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曾開口詢問的疑惑,其實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再追問也不過是徒增悲痛無濟於事。可原來,此刻他才發現,或許他也是一直在等。
等待她終有一天,親口來告訴他答案。
只要她願意……
尉容輕輕頜首,對着她道出一個字,“想!”
蔓生朝他微笑着,她又低頭繼續削蘋果,“那一年在意大利,我還是像往常一樣,給書翰打電話。雖然他在英國,我在意大利,但是每個星期我們都會聯繫。”
“所以,那一天也不例外。”尉容低聲應道。
蔓生點頭“嗯”了一聲,“可是那一次撥通電話後,接聽的人不是書翰。起先我還以爲是他的同學,後來才知道是英國?幫的手下!”
“書翰得罪人被關了起來!”蔓生依舊記得清楚,?幫是如何警告她,“對方說,要我拿出一百萬英鎊,否則,書翰是生是死,他們不會負責!讓我等着收屍!”
那時的蔓生,完全被恐懼籠罩,早就無法用理智去思考,她唯一知道的是,“我要求對方,我要聽書翰的聲音,確認他的安全!”
“結果,你確認了是書翰。”尉容又是道。
“是!”蔓生凝聲道,“後來,掛斷電話以後,我就開始想辦法,想着要怎麼解決!我也有想過去英國,但是……”
蔓生?了下,又是接着說,“但是我根本沒有多少錢!”
哪怕她再想去見林書翰,卻也不敢再將任何一筆錢肆意開銷。
尉容聽見她的聲音越來越凝重,那段往事在多年之後聽到,卻也嚐到了那份無助,“緊接着,你開始到處籌錢。”
蔓生盯着手中削到一半的蘋果,眸光閃爍不已,“我立刻去找了我的父親!”
“可是,是我的繼母高長靜接的電話……”當她告訴高長靜自己需要錢以後,高長靜在那頭如此氣憤,“她說,每個月已經給了我母親那麼多的醫藥費,書翰留學在外,我又去國外留學了。我們母子三人還想要怎麼樣?我父親他最近公司幾個項目資金都運作不過來,我竟然還要問他拿錢!”
就是這麼輕易的,尚未來得及開口訴說她究竟是需要多少錢,高長靜幾句話就將她的希望瓦解。
尉容當下聽聞,眉宇都不自覺緊皺起,“你沒有告訴她,讓你父親聽電話?”
他本能的追問,是不捨是憐惜,卻因爲看見她低頭不語的模樣,讓他心中一陣揪心的疼。
他怎麼就給忘了。
她的父親,從來都不向着她。
可這次不一樣,那是他的兒子林書翰!
……
“我有說!”蔓生顫聲回道,那一刻她握着堅決要求父親聽電話,“我聽見了爸爸的聲音,雖然隔了距離,但我還是聽清楚了,他說——我的學費生活費都已經定期給了。還要什麼錢,沒有了!”
再之後,高長靜又是朝她道:你聽見了?你爸爸說沒有錢!蔓生,你就不要讓你爸爸爲難了,他真的不容易,好了,就這樣吧。
“我不死心!”蔓生都有了一絲切齒,“我真的不死心!等電話被掛了之後,我又打過去!”
可是,再重新打過也是無人接聽,“沒有用!不慣打多少次的電話,都沒有接聽!”
儘管如此,蔓生還是想着繼續找父親尋求幫助,但已經聯繫不上。不是正在通話中,就是對方無人接聽。石沉大海,像是被切斷。
尉容眼中聚起冰冷寒光,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父親。他怎麼能這樣冷漠殘忍?
“找不到父親幫助,我只能又去找母親……”蔓生又是說。
她就像是誤闖了森林卻盲目東奔西走的小動物,這麼瘋狂,這麼倉惶。
“但是,媽媽她又病了……”那是蔓生最後的希望,也在聽聞的時候徹底破滅。
那一年的馮若儀躺在牀上,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氣若遊離十分吃力,“媽媽有多少錢,我不是不知道,唯一值錢的,大概就只有那幢房子,還有爲數不多的存款。可就算我開口,把房子賣了,再加上所有存款,也湊不齊一百萬英鎊!”
