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薔薇

薔薇趁着月光被一片雲擋住的片刻,光着身子爬下土岸,把自己浸在冰冷的溪水中。並用一小塊麻布,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身子,儘管水很冷,她卻擦拭的很是仔細。

當她從溪水裡出來時,被夜風一吹,身體瑟瑟發抖,牙齒劇烈的抖動起來,發出咔咔咔的聲響,她迅速的擦乾身上的水滴。

悄悄的溜回休息的地方,抱着熟睡的兒子,身子蜷縮成一團,聽着兒子均勻的呼吸聲,才感覺好了一些。

薔薇是一箇中型部落的女人, 部落的營地被一個叫黑族的部落襲擊了,薔薇與兒子被丈夫藏在樹洞裡才躲過一劫,也就是在那一夜,她親眼看到了黑族人的獸行,他們不光虐待抓住的俘虜,還生火把部落的孩子烤來吃掉。

在天明離開時營地時除了躲在樹洞裡的薔薇與她的兒子再沒有留下一下活口。黑族的暴行徹底驚嚇到了薔薇,不要說提起絲毫報復的念頭,就是一想到黑族兩個字,薔薇都會驚恐的嚎叫起來。

若不是飢餓的兒子的哭聲喚醒了薔薇,薔薇就會躲在樹洞裡到死也不會出來,失魂落魄的薔薇從樹洞裡出來,馬上逃離了營地。

她知道她一個人是無法活下來的,她必須加入一個部落,薔薇還很年青,曾是部落的弓箭手,而且還會一些治療的巫術。讓薔薇頗爲自豪的是自己還有着出衆的相貌。

這樣的人不管到了哪個部落都是極受歡迎的對象。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找到的每一個部落都拒絕她的加入,只有一個部落答應要她,前提卻是她必須拋棄自己的孩子。

薔薇怎麼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呢,她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了,她不在尋找部落加入,她的心死了,與自己的孩子一同死去就是她們母子的最終歸宿,她也認了。從那天起她就如行屍走肉般的在山林裡遊蕩。

直到有一天,她被一羣逆行的流浪人告知,有一個叫做大風部的部落願意收留任何沒有部落可去的人,據說是一支在山林中游走的小隊告訴她們的。

這讓薔薇重燃了生的希望,並加入了她們,向身後的洪水襲來的方向而去,這事是真是假,她已沒必要追問了,因爲與其這樣茫然的等待死亡還不如去碰碰運氣。

於是她就來到這個被叫做檢疫區的地方,並被告之,如果在這裡堅持生活六天,並通過風族的檢查,就可以受到風族長的親自主持的洗禮從而加入風族成爲真正的風族人。如果不能接受可自行離開。

薔薇從沒聽過風族,但這已不重要了,只要能加入一個部落能讓她們母子活下來,薔薇願意做任何事。只是在這裡生活六天,還能比在山林裡東躲西藏的亡命遊蕩更艱難嗎。

雖然沒有直接進入風族,但同行的所有人都要求在這裡接受風族的安排。因爲現在她們已沒有退路。

進入檢疫區前,首先要交出身上所有的武器。在檢疫區內任何人不得攜帶武器,否則不允許進入,交出武器也就意味着在檢疫區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了,一切只能聽從安排,不過這些人略一猶豫後就都照作了,因爲沒有選擇,否則只能離開。

薔薇痛快的把自己身上的曜石匕首及一張簡單的弓箭交了出去,爲了孩子她也必須順從,因爲這是唯一一個沒有讓她拋棄她的孩子就允許她加入的部落。

進入檢疫區後男女就被分開,薔薇跟着人羣來到了一處山坳的溪水邊。帶領她們過來的女戰士告訴她們到溪水裡把自己清洗乾淨,而且要把所有脫下來的衣服堆到一起。

雖然這個命令有些難堪,但這裡沒有男人倒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天氣正是初夏,日中時分溪水並不很冷,在女戰士陰冷的目光中,所有人進入了溪水。

然而就在她們在清洗身體時,守在岸上的女戰士卻把她們的衣服,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看着獸皮,麻衣在大火中化爲灰燼,除了驚恐。卻沒有人敢說什麼。

在所有人上岸後,手持長矛的女戰士讓她們排成一隊,並帶着她們就那麼光着身子走向山坳深處。山坳裡只有十幾個年長的女人,她們在一字排開的八口巨大的陶鍋下添加着柴火,而陶鍋裡是黑褐色的液體,冒着絲絲熱氣,並散發着刺鼻的草藥氣味。

