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雲的歌聲

那束火熱的陽光變暗後很快又變的清亮,月亮升起來了,休息了一整天的小戰士們躺在那裡,

哨子響起來,站起來的人卻並沒有多少,風,雷,石頭,花兒,拉起一個又躺下另一個,

雷拉起了肖,肖如沒有骨頭一般,隨着雷的鬆手又躺在地上,

快起來,我們要出發了,

肖苦笑着說:雷,你們走吧,我走不動了,也不想走了,就把我留在這裡吧,我怕進入山洞再也見不到這月光,還有明天的陽光了。我寧願餓死在這也不想再進入只有黑暗的洞穴了。見不到一絲光的日子我活不下去,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了。我真的好害怕。

雷眼睛溼潤的怒罵道:軟蛋,快起來,我們會走出去的。起來走。

肖痛苦道: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我知道出不去了。我也不想走了,就讓我安靜的死在這吧。

雷使勁的踢了肖一腳,轉過頭去,淚水流了下來。雷也知道前路生死未卜。因爲沒有食物,好多人已失去了生的希望,寧願守在這一束光前也不想再進入未知的黑暗中。但就真的等死嗎,誰都不甘,可他們畢竟還只是一些剛成年或未成年的孩子,自己也是,自己也明白這前路恐怕也並不是出路,但是又如何呢。

不願起來的不光是小戰士,大風部的好多孩子也崩潰了,站起來的不足三分之一,哭聲,喊喝聲,叫罵聲,響成一片。一時間站着的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繼續拉,還是自己也躺下去。不一會,除了一片悽慘的哭嚎聲再沒有其它的聲音了。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悲傷的絕望中。

風眼看着小戰士們一個個心神崩潰,自己卻無計可施,一時間也心中戚然,感覺到前路無望,突然一個清脆而又略帶感傷的天籟之聲在山洞內響起,開始聲音很小,在吵雜的大廳裡幾不可聞,但那悅耳的歌聲似乎據有療傷的能力,歌聲所過,其它的聲音馬上消退,當所有人靜悄悄時,只有那悠揚歌聲在大廳內迴盪。帶有拔動心絃的魔力。如光明般點亮倒在地上的孩子們心中的那盞明燈。

風回過頭去,朦朧中只見一道窈窕挺拔的身影緩緩的走向大廳的中央,身姿優雅,緩步而行,歌聲飛揚。當她來到中央那束月光下,如水如霧的月華籠罩在那她的身上,美麗的臉龐變的聖潔而神聖。她張開雙臂,擁向天空。歌聲如有生命一般充滿了大廳,從空中的孔洞飛出直奔星空。

聽着悅耳的歌聲,看着那美麗的倩影,風竟瞬間失神。身不由已的跟着哼唱起來,路漫漫,夜茫茫,高山險,峽谷長。日月損,山河殤。天災降,世悲涼。大風起,豪情揚。攀山巔,躍深澗。戰山野,鬥虎狼。奪天地,千古唱——。

一曲歌罷,第二次響起起,略帶悲傷的曲風變的高吭,更有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起來,一個人,兩個人,更多的人跟着唱,大風部的孩子們一個跟一個的站起來,隨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當第三遍時,那已不是歌,更象是在大聲的呼喊:

路漫漫,夜茫茫,高山險,峽谷長。日月損,山河殤。天災降,世悲涼。

大風起,豪情揚。攀山巔,躍深澗。戰山野,鬥虎狼。奪天地,千古唱。

心如石,膽似山。情比天,志更堅。不拋棄,不放棄。誓叫蒼天換新顔。

當不知是第幾遍時,戰士們已變的癡狂,孩子們衝過去,把雲拋向空中,雲如凌波空中的仙子。所有的戰士都跑過去,滿懷激動,大聲吶喊着:

路漫漫,夜茫茫,高山險,峽谷長。日月損,山河殤。天災降,世悲涼。

大風起,豪情揚。攀山巔,躍深澗。戰山野,鬥虎狼。奪天地,千古唱。

心如石,膽似山。情比天,志更堅。不拋棄,不放棄。誓叫蒼天換新顔。

雲一次又一次的飛向空中。只有站在一旁的雷和風兩人面面相覷,同時看到對方眼中的震憾。

雲的歌聲竟然具有神奇的療傷,喚醒族人心中鬥志的功效。就象一支溫柔的小手撫平悲傷孩子們的心靈。

山洞裡,風一邊走,一邊聽着亂躁躁的唱歌聲,有的還在跟別人學,高山險後面是什麼來着?