“我只能告訴趙媽,我和書翰一切都好,讓媽媽她不要擔心……”蔓生將所有的惶恐全都壓下。只恐母親着急之下病情加重。
尉容是氣憤的,更覺得無邊悽苦,“你不是還有舅舅?”
“我也有找他!”緊接着蔓生就找舅舅馮啓振,她更找了遠在北城的林付娟,“我還找了我的姑姑!”
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她,爲何親人都如此絕情?
蔓生是如此彷徨困頓,可她不能就這樣被打敗,因爲林書翰還在等着她,她要儘快爲他湊齊一百萬英鎊!
“真是沒了辦法,那時候我連若水都找了,但是都沒有辦法……”當年的一百萬英鎊,如今可以簡單的交出,但當年真像是一座山將蔓生壓垮。
蔓生所尋找的最後一個人,便只有襄城這裡,“其實,我也有想過,給顧席原打電話!畢竟,他也曾經是我的大哥,他是顧氏的少爺……”
“我剛想要打給他,他的電話竟然就過來了,當時我真的很高興……”蔓生幾乎是驚喜若狂,就像是溺水的人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等我接聽電話後,才發現他也遇到了難處!他是來問我借二十六萬!”
在用盡一切辦法之後,顧席原便是最後零星的希望,但終於連泡沫都全都化爲無形,尉容瞧見她一直低着頭,她哽咽的女聲,這樣認真的說,“我真的盡力了……用了所有的辦法……我也不想欠誰……”
蔓生喃喃自語着,眼眶酸澀到幾乎要落淚。
可她忍着,因爲她還要繼續往下說,“後來,走投無路的時候,看到了一份廣告紙,廣告上正好有徵集代孕的招聘信息!我打電話過去問,發現真的可以聯繫上,只要當一回代孕媽媽借腹生子,就可以得到錢……”
“在那個時候,是我能想到救出書翰的唯一辦法!”縱然相隔多年,蔓生一記起依舊堅決無比。
……
代孕媽媽,借腹生子?
多麼荒唐的一幕。
蔓生的生命裡,從來不曾設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遭遇這樣不平靜的人生。其實當她撥下代孕的聯繫號碼時,她都不認爲這是真的,“我還以爲是騙人的!只是騙錢的廣告,不是真的!”
“但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事情……”每次回想當年,蔓生都覺得不可思議,“我和對方在電話裡溝通,然後又約出來見面。”
“我找了一片廣場,廣場上都是人,一箇中年的男人來和我赴約,他是那家人的管家,他說他們家的小姐因爲身體不好,所以不能懷孕,先生和小姐都很想要一個孩子,希望找一個健康的女孩子,來幫他們借腹生子……”
“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只需要我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存活的場所,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就不會有往來,因爲本來這個孩子就不屬於我……”
那天廣場上來往的人那麼多,那個男人訴說着一切,雖然荒唐卻彷彿點燃了她心中的明燈,“一個屬於陌生人的孩子,借出我的身體給那個孩子住一些日子,讓一個家庭能夠歡樂幸福,如果還能夠救出書翰,那我想也是一件好事……”
那個陌生的男人亦是道:這也是積善積福的事,菩薩會保佑你。
“那個人又對我說,我的各方面都很符合條件,希望我能夠答應……”蔓生幾乎不作多想,因爲情況已經緊急,她更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繼續等待,“我立刻就向他們開口,要了一百萬英鎊,還有二十六萬人民幣!”
