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榭咖啡館。
男人像是不知炎熱一般,穿着白色長款風衣,內搭着淺藍色襯衫,襯衫的領口一絲不苟的扣在了最上面的那一顆。
一頭極爲亮眼的銀色碎髮,容貌清潤,看似溫潤如玉,實則眉目間濃墨重彩,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冷厲和陰狠。
“先生,您要的檸檬水。”
一個女服務員走過來,看着男人清潤英俊的臉龐,臉頰暈上了幾片紅霞,在對上男人的目光時,卻又褪了個乾乾淨淨。
他的眼神極冷,宛若古水無波般的死寂,沒有半分的光彩與靈動,彷彿面前站的不是人,而是一個死物。
女服務員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在這樣的目光下卻下意識的噤了聲,慘白着臉,拿着托盤快速的離開了。
他的眼神實在不像人,像是一個會索人性命的死神,頃刻間就會取她性命。
他坐在能一眼看見咖啡館門口的位置。
這時,咖啡館的玻璃門被人推開,伴隨着彩色貝殼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男人擡頭望去,便見一少女步伐慵懶的走了進來,矜貴又清冷。
少女身着薄荷綠吊帶衫,淺藍色闊腿牛仔褲,衣襬扎進褲腰裡,勾勒着不盈一握的細腰,長髮披肩,戴着白色鴨舌帽。
身材高挑,纖細又單薄。
帽檐壓的低,看不清容貌。
門口的服務員看着少女的模樣,眸中有些驚豔之色,卻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揚着恰到好處的禮貌形容:“您好。”
她微微點頭,嗓音清冽,透着幾分慵懶和散漫:“約了人。”
說着,徑直朝穿着白色風衣的男人走去。
伸手拉開椅子坐下,看着放在面前的那杯檸檬水,少女身子懶懶的往後一靠,雙腿交疊,微揚着下顎,露出那張足以顛倒衆生,極具攻擊性的絕美臉龐。
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眼尾上挑,眼角的淚痣帶着幾分妖異,眉目倦懶,神色冷冽,嘴角微勾,掛在若有似無的笑。
看見她的那一刻,男人那古水無波般死寂的眼神中,彷彿被注入了一抹靈魂,剎那間流光四溢,再不復剛纔那般沉寂。
“槿槿,你終於來了。”
顧槿擡高了帽檐,看着對面的男人,淡聲道:“雲清,你一個人一聲不響的跑來Z國,若是被發現了,出什麼事怎麼辦?”
“你想過沒有,十五洲若是因爲你離開亂了,那些人第一個便是向你追責。”
“我就知道,雖然你不太願意見我,但肯定還是關心我的。”然而面對顧槿的指責,雲清卻無半點不滿,他擡起手朝顧槿伸了過去。
輕聲道:“我不想管那麼多了,我只想來見你一面。若是連來見你一面都需要顧忌,那還有什麼意義?”
“槿槿,我……”
就在他即將拉住顧槿的手時,她卻將手縮了回去,雙手抱臂,嗓音清淡:“雲清,不是七年
年前了,現在任性是需要負責的。”
雲清的手落了空,他手指微動,勾了勾脣,有些失落,又有些嘲諷道:“現在我來見你,都能算是任性的舉動了嗎?”
看着他的模樣,顧槿忽然蹙起了眉頭,沉聲道:“雲清,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雲清另一隻放在膝蓋上的手忍不住收緊,他緊緊盯着顧槿的臉,眸色極深,說道:“我從前想要見你一面,你也不會推三阻四。”
“你應該很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顧槿道:“現在不是從前了。從前你也不會如此任性,費盡心機只想和我見一面。”
“更何況,距離我們上次見面,也不過才一年而已。”
“是九個月零十五天。”雲清糾正道:“槿槿,可能與你而言,我們只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面,可於我而言……你死過一次了。”
“我不想去深究你爲什麼會像現在這樣活下來,我只知道,我們之間,曾經隔一個生與死的距離。你曾經,確確實實的消失在了我的生命裡,我沒有辦法冷靜。”
“在得知你車禍身亡的這段時間裡,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如同行屍走肉般活着,靠着我們曾經的回憶,活下去。”
“你知道當我從約翰哪裡得知,你還一直聯繫着他們,我纔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我才結束了那段時間裡行屍走肉的日子。”
“我知道,十五洲若是亂了,你肯定會擔心。所以哪怕我恨不得在知道消息的當時,就飛過來見你,最終還是忍耐住,安排好所有的一切,纔敢來見你一面。”
“即便這樣,我也算任性嗎?”
顧槿眉頭仍舊輕蹙着,好半晌,她才眉頭舒展,帶着幾分無奈道:“那現在見到了,我過得很好,你回去吧。”
“雲清,過去的一切,過去的人和事都翻篇了,我也沒有要往後走,往回看的習慣,很多事情,已經隨着當初那件事塵埃落定了。”
看着顧槿眉目間染上的無情和漠然,雲清覺得心中鈍痛,他道:“不往後走,不往回看,路易斯和孟霜他們,不都是曾經的人嗎?爲什麼就獨獨我不行?”
“路易斯不知道我的具體身份,所以我是誰都可以。”最後一點耐心即將消失殆盡前,顧槿道:“孟霜是主動來找我的,你知道她的情況,她在哪都可以,沒有人在意。”
“你不一樣,你身份特殊,和如今的我交往過密,還是同名同姓的人,其他人怎麼想?即便沒有腦洞大開的覺得我借屍還魂,也總會發現不一樣吧?Z國也不比M洲。”
“我若是要見你,我自然會去十五洲,你不用冒如此大的風險,千里迢迢從十五洲跑來Z國,只爲見我一面。”
“只要知道我還活着,很多事情就是不一樣,不是嗎?何必非要見一面。”
雲清道:“你這麼不願意,甚至排斥與我見面,是不是因爲傅沉洲?你喜歡他。”
聞言,顧槿臉色驀地沉了下去,嗓音帶上了幾分警告:“雲清,過分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和別人沒有關係。”
雲清的神色帶上了幾分偏執:“從前你拒絕我的時候,說過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喜歡上任何人,這個任何人指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