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還在啊!”
坐在馬車上,手一摸到溫熱的脖頸,陳默然忍不住暗叫僥倖。
當時那位劉大人拍案而起時,陳默然當時嚇的真是差點沒跪地求起饒來,莫明其妙來到這個時空,自己可不想還沒過上富貴日子,這頂在脖子上的腦袋瓜子就被砍了,到那時怕自己真比竇娥冤還冤。
“好!好一個硬不過刀!”
幸好那句話後的笑聲,讓嚇的差點沒魂飛魄散的陳默然魂又回了三魂二魄。
接下來的小一個時辰,自己那裡還敢像先前那般妄言,反倒是順着那劉能賢的話,絞盡腦汁的猛拍他伯父的馬屁,以保住自己八斤半的腦袋,那一個時辰怕是這輩子最難熬的時辰,幸好用後世的文章拍的劉能賢好不受用,甚至言間都用了“然之老弟所言甚是”的話語,可自己心裡的那彆扭勁,又企是他人所能解。
到後來飯時,那孫鏡南、劉能賢二人挽留自己在那用飯,給嚇個不輕又整了渾身上下不自在的陳默然那裡還敢留下來,找個廠子裡的藉口,幾乎逃似的離開了孫府。
雖說馬車車廂裡置着一火爐,但給嚇個不輕,渾身被冷汗浸透的陳默然依然感覺有些冷,伸手在火爐上暖手時,甚至仍有些心有餘悸。
這個時代的那些當官的,個個都是手握生殺大權,殺個人,如碾死只螞蟻般,若是那天一不留神,真得個得罪了他們,怕到時死都不知道怎麼的。
“狗日的,下回他媽見着那些那些個當官的,老子有多遠躲多遠!”
想到這,陳默然在脣邊暗暗發着誓,孫府的這次遭遇,實是有驚無險,下回有沒有這麼幸運,怕只有老天爺才知道。
遠離官場,是陳默然初來這個世界給自己的定策,置身官場的險惡遠非後世所能相比,在後世曾混跡官場數年的陳默然,正因不適那種生活,受人排擠最終不得不以辭職了事,而在這個官威如山的時代,一但置身其中,只怕到時別說辭職了,恐怕腦袋也有可能被稀裡糊塗的砍掉。
官威如山!
背後的冷汗提醒着的陳默然自己必須要勞記遠離官場的定策。
“哎!”
天堂也有難事,陳默然忍不住長嘆一聲。
“狗日的,趕緊革他媽的命吧!等革命了,爺只要有錢就是上海灘的大爺!”
給嚇個不輕的陳默然忍不住幻想着電視節目中,那些個上海灘有錢大爺們的好日子來,那纔是他想要的生活,華宅美食、美女如雲……
想到美女如雲,在孫府書房中見到妙人兒,禁不住浮現在陳默然的腦海中,以那小妮的容貌,若是擱在後世,那也是讓人驚爲天人的大美女啊。
“呵呵!孫小姐的模樣倒是不錯!”
色心涌於心頭,倒也淡去了先前的不安,嘴角帶着笑的陳默然若是此時帶着鏡子一看,一準就四字,面帶“淫笑”。
在陳默然在車廂裡烤着火爐,面帶淫笑的回味着孫家小姐時,車外飄起了雪來,馬車在雪路上噠噠的前行着,提着鞭子的滿順,裹了裹身上的棉襖,揚響鞭子,馬車的速度稍快了些許。
風雪中,路人急匆匆的走過,路邊只有一個半大少年的在那裡孤零零的站着,雪打在他的肩頭,黑色的破襖上落着一層薄雪。
“呼!”
脣呈青色的林鬱青搓着凍腫的雙手,朝掌心裡吹了口熱氣,每當有人經過時,他都會看上一眼,每每那些穿着洋服柱着文明杖的人走過時,看到那人行動利鎖的模樣,他的臉上都會露出一絲失望。
三天了。
從安葬好父親後,林鬱青又來到了這,站在當初賣身葬斧的地方,等着那個好心老爺的出現,這一等就是三天。
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爹爹在世時的教導林鬱青不敢忘,即然當初那位行動不太利落的老爺給了自己錢,就買了自己,自己就得兌現諾言。
“……老爺,行行好……”
“太太……”
離林鬱青不遠的地方站着幾個十一二歲的小乞丐,這幾個小乞丐不時的端着碗向來往的路人乞討着,往往遭人白眼,寒風這幾個凍的臉色發紫的小乞丐渾身上下不時的瑟抖着,可這般模樣,卻很難換得他人的片許同情。
提着棍拿着碗的小乞丐瞅着漸暗的天色,朝着不遠處站着的林鬱青走了過去。
“青哥,今個天不早了,早不咱回去吧!明個再來!”
林鬱青搖搖頭。
“小六,再等會吧!”
瞅着小六凍的紅腫的臉蛋,林鬱青心頭一軟。
“小六,你幾個回去吧!這雪天,街上的人少,要不着啥東西,家裡還有些米,回去燒點米湯喝,緩緩身子。”
眼前的這幾個小乞丐是林鬱青隨父親流浪到上海後,在窩棚附近認識的,爹爹病重時,這幾個小乞丐還給了自己些雜飯湯,儘管他們同樣吃不飽。
後來爹死了,碰到那個好心老爺給了些錢,買棺材葬了爹後,林鬱青就拿着剩下的錢買了些米,把這小六他們幾個都找回了“家”裡,爹活着時搭的那個窩棚,就成了林鬱青和小六他們七個同病相憐,無父無母的小乞丐的家,年齡最大的林鬱青,則成了家長。
“青哥……”
望着執意要等下去的青哥,小六猶豫着開了口。
“那些有錢的老爺,當時也就一會的善心,沒準早都忘了,就是你找到他,他也不見得要你,青哥,咱還是回家吧!”
家,儘管只是一個小窩棚,但在小六看來,那就是自己的家,而眼前的青哥就是自己的家人,大哥,青哥的爹沒了,碰着了好心人,一時心軟舍了幾個錢,可青哥就認了死理,認準了那給錢的人就是自己的主子,都在這等三天了,也沒等着那好心人的影,沒準人家早都忘了。
“六,俺爹活着的時候常說,男人的話,釘下釘,釘得下,起不回,言而有信,當初人家買了俺,俺就得去給人家做牛做馬!”
林鬱青搖着頭喃語着,這個恩情這輩子都還不完的,即然的當初自己掛上賣身葬父的牌子,理應言而有信。
雪,依然在下着,林鬱青依然站在路邊守着,守望着來往的行人過客。
雪落於肩頭,黑色的棉襖上掛着白,林鬱青時而來回走動着讓身上暖和起來,時而朝路上望去。
“那是……”
遠遠的一輛馬車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