一千零二十六萬人民幣,借腹生子懷一個孩子,蔓生不知道這樣的價格究竟合不合適,連她自己都覺得或許有些太貪心,所以她對那人道:對不起,我有急用,需要這筆錢……
“對方很大方,我開出這個價後就答應了。”幾乎是沒有再遲疑。順利無波的答應她的價碼。
那一刻,蔓生的心好似可以踏實,“我真的很高興,終於可以有錢了……”
尉容一直沉?聆聽着,不是沒有被震撼,雖然早就有預料,卻還是會被驚住。瞧見她手中削蘋果的動作復又開始,好似情緒穩定下來,他於是問,“後來呢。”
“後來我就提出要先拿到錢,還要去一趟英國。”這是蔓生提出的唯一一點要求,“對方也表示同意,然後那筆錢,在我到了英國以後,就直接拿現金交給我。”
再後來,她獨自前往英國,一百萬英鎊現金交給了?幫交易。
當交了贖金後,林書翰也被平安釋放。
蔓生卻來不及多逗留,立刻又趕回意大利。同時,剩餘的二十六萬,她也一併打款,“另外的錢,我打到了顧席原的賬戶……”
“再後來,就在那家人的安排下,開始接受借腹生子的程序……”蔓生如今回想那時,當她躺在手術檯上,一次又一次任由機械進入身體,每一次都讓她感到冰冷,她幾乎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整個過程,都讓人這麼難受,也讓人這麼痛苦,蔓生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直到兩個月之後,我終於順利懷上了陌生人的孩子……”
她用簡短的話語,訴說着當時借腹生子一切,尉容卻不敢想。
究竟是怎樣的毅力,才能忍受煎熬。
“那個孩子,怎麼會流產?”尉容動了動脣,沉聲開口。
……
孕育孩子的過程裡,因爲蔓生太年輕體質消瘦的緣故,所以反應劇烈。又加上她比起普通人要反應更加激烈,所以這之後蔓生孕吐不止,整個人也越來越瘦弱。
但雖然如此,蔓生也一直堅持着。
直到有一天出門——
“那天出門,路邊一個小孩子跑了出來,差點就被撞到。司機急着避讓,就幢上了一旁的防護杆……”蔓生蹙眉說,“我驚動了胎氣,孩子早產了……”
“快要七個月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沒能夠活下來……”躺在手術檯上,蔓生最後瞧見的是一個已經成型的嬰兒,“醫生讓我看了一眼,孩子已經沒氣了……”
眼前忽然浮現起那一幕,蔓生緊閉眼睛,不想去回憶。
尉容感受到她的恐慌,他的手伸出,去握她的手,“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我不知道……”蔓生輕聲說,“那家人要保密,所以我不知道……”
許是防備着後期牽扯不清,所以纔會保密沒有告知她孩子的性別。
對方告訴她: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這個孩子都是和你沒有關係。
仔細一想,也真是這樣,她不過是一個孕育孩子的場所而已。但當她看見那個孩子一出生便死去的時候,蔓生還是心中疼痛。雖然事後,那家人沒有追究責任,只說和這個孩子大概沒緣分,也就結束了這次的契約。
回憶仍舊痛苦,卻已經可以坦然面對,“不過,還好都過去了。”
這麼多年來,蔓生總是對自己說:都過去了,蔓生,一切都會好的。
一如此刻,蔓生終於可以不再有任何顧忌,勇敢的主動去告訴一個人。
手中的蘋果削好放在盤中,蔓生擡起頭問,“要不要吃?”
剛一擡眸,就看見他正對着自己的目光,帶着道不盡的情緒,是愧疚還是難過,深沉的好似要將她吞沒。他伸出手。卻沒有接過蘋果,反而一下將她擁入懷中。
蔓生撞入一具寬闊懷抱,感受他的體溫,她不自覺的靠向他,想要擁有更多的溫暖,好似這樣,就能將過去也一併焐熱。
他緊緊抱着她,抱了許久,抱到身體都有一絲?木時,蔓生聽見他說,“如果那天你來找我,我有聽你說,那該多好。”
多麼希望,真有那麼一次如果,讓他可以完成那如果的事。
……
纔剛收起的淚水,再一次盤踞定格,蔓生搖着頭。
那一年意大利,在最後的時刻,蔓生萬般無奈下前往那座莊園別墅,她請求那家的管家,問那家的少爺借一些錢,而結果是——
將眼淚全都退回眼睛裡,蔓生笑着說,“正常人在那個時候都會拒絕……”
一百萬英鎊並不是小數目,更何況他們非親非故,他沒有理由一定要幫她,她也是在走投無路情況下才會向他開口,“而且,那時候我們根本就不算認識,不是麼?”
