了!”真寰道人聲音都在顫抖,可見他的情緒有多激動,他哆嗦着去觸摸那些朦朦的清氣,只見清氣圍繞着他的指尖緩緩轉動,隨後慢慢的纏繞上來,圍繞了手臂,肩頭,頭頂,身軀,最後雙腿雙腳,一會兒的功夫,鴻蒙清氣就把真寰道人全身籠罩了。
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一縷縷的清氣開始滲入他的身體,一條細微的血管生成了,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蔓延,很快另一條血管也生成了,兩條血管匯攏在一起繼續往前,同一時間,身體的各個部位血管如同雨後春筍般長了出來,眨眼的功夫就織成了一道道交錯纏繞的網絡,隨後,骨骼開始成型,內部器官開始萌芽,肌肉生長……
看着一個人從無到有、一點點的長出來,這是一個神奇的過程,曲單眼也不眨一下,他看得入迷了。
身體的奧秘,生命的奧秘,就這樣赤|裸|裸的呈現在他面前,隨着真寰道人身體的生成,曲單就像經歷了一場生命的起源,那宇宙洪荒最本質、最本源的原理,衝擊着他的大腦,令他陷入一種奇妙的境界中。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出現在眼前,肌肉呈流線型般健美,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可是在那肌肉之下,似乎可以看到一道道深藏的力量,充滿了殺氣,隨時都要爆發出來一樣,往上看,是一個鬚髮皆白,五十來歲的老頭,神態不怒自威,眼中神光明滅,一種泰山仰止的感覺油然而生。
“啊哈哈哈,我生出來了,生出來了!我真寰終於出來了,幾萬年啊,幾萬年……”老頭癲狂的笑着,突然從眼中滾出兩顆熱淚,他被困得太久了,脫困的這一刻,竟然控制不住情緒,激動地哭了。
曲單從奇妙的境界中醒來,對生命的領悟又深了一層,不過,這是純粹的生死之道,與木之道卻無關聯。
他默默的看着真寰道人發癲,不言也不語。老頭這一刻的心情他是明白的,也對老傢伙充滿了同情,不過終於出來了不是嗎,以後的日子會更好。
笑夠了,瘋夠了,也傷感夠了,真寰道人把目光投向曲單,抹了抹眼角:“讓你小子看笑話了,真糗!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做到,從現在開始,老夫就傳授你殺氣的修煉之道,以及陣法的運用之道……唔,這是什麼?”
真寰看了看身子,光溜溜的,一層薄薄的氣體籠罩了他,正是那鴻蒙清氣。
不片刻,清氣就變得多了,兩人可以清楚的看見,鴻蒙清氣是從他體內冒出來的,越積越多,最後幾乎與曲單給出來的鴻蒙清氣的總和相當。
“這是怎麼回事!?”兩人詫異不已。
他們都明白了,鴻蒙清氣不溶於真寰道人的身體,在幫他重塑了肉身之後,就從體內退了出來,這和曲單當初的情形大不相同——當初那個母蟲所化的清氣融入了曲單的神魂,以神魂爲根本,無限重生身體,即使到了現在,鴻蒙清氣仍然與他的元神緊密結合在一起,水乳|交融有如天然,誰也分不開,卻不知真寰道人爲何出現這樣的情況。
“看來是我福緣不夠,這些至靈之氣,不願意進駐我的身體……”真寰道人笑笑,說道,“不過它已經幫我重塑了身體,我也擺脫了真寰畫卷對我元神的桎梏,我很滿足了,這鴻蒙之氣,臭小子你還是收回去吧。”
曲單默然,天地至靈之氣,如混沌之氣、陰陽之氣、先天之氣,再如這鴻蒙之氣,都有着自身的靈性,或許是真寰道人身上殺氣太重吧,鴻蒙清氣竟然不溶於他,只能徒呼一聲奈何了。
他把重新匯聚在虛空的鴻蒙之氣收起,收入虛空玲瓏塔的空間。
真寰道人倒是看得開:“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老夫沒有這份福緣,又能奈何,而且這鴻蒙清氣本就是你得來的,還給你正好,老夫就少欠你一份情了。”
曲單笑了笑:“你倒是好盤算,剛纔答應的事,可不能反悔。”
“放心,老夫說過的話,八匹馬都難追,那清氣你還留着幹嘛,浪費了多可惜,吸收了讓老夫看看,還會發生什麼變化。”真寰道人催促道。
曲單隻得又把鴻蒙清氣取出,用指尖一碰,與真寰道人接觸到這些清氣截然不同,只見那些氣體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吸引,嗖嗖嗖的就從曲單的指尖鑽了進去,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曲單隻覺得身體一陣巨大的舒泰,飄飄欲仙,快樂得簡直要飛起來,就和前世那什麼“吸毒”差不多,而且這種感覺從指尖一直擴散到全身,再擴散到神魂,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虛幻的仙樂之中。
曲單感到元神裡多了一些東西,這一刻,他似乎對天地之間的某些東西多了深一層的認識,就和他看到真寰道人肉體復生時的感覺相似,只是朦朦朧朧的,抓之不住。
“怎麼樣?”真寰道人凝視着他,一瞬不瞬。
“沒什麼感覺,和以前一樣……”曲單皺了皺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喔……”真寰道人滿臉失望,一顆蒼老的八卦之心沒能滿足,滿臉的慾求不滿,“好吧,接下來,該是老夫履行諾言的時候了。嗯,你小子要學我的殺氣?”
曲單點了點頭。廢話,有人教爲什麼不學。
“知道殺氣爲什麼叫殺氣嗎?”真寰道人陰測測的問。
曲單搖了搖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殺氣,之所以叫殺氣,是因爲它有個‘殺’字啊……殺氣,就是殺人殺出來的氣勢!”
“額……”曲單無言。似乎真的是這樣,不殺人哪來殺氣呀,他知道爲什麼預感不好了,難道自己要修煉這殺氣,也要不斷的去殺人!?
修道者雖然不忌殺生,可是要以殺入道,專練殺伐,對以後的修行影響還是很大的,特別是道心這一關過不去,畢竟,殺那麼多人,只要不是喪盡天良的,誰沒有一星半點的愧疚,只要心有愧疚,道心就被開了一個大缺口,只要遇到瓶頸,就是悲劇時刻的到來!
“那個……真寰老頭兒,要不咱不學殺氣了,你教我運用陣法吧。”曲單眼神飄忽,建議道。
“不行,老夫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啊,你饒了我吧,我收回之前的話不成嗎?其實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就算你不答應,我還是會把鴻蒙清氣讓給你的呀……”
“不行,老夫已經答應了!啊啊啊,臭小子你不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