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人經過艱難的跋涉,終於在秋祭這天,登上了天山之巔。回頭望去,一方天地盡收眼底。
一條寬廣的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大河自北向南奔流不息。大河之寬如海,站在天山之巔也無法看清大河對岸,極目遠眺也只能隱隱看到天際處的藍天碧水間一線隱約的黑色河岸,證明着那是一條大河而不是海。在大河的左岸是崇山峻嶺的山林,漫延至天際。
在河左岸不遠的山嶺間有一塊低窪的盆地,就如到河邊飲水的大角鹿無意間在緊鄰河岸邊的草地上踩出來的一個並不是很深蹄印。也許是河水上漲,也許是風大浪急,更可能是地震引起的地面變化,讓河水無意間衝開了河水與窪地間的阻隔,從而讓河水漫延到了蹄印裡,讓那個淺淺的蹄印裡裝滿了河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它閃閃發亮,就如鑲嵌在河邊的一小塊玻璃碎片。
從災難中逃出生天的部落人,站在天山之巔,默默的眺望着大河邊那一小塊注滿河水的窪地,眼裡含着淚水。
因爲那一小灘水漬淹沒了太多,有用無數血肉屍骨鋪墊出來通天嶺,有無數的部落生活了上百年的家園,有世世代代出生又死亡在那裡的先祖英魂。 更有窮無盡的鮮活生命與山林裡的生靈葬身於此。所有的記憶,所有的留戀與苦難都濃縮在那一小灘水漬之中。 沒錯那一小灘水漬就是所有人逃出來的地方。
看到這裡,不用解釋,所有人都明白了洪水天災的由來,我們只不過是生活在坑窪地內的一隻只小小的螻蟻。拼命的掙扎只爲脫離那大河中漫出來的水流中最細小浪花的拍打。再回頭,那所有人以爲象天一樣高的天山,只不過是崇山峻嶺間一座毫不起眼的土丘,站在天山上現在的自己也不過是站在別外一座高聳入雲大山的山腳下而已,一如當初在祖山上仰望天山一般。
回首走過的路。再仰望高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山外還有山,天外還有天,原來這天地竟如此的廣闊,這世界竟如此之大。
天山上所有人都打開了心扉,都在盡情的歡呼,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現在才真正的逃出了生天。並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天災的成因,原來自己的世界只是在山林中的一處低窪地裡,自己原來看到的山也不過是低窪地裡比較高一些的土丘石堆而已,這讓人絕望的天災不過是大河的水流進到這片低窪地裡,把低窪添滿了而已。現在再不用擔心洪水了,所有的人現在纔是真正的魚入大海,鳥脫牢籠,自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還有比這更開心的嗎?
逃出生天時,恰逢秋祭的雙圓月,所有部落舉族同慶,這場歡慶從下午來到天山山頂就開始慶祝,一直到慶祝到天黑,點起篝火,人們依舊在慶祝,餓了就在篝火上烤肉,吃飽了就跳,累了就在篝火旁休息,天山上篝火熊熊。已分不清黑夜還是白晝,人們用舞蹈與高歌來表達新生的喜悅之情,所有人都笑着,哭着,跳着。
篝火前,雷看着香木在笑,香木看着雷在笑,似乎有東西在熔化,熱情的勁舞高漲,雷忽然把手中的風之矛塞到香木的手裡,香木愣住了看着這把自己爭搶了一個夏天的神兵就這麼放在自己手中,擡頭看着雷。雷只是看着她笑。
忽然香木把神兵丟到一邊,張開雙臂跳起來撲向雷,兩條腿盤在雷的腰上,抱着雷的頭就是瘋狂的親吻,雷伸出兩臂攬住香木的腰,卻依舊跳着舞步,旋轉着。只是慢慢的離開了篝火前的人羣。
風跌跌撞撞的跑出狂歡的篝火旁起舞的人羣,身後跟着雲與佳禾,兩人看着風笑的前仰後合,風是逃出來的,與衆人一起狂歡的風,走到哪裡都會引起一陣浪潮,開始還好,興奮的人羣還只是把風拋在空中,後來那個瘋魔了的薔薇竟抱着風開始親吻,這一下引爆了現場,那些豪放的女戰士們也都瘋魔起來了,一羣人撲上來,又是親,又是咬,彷彿都顧不了許多,只能用親吻來表達她們對族長的愛戴,風被瘋狂的女人包圍了,親了還不夠的女人竟有人開始撕扯風的皮衣,隨後佳禾與雲各帶了一隊人衝進了瘋狂的人羣,終於在佳禾與雲的協助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狂歡的人羣,衣衫不整的風臉上身上都是女人的口水。
女人跟着狂歡的人們跳着,突然發現眼前的竟是哥哥愣,女人愣了一下,叫道: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有事。
找我,找我什麼事。
我們到一邊說話。
好,女人跟着哥哥到了一旁,女人奇怪的問,什麼事,哥。
愣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
女人有些生氣,有什麼事,對我還不好說的嗎,是不是又要找我們族長。
哦,不是。
那是什麼,快說,不說我走了。
嗯,我說我說,你能不能回部落。
什麼?女人叫起來。
你能回部落嗎,愣又說了一遍。
你是不是瘋了,我是風族人,怎麼會跟你走。女人生氣的一口拒絕。
哥求你了,現在部落安全了,可以找一地發展,可是部落裡沒多少人了,連巫都沒有,而你這樣會巫醫的人可以回來作部落的巫。要不部落怎麼能生存下去呢。
你爲什麼不加入風族。
我也想加入風族,但是我們愣族流傳了幾十代了,我們都是愣族的子孫,天災都闖過來了,不能在我這裡讓愣族消失吧,我死後怎麼有臉去見咱們死去的父親。
女人沉默了,她非常捨不得風族,風族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而且是更精彩的的生命。讓自己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位置,可是愣族卻有自己的親人,儘管他們曾經拋棄過自己,但那也是自己的親人啊,怎麼能眼看着部落走向滅亡,在風族她學會的就是族人的相互幫助,同心協力才能共度難關。她一時間進退兩難。
愣一見妹妹沉默了,覺得大有希望。就更是殷切的勸說。
女人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了,我是風族人,我的一切都是風族給的。我絕不會背叛風族,更不會私自跟你走,如果你真想讓我回去,你就去找我們族長,族長同意我就回去,族長不同意我絕不會跟你走,我聽我們族長的。
愣愣住了,知道妹妹這麼說也是下了最後的決心,愣雖說是個中年人但面對風族長這個少年人心裡還是打鼓的,風族長那可是不高興一句話就要滅族的主。
不過這事還真得找風族長,如果妹妹就這麼跟自己走了,要是風族長一怒之下還真有可能把愣族滅了,不由的暗自佩服自己的妹妹,就是比自己看的遠。
有了妹妹肯定能振興部落,更讓自己下定決定把妹妹要回來,妹妹在風族可能不算什麼,但回到自己部落那可是部落領袖般人物,不管想什麼辦法,就是死皮賴臉也要把妹妹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