他是聘用她的少爺,她只是拿了薪資後給他繪畫的模特。
他沒有過錯。
不過是萍水相逢。
“尉容,我現在很好。”蔓生又是笑着說,“真的很好……”
她微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彷彿給着肯定,尉容又抱了她好半晌,蔓生輕輕撫着他的背道,“你不是問我,獎勵要什麼,我想好了。”
她確實還沒有說。
不曾相告的,也豈止是他給予她的獎勵,還有她的選擇,她的決定。
蔓生輕撫着他,從他的懷裡擡起頭,過往在笑容中全都被淡去,原來終有一天會發現,那些傷心痛苦的事情,能夠笑着說出來,其實都不算什麼。
尉容垂眸看着她,等待着她開口,此刻想即便是要上天入地全都取來給她!
那些遲疑也都被隱去,凝視中蔓生不禁俯身上前。
主動的,放肆的,不顧一切的,將脣覆上他。
尉容一怔,她的吻來的突然,輕柔的像是天上的雲,也像是棉花糖的滋味,帶着那麼一絲久違的甘甜。
視線相對之中,尉容只覺得下腹一陣灼熱,而她的話語緊接着帶給他所有的鼓舞以及肯定,刺激了耳朵直達心臟,“要你——!”
其實她唯一想要的,一直都是——
“尉容,我要你!”蔓生再一次說。
無法再等待,尉容擡手一扣,按下她熱烈親吻。激烈的親吻擁抱,狠狠將對方揉進身體裡,這才能感覺到擁有了一切。真實的,過去的,現在的,包括未來的,她就在這裡,就在他的懷中!
“蔓生……”洶涌澎湃中,他呼喊着她的名字,許久不曾有過的激烈,讓兩人都沒有辦法停下。
“嗯——”她悶哼着迎接,只想要抱住他,雙手環過他的脖子。
這一夜,許久不曾有過的激烈,迎接着兩人,被溫柔和霸道包圍住,他不斷的索要,她亦不斷迴應,直到他將呼吸都掩埋在她的頸子間——
……
“副總還沒起來?”次日,餘安安一早到來詢問。
任翔坐在餐桌上回道,“看這個情況,不到中午十二點是不會起來了。俗話說的話,小別勝……”
“吃你的麪包!”餘安安立刻拿起一片葡萄吐司堵住他。
昨日副總陪着尉總回了這裡後,餘安安和程牧磊就在夜裡返回那座古宅居住。畢竟是顧總的一番好意,總不能空置。等到餘安安到來,結果還真是等了又等,也沒有等到副總下樓。
最後,還是尉總大人先現身。
餘安安立刻問,“尉總,副總醒了嗎?”
這昨天到底是有多激烈,竟然睡那麼久?
“剛醒,我先讓她吃些東西。”尉容微笑回道。
餘安安也不好意思上樓去尋找,只是看見尉總大人在餐廳裡溫熱了牛奶,又將豐盛的餐點放到托盤裡,轉身直接離開又上了樓。
這是明目張膽的秀恩愛!
“我是不是回去算了……”餘安安已經不抱希望了。
“你這麼着急過來做什麼?”任翔忍不住問,餘安安回道,“副總昨天說,今天要整理項目分類……”
程牧磊此刻都還在留在那座古宅裡,爲項目而執着奮鬥着。
任翔笑着說,“我幫你整理!”
