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星光沙漏,在23號機密研究所地下一層的走廊牆角擺着,沒有人去碰它。
與此同時,總統府邸,總統辦公桌的正中央,也擺着個相同的星光沙漏。
夏國聯盟政府也正在召開一場特殊且重要的會議,參與會議者,共有114人。
這114人,皆來自夏國四大洲以及夏國聯盟政府各部門重要成員。夏侯家、姜家、北疆洲的蘇家,南嶼洲的第五家族
夏國位高權重的代表,全都在這裡。
而早已隱居神隱島,不再過問夏國國事的霍家,也罕見的露面了。
霍家新任掌舵霍聞安,同夏國聯盟總統令並坐在會議室首排,注視着站在演講臺上,切換幻燈片給他們做演講彙報的女子。
女子身材妙曼,身穿交領白襯衫,黑色傘裙,捲髮用一條黑色絲帶很隨性地綁了起來。她面頰素淨,五官精緻,每一處都長得恰到好處,比混跡娛樂圈的頂流女明星還要更加貌美出色。
但此刻,她卻站在演講臺上侃侃而談,爲他們闡述滅生門與神武界的關係。
“.這是前些日子,我與霍家掌舵在倉山鎮精神病院地底世界發現的一處被廢棄實驗基地。”徐星光指尖在筆記本觸控盤上點了點,身後的巨型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被命名爲‘俗世界清除計劃’的文件夾。
她打開文件夾,一摞摞觸目驚心,讓人毛骨悚然的偷拍照片,衝進了參會人員的眼球。
盯着照片中那些活活被餓死,被幹死,被折磨死的怪異生物,參會人員都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現場,寂靜無比,空氣中像是藏着一塊巨大而沉重的鐵礦石,壓得他們無法喘息。
“這”
靳雲海眼眸震動,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真的藏着這麼邪惡的東西。
徐星光將那些照片,一張張放大,讓每個人都能正面直觀地看清實驗玻璃罩中那些實驗體的慘狀。“滅生門的門主,代號爲克里斯托弗,她本是神武界人。因犯下大罪,被貶入俗世界,她爲了能將功抵罪返回神武界,決定幫助神武界完成俗世界清除計劃。”
“倉山鎮地下廢棄實驗基地中,有着數以萬計的廢棄實驗體,這些實驗體”說到這裡,徐星光心裡一陣難受,她稍作停頓,才說:“他們都是人。”
“什麼!”那些權貴家族的代表,聽到這話,胃裡都一陣扭曲,有些噁心。
而靳雲海跟他身後的軍部代表,則滿面怒容,恨不得立馬拔槍殺死那些混賬。“神武界的混賬,這是不把咱們當人!”
“在他們眼裡,我們都只是佔用了他們領地跟資源的垃圾罷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靳先生嘆道:“神武界背棄我們在先,如今資源緊張了,又想要捲土重來,沒這個道理!”
“按照張知意的說法,我推測神武界勢力複雜,派系衆多,並非所有人都想要剷除俗世界。我們暫且將那部分想要侵佔俗世界,對俗世界趕盡殺絕的神武界人士,稱爲戰爭派。”
“我想,戰爭派之所以沒有對我們動手,是礙於道德束縛,畢竟,我們本是同宗同源的一家人。”
“因此,張知意纔想要將俗世界衆人異變成野獸。一旦我們都異變成了野獸,就都是‘怪物’了,而不是他們的同類。到那時,沒有了道德的約束,戰爭派隨時都能對我們發動侵略。”
徐星光切換到另一份文件,這份文件中,是23號機密研究所中的孩子們。“諸位請看照片,我照片中這些孩子,是被注射過滅生門疫苗,藥物已經開始奏效,身體出現了異變現象的受害孩童。”
那些照片中的孩子們,有的長了尾巴,有的手臂上冒出了野獸的毛髮,還有的肌膚出現了魚鱗一樣的鱗片
那些照片整齊地放在一起,密密麻麻,讓人心生恐懼。
但這不是恐怖電影的截圖,這是現實生活中正在發生的事,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現實。
“諸位。”徐星光關掉幻燈片,眸色冰冷地掃過在場參會人員。
“我不知道在座諸位,究竟有多人被張知意說服,成了她的黨羽。但我希望你們明白,無論張知意許諾了你們多少好處,給你們多少優惠,你們在她的眼裡,也不過就是一條哈着嘴巴流口水的狗!”
說到這裡,徐星光右手往面前的演講桌用力一拍,那桌子就從中間直接碎裂,不輕不重的敲打了一句:“狗聽話,我就給它骨頭啃。狗不聽話,我就啃它的骨頭。”
“諸位,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聞言,底下有些人的心都差點停跳了。
他們中,的確有跟張知意合作的人。當初張知意找到他們家族時,給他們許諾了很多好處,十分讓人眼紅。
但他們並不知道神武界對俗世界是這麼個態度啊!