是峽谷長。

對對對,是峽谷長。

更有人在一遍遍走了調的唱,要是平時風聽到這亂七八糟的聲音,早就把人轟的遠遠的,今天聽起來卻非常的悅耳。就是因爲這亂糟糟的聲音裡聽不到一句哀嘆,一句埋怨,一句我不想走了。我走不動了。

歌聲激勵了所有的人,就如春風拂過,讓死寂的大地一下煥發生機。剛纔還一個個失去鬥志,精神崩潰的躺在地上等死的小戰士,現在如吃過大補藥一般的精神十足,渾身是勁。聽那一個個走調的狼嚎,明顯中氣十足。這還是那羣啃了好幾天皮衣的孩子嗎。

風手裡拉着妹妹的手變的輕柔。就在那一瞬間,妹妹的歌聲喚醒了所有人的激情,悅耳的歌喉,那婀娜多姿的身影,站在月光下時,簡直是美若出塵的仙子。雲本就是未來的巫。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本身就帶着神秘的引導力。現在所有人都在爲雲瘋狂,雲就是他們心中神女的樣子。

風從沒想過瘦下來的妹妹竟然是如此驚豔。說實話風在那恍惚間真的以爲出現了神蹟。從天下降下了美麗的女神。心都在跟着呯呯呯的跳動。當發現那個女孩是妹妹時內心時竟然還有一絲難言的失落。漂亮的妹妹與原來那個肥胖的肉球找不到一絲的聯繫。風想着想着不覺得訝然失笑。有個好妹妹也不錯。

那首歌是風爲大風部作的歌詞,妹妹也曾參與其中,那句:日月損,山河殤。天災降,世悲涼。就是妹妹寫出來的,她是根據望天台上的預言,與自己所看過的獸皮卷,有感而發。風以爲,日月損,山河殤,天災降,世悲涼,這簡直就是山上那個古老預言的情景,過於悲傷。不太好,但妹妹卻執意要。沒想到現在唱出來還真的符合現在的狀況。因爲現在就是這個預言再現,天災真的來的。這樣大的洪水,風除了認爲是天災根本無法解釋,大風部所有人都會背誦,三字一句喊起來也很有氣魄。就從隊歌變成了號子,而風唱的不好,乾脆號子就是號子了。沒想到今天妹妹在所有人陷入悲傷的時候,編了個曲調用另外的方式唱了出來,妹妹那純潔如月光的聲音,竟然有這般的感染力,這般的鼓舞士氣,淡淡的憂傷中滿是豪情滿懷。

黑暗中不知時日,但士氣總是在歌聲中被鼓起,一次又一次,那怕獸皮衣都快吃光了。隊伍依舊在黑暗的洞穴中行進。

鑽過一條狹窄的通道,衆人來到一個較爲寬敞的洞穴,報過數後確認都進來了,休息了片刻。風對小草喊,“出發吧。”

風本以爲小草會繼續在前面帶路,哪知半晌沒有聽到小草的動靜,小草在前面帶路,多數時都會拉着自己一隻手,自己拉着雲,雲拉着花兒,一個拉一個的走,即使通過狹窄的地方,暫時分開都會通過說話來確定相互的位置,現在小草沒了聲音,風奇怪道:小草,怎麼不走?

“我,我,我不知往哪裡走,”小草遲疑的說。

風一愣。大聲喊道:閉上眼睛。

聽到風的喊聲,所有人都知道要點火把了,路上這樣的事作過多次了,如果不閉眼,火光會刺傷人的眼睛,只有一點點的適應後纔會沒事,所以每次點火把時,都會出聲警告。

黑暗中,火星四射,風故意多打了一陣火星,讓眼睛適應一下,才小心的點燃火把,而且這是隊伍裡最後一支火把了。

當火光照亮了四周,風愣住了,這裡依舊是個洞內的大廳,有幾百平米的樣子,三分之一的地面被水覆蓋,再看四周沒有一個洞口。全是冰冷而堅硬的石壁。這裡竟然是一條死路。

睜開眼睛的小戰士們發現這裡無路可走後,鴉雀無聲。陷入了一片死寂。

風不死心的沿着四周走了一圈,一邊仔細的查看,一邊用石塊敲打着石壁,當回到原點後,風頹然的坐在水邊,退路已被漫上來的水淹沒,前路卻沒有出口,連一個老鼠洞都沒有,石壁堅硬,敲打後發出清脆的金石之聲,後面沒有任何的空洞。真的困死在這裡了。

當真正的面對死亡時,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接受了命運的安排。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哭泣,所有人都默默的或依石壁而坐,或躺在乾燥的地面,或低着頭思考,或閉目養神,每個人都知道現在的處境,也明白髮生了什麼,已沒有退路了,這裡就是終點了。

雲坐在風的身邊。把身子依在風懷裡,閉着眼睛,神態安祥。火光照耀下,風突然發現臉龐削瘦下來的雲是那麼美麗的不可方物。那是讓人悸動的感覺。風不自覺的低下頭在雲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雲的漂亮睫毛動了一動。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一切都結束了嗎。風看着水面上飄過來的一小片黑影心裡默默的想,一直在上漲的洪水,這是大洪水時代來臨了嗎?還真的是不同尋常的天災啊。

風把火把依在石頭旁。伸手抓起那片黑影,是一片枯黃的樹葉,風用手指捏着葉柄,手指捻動,樹葉在指尖轉動起來。葉子上面的水珠被甩的飛濺出去。

一粒水珠打在臉上,涼涼的。風猛的打了一個冷顫,把手中葉子伸到火把前仔細的看起來,只見葉子是乾的,只有沾水的那一面有些溼痕,似乎剛剛落水不久。風看着手中的葉子,皺起了眉頭,思索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風的笑聲在空曠的洞穴裡顯得有些癲狂,所有人都吃驚的看過來,火光中,看到風捏着一片葉子在笑。似乎整個人都瘋掉了,卻沒有人迴應,在這種絕境中把人逼瘋也是正常。風也不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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