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條件實在是對卓爾沒有任何的不利，全是在爲他着想。
卓爾垂着眼，盯着手下的娃娃，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把生死契換了，如果我死你也不用受傷，我就和你籤。”他不想多連累一個人。
因爲在他世界黑暗絕望的時候，闖進來了一抹光。他不想管那道光是虛幻還是真實，起碼這一刻，他貪戀着那溫暖。
嬴初沉默片刻，這個男孩是不相信她的實力，篤定自己會死了嗎？
嘴上隨口應着，“好。”
卓爾感受着手掌下那柔軟的髮絲，笑了笑，溫聲道：“那籤吧。”
雖然嘴上應着答應了卓爾的要求，但是她肯定是要綁定這個生死契的，不然卓爾隨時想着死怎麼辦？
木偶娃娃的眼睛詭異的劃過一抹紅色，清澈的眼睛裡清晰的倒映出卓爾的容貌。
卓爾眼睛裡微微刺痛，他下意識閉了閉眼，刺痛感不再那麼強烈。
“好了。”
“這麼快？”他還以爲起碼得再念兩句咒語什麼的。
“契約已經簽好了。”
嬴初沒有說籤的是最開始的那種契約，畢竟現在卓爾對她的感情還不深，現在說他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
“咚咚咚——”門聲響起。
卓母的聲音很輕的從門外傳來，“卓爾，你醒着嗎？”
“嗯。”卓爾拿着娃娃開了門。
卓母看見卓爾手上的娃娃，要說的話一時噎住了。
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喜歡玩娃娃了？
“母親，什麼事。”卓爾淡淡開口。
“你這娃娃……”卓母遲疑的看着卓爾手上的娃娃，娃娃做的太過於精緻，精緻到神似活人。
特別是那對眼睛，漆黑的瞳仁死死盯着她，卓母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卓爾葉反應了過來，他手裡抱着娃娃的確是有些搞笑，
輕描淡寫道：“閒來無事找到的，母親來是有什麼事嗎？”
卓母這纔想起來來找卓爾的目的，悲傷從心底涌了上來，躊躇開口。
“卓爾，能不能給媽媽一根你的頭髮。”
頭髮用來幹什麼雙方都心知肚明。
“好。”說着，卓爾就乾脆的從自己頭上拔了幾根頭髮下來，伸着手，靜靜地等待卓母接過去。
卓母握住卓爾的手，他的手十分冰涼，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單薄的緣故。
“卓爾，出來陪陪母親好嗎？”卓母乞求道。
卓爾垂下眼睫，被卓母握着的手有了一些溫度，他應了一聲，“好。”
卓母喜笑顏開，拉着卓爾走到客廳，客廳裡卓父和卓晗都坐在沙發上。
卓父看向卓爾，嘴脣蠕動。
卓母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卓爾失了色彩的眼睛看向卓母。
“母親，先把邀請函回答了吧。”
客廳裡一陣沉默。
卓爾心知卓父和卓晗也在，語氣很平靜，“都是要回答的，開啓時間都是在凌晨零點，沒什麼大礙。”
卓母手上緊緊捏着頭髮，雖然決定好了，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們還是自私的想，萬一有什麼轉機呢。
卓父咬咬牙，顫抖的從抽屜裡拿出那張邀請函。
邀請函是純白色，看不出什麼材料，觸碰在手上一陣陰冷。
卓父一根根掰開卓母的手，裡面靜靜地躺着四根頭髮，卓父拿了一根，深深的看了一眼卓爾，將頭髮放了上去。
總要有個人來做惡人。
頭髮放在邀請函上，很快被灼燒，灼燒的煙氣準確的找到了卓爾，在他手腕上環繞了一圈後，直直的衝了進去。
手腕上的寒意陰冷刺骨，卓爾面色突的一變，身子顫了顫。
“卓爾！”卓母焦急叫道。
卓爾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母親，我沒事。”
卓晗在一旁看着，心底的石頭落了下來，同時又是一陣悲鳴。
怨恨的想着，如果不是這個什麼“使者”，哥哥根本不用去死。
夜色很快降臨，時間流逝的很快，卓家人不安的等待的時間的來臨。
卓爾十分平靜，腿上放着一個木偶娃娃。感受到手底下的柔軟，卓爾神色溫柔了下來。
起碼，他在那邊不會孤獨。
一邊悠悠的等着時間的來臨，一邊在腦海裡和莉塔娜交流。
“快到時間了，你怕嗎？”
“怕，”卓爾很誠實的答道，“但我現在沒那麼怕了，或許是，接受了。”
“我會保護好你的。”嬴初安慰着卓爾。
“謝謝你，莉塔娜。”
卓晗偷偷打量着卓爾，走到卓爾面前蹲下，緊緊握着卓爾的手。
“哥，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這是父母做的決定，但是他活了下來。即便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發生什麼，但起碼目前他不用死了。
“卓晗，”卓爾輕輕叫道，“如果我們中間必死一個，死了我是最好的選擇。”
卓爾這話雖然說的直白，但卻是事實。
因爲是個盲人，他也性子漸漸孤僻，在家的存在感遠不及卓晗。他走了，父母心裡只是內疚。但卓晗走了，他們很可能會崩潰。
卓爾比他們更加了解自己。
而且，他留下來不僅不能照顧父母，反而還需要父母照顧他。但卓晗不一樣，他是健全的。
“哥……”卓晗哽咽的叫着。
驟然。
周圍溫度快速降低，窗外狂風怒號，仔細聽還能聽見似乎有厲鬼嘶叫的聲音。
卓家人打了個冷戰，看向時間，十一點五十九。
卓爾知道是時間到了，站了起來，對着卓父卓母鞠了一躬。
“很感謝您們把我養這麼大，沒什麼能報答您們的，以後還請您們多保重。”
卓母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淚水模糊了視野。
卓爾背後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他似有所感的轉過身。
漩渦深不見底，透着一股不詳的氣息，卓家人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漩渦慢慢包裹住了卓爾。
卓爾感覺身上一陣的陰冷，陰氣鑽進他的骨頭，舔舐着他的血液。
卓爾在消失之前，最後笑了笑。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漩渦將他帶到了一處空地，耳邊傳來嘈雜的喧嚷聲和哭喊聲。
“卓爾，我感覺到前面的陰氣很重。”嬴初提醒道。
“嗯，也不知道它們把我們帶這裡來想做什麼。”直接殺了他們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