若早知道神武界想要清除整個俗世界,他們哪裡願意跟張知意合作?
做完演講彙報後,徐星光走下高臺,對靳先生說:“只有一個孩子出現變異情況時,他會成爲全城人眼裡的怪物。若全城的孩子都出現了變異,那麼他們就不會是怪物,而是受害者,是患者。”
“靳先生,紙是包不住火的,那些被注射過滅生門異變藥物的孩子,遲早都會產生異變。與其對民衆隱瞞到底,不如提前坦白神武界的陰謀。”
“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但我們也有我們的信念,那股信念會支撐着我們繼續走下去。當孩子受到傷害時,父母只會更加勇敢。知道真相後,等待我們的不一定就是絕望,也可能是破釜沉舟後的孤勇。”
言盡於此,徐星光就不再多言了,她還有別的事要做。
徐星光在宋熾跟葉明羅的陪伴下,來到了中醫堂。中醫堂隱於鬧市中,藏在一堵看着有些破舊,還長滿了青苔的院牆內。
院牆之內,長滿參天大樹。
院內院外,像是兩個世界,外面的人過着快節奏的生活,院內的人則過着慢節奏的生活。
恰如文火慢熬一碗藥,急不得。
這邊不通車,院內醫生上下班平時都騎電動自行車。徐星光三人騎着自行車來到中醫堂門口,被院門口持槍站崗的守衛給攔住了。
徐星光掏出靳先生交給她的通行證,在對方恭敬的目光下,帶着徒弟跟跟班進了中醫堂。
中醫堂內,分爲國藥庫、研究樓跟員工宿舍,他們還有一棟製藥樓,那棟樓不在院內,而是在遠離市區的一處郊區,單獨蓋了一棟樓。
這會兒是下午三點,正是員工上班時間。
嬴子堯作爲贏圖的徒弟,又是獲得過百藥會前三甲好成績的醫生,他在中醫堂地位很高,是僅次於院長的超級大佬。
嬴子堯有自己單獨的一層樓,還有好幾個助手。
助手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年紀都四十左右,穿着灰青色的褂子,站在各自的小工作室忙碌。徐星光穿過木質走廊,轉了個彎,看到了嬴子堯的辦公室。
他辦公室門口的走廊盡頭有一片落地玻璃,玻璃外面種着一地蘭花草,徐星光站在高處俯瞰蘭花,突然說:“我媽挺喜歡蘭花。”
葉明羅嘖嘖搖頭,“贏醫生喜歡你媽,愛屋及烏,他肯定也會很喜歡你。”
徐星光卻不覺得,她的確是莫音書的孩子沒錯,可身上還流着徐澤清的血呢。
嬴子堯對待情敵的女兒,能有什麼好臉色?
徐星光敲了敲嬴子堯的辦公室門。
“進來。”
嬴子堯知道徐星光今天會過來。
徐星光他們前腳剛進中醫堂,門廳守衛就給他打了電話。
徐星光推門而入,一定眼,就看到了站在藥架前,同樣身穿一件青灰色褂子的中年男人。他背對着徐星光,左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在覈對小抽屜裡的藥材數量。
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徐星光還以爲自己看到了年輕時候的徐澤清。
不對,更嚴謹一點,應該是洪如海。
嬴子堯跟洪如海是相同類型的男子,他們都有着寬闊但並不厚實的肩膀,穿着很簡單的褂子或是襯衫,就足以襯托出修長的身材。
想到嬴子堯跟母親的關係,徐星光心裡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嬴子堯,無論外貌氣質,都與洪如海相似。而徐澤清又將洪如海當做偶像,衣着舉止都在模仿洪如海。
換言之,徐澤清也算是平替版的嬴子堯了。
這.
他孃的!
她媽該不會是在心裡偷偷愛慕着嬴子堯,但又追求不到這朵高嶺之花,便找了個平替版的徐澤清結婚吧?
想到這個可能,徐星光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同情徐澤清,還是爲嬴子堯感到遺憾了。
將抽屜關上,男子這才轉身看向徐星光。
好傢伙,那張臉跟徐澤清也是同種類型的溫潤書生長相!
實錘了!
她媽根本就是將徐澤清當替身啊!
怪不得她媽在察覺到徐澤清有出軌跡象後,才那麼冷靜。不過是個替身,替身不乾淨了,她就不想要了。
“徐星光?”嬴子堯表情冷冰冰,看徐星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株花,一棵草,路邊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
徐星光清淺一笑,笑起來的樣子有幾分莫音書的神韻,“嬴叔叔。”
也不知是徐星光的笑容勾起了嬴子堯的回憶,還是徐星光這聲叔叔打動了嬴子堯,總之,嬴子堯冷淡的眉色略顯得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