持矛的女戰士面無表情的命令道:進了陶鍋裡去。

站在最前排的女人一動不動的驚恐的看着女戰士,突然她尖叫起來,同時拔腿就衝出隊伍,向山坳外跑去,然而她還未跑出兩步,一支長矛就從她的後背戳了進去,巨大的矛頭從前胸透了出來,女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一頭栽倒在地,一個女戰士走過來,拔出長矛,拉着她的腳拖走了。

看到一旁的其它女戰士端起的長矛,隊伍裡也想逃跑的人馬上熄了逃跑的心思,再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不過她們的驚恐卻從她們那抖成一團的身體顯露出來。

爲首的女戰士,看着第二位置的薔薇道:你,進去。

薔薇臉色蒼白道:我的孩子-------。

女戰士直接打斷她的話,一起進去。

薔薇只得走到陶鍋前。下方的火焰舔舐着巨大的陶鍋外圍,火熱的空氣碰觸到她皮膚,薔薇不由得退了半步。

見女戰士沒有崔促,薔薇小心的伸手到陶鍋裡沾了一下,這才吃驚的發現裡面黑褐色的液體並不是很熱,至少不會燙傷人,有過一點巫醫經驗的她馬上明白,風族人並不是要把她們煮了,而是要給她們用草藥泡身體。

想通了這一點。薔薇不在緊張,直接擡腿進入了陶鍋,在一大隊人驚恐的目光中,薔薇很自然的坐下來,還把水淋到肩膀上,,見薔薇並沒有叫喊,似乎還很舒服。

當薔薇把自己的孩子也浸在水中,只露一個頭在外,而小孩並沒有叫喊,還開心的呵呵傻笑着,那些驚恐的女人們才終於安下心來,原來那只是泡個熱水澡。卻又爲那個想要逃跑的女人惋惜。

手持長矛的女戰士看着薔薇道:把頭也放到水裡面,憋氣到最長時間。

隱約明白風族的用意後的薔薇開始積極配合。她知道這是在爲自己好。所以當薔薇從煮滿草藥的的陶鍋裡出來後,就得到了一張乾淨的草蓆與一捆乾草,薔薇不用提醒,就用那些乾草爲自己製作了一個簡易草裙系在腰上。

當所有人都在陶鍋裡浸泡過後,被分成八個小組,每個小組十一個人。因薔薇的積極表現,成爲這一隊的隊長。女戰士給她們分配了任務,負責一口陶鍋,要把陶鍋的水倒掉,並清洗乾淨,留着明天再用,其它隊也要做着同樣的事情。

十一個人中象薔薇這樣帶着孩子的算上薔薇有四個人,還有兩個雖然看着還很結實,但是頭髮已是花白,有了一定年紀的人。薔薇把自己的孩子與其它人的孩子交給兩個花白頭髮的女人看管,就帶着其它的八個看着還算年青的女人去清洗陶鍋。

當薔薇回到泡澡過的陶鍋前,不由得嚇了一跳,只見黑褐色的水面上飄浮着一層肚子滾圓的蝨蟲,看着直叫人頭皮發麻。

薔薇清楚的記得自己泡澡時,這上面可是沒有這些東西的。她轉頭看去,只見自己隊員的臉上現出羞愧的表情。也就不在作聲,熄了鍋下還未熄的火,並用木盆舀水把鍋內清空。

再舀乾淨的溪水清洗。薔薇乾的異常賣力。其它的幾個隊員在薔薇的帶領下也很是仔細,一旁看守的女戰士告訴她們,明天,她們還要用這口大鍋清洗身體。

清洗後,來到那幾位年長的女人面前,只見她們每人手中拿着一把鋒利的曜石刀。這讓剛剛放鬆下來的幾個心情又緊張起來,相比於女戰士的冷漠,這幾個年長的女人就和和善多了,一個人笑道:不用害怕,只是幫你們把頭髮割掉,免得滋生蝨蟣。

聽說只是割掉頭髮,這才放下心來,薔薇大着膽子問道:老人家,我可不可以不割頭髮。

這也問出了其它幾個女人的心聲,一頭秀髮長這麼長不容易,哪個願意輕易割掉。也就眼巴巴的看着那個說話的老人。

老人笑道:我們的族長是個愛乾淨的人,見不得人頭上生蝨。你確定要留?

聽到這話薔薇突然生出一縷異樣的心思,馬上態度堅定道:我想留下來。

薔薇面前的老人還未說話,一旁的一個年長的女人冷笑道:六天後部落巴巫親自過來檢查,如果在你頭上發現一隻蝨子,輕則與新來的人一起檢疫,重則被轟出去,再也別想進入風族了,到那時你就在這山林裡等死吧。

聽到這話,原來還與薔薇一樣心思的幾個人馬上安靜下來,表示願意接受割發,頭髮沒有了,可以再長,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老人看着面前的薔薇笑道:現在你可還想留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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