“不要!這是商業機密!”餘安安拒絕,就算是同一家公司也不允許。
“任翔,你該學一學餘秘書。”突然,一道男聲響起,正是從樓上而下的尉容。
任翔猝不及防,怎麼這麼倒黴,就被容少給逮住了,“容少,我開玩笑的!”
“小泉,備車。”尉容隨即吩咐,宗泉先行出了別墅去取車。
結果落單的人似乎成了任翔,他急忙問,“容少,您去哪裡?”
“你守在這裡隨時聽後樓上兩位的吩咐。這是對你剛纔的懲罰。”尉容揚脣說道,又是朝餘安安道,“餘秘書,你上去吧。”尉容又是說。
餘安安得令,立刻上樓去,“是,尉總!任專務,一會兒我和副總會餓,記得準備下午茶。對了,一杯要溫熱的,我的要少冰……”
任翔頓覺這個週末,他是不可能有空閒了,簡直就是來傭人的。
“好好伺候着。”尉容丟下這句話,已經揚長離去。
任翔只能認命應聲,“是——!”
樓房的房間裡,蔓生站在落地窗前,看見尉容走出別墅。同時。他也回頭瞧了她一眼,隔了距離朝她相視微笑。
她揮了揮手,讓他快走。
“哎呀,真是好難捨難分呀!”雨過天晴後,餘安安也開口調侃。
蔓生將白紗窗簾放下,扭頭說道,“你呀,什麼時候學的和任翔一樣了。”
餘安安只是開心的笑着。
車子已然駛離別墅,今日的行程其實十分簡單,再次前往劉會長處,覈實慈善拍賣會所籌集的款項。
只不過,還有一件事,卻是至關重要,宗泉回道,“容少,已經聯繫拘留所的警署,午後會準時前往探視。”
午後三點——
尉容一行拜別劉會長後。再一次來到拘留所。
這邊的警官道,“尉先生,已經安排好了。”
依舊還是那間探視房,也依舊是個張狂的顧淮北。只不過這一次,顧淮北先行坐等在椅子裡,瞧着尉容前來。
顧淮北笑道,“尉總果然是尉總,這一次聰明瞭,知道我這個人喜歡午睡,所以等到這個時候再來。”
尉容在他面前入座,顧淮北瞧了一眼,發現他手上落下一些傷痕,笑着又道,“我聽說昨天尉總好像遇到了一些意外,真是讓人提心吊膽。只不過,尉總有沒有想過,有些意外。可能都不是意外。”
聲音驟然一沉,僅以兩個人可以分辨的音量,顧淮北又是凝眸道,“就比如當年,林家和溫家爲什麼會聯姻一樣。”
尉容凝眸以對,心中起疑:林蔓生和溫尚霖的婚事內幕,顧淮北又爲何知曉?
……
顧淮北突然的開口,一下提及兩件事情,這讓尉容有些質疑。沉?間,他開口道,“顧二少,你雖然人被關了起來,但是這風聲還是收的遊刃有餘。”
顧淮北笑了笑道,“誰身邊沒有一兩個心腹,總能有些消息傳到耳朵裡,畢竟你們兩個都是集團負責人,誰出了事,發生了意外,那也是足夠轟動襄城!我當然會關心!”
“那就多謝了。”尉容應下。
“所以,尉總心裡也有過疑慮?”顧淮北又是問道。
尉容並沒有直接回應,只是不疾不徐道,“顧總畢竟是你的親弟弟,他爲人處事怎麼樣,當然你比我清楚。”
顧淮北一聽,他冷聲道,“看來尉總已經起疑了。只不過,意外發生的一剎那,還是會應對不急,受到驚嚇吧。”
有些事情,尉容並沒有明說。卻也如顧淮北所言,事發突然無法多慮。但在事後,前因後果再一回想,實在有太多的可疑之處。
“要是真受到驚嚇,今天我怎麼還能來這裡和顧二少閒聊?”尉容笑問。
“顧總不驚慌。我倒是被驚到了。”顧淮北說着,笑着開口,“我早就說過,作惡的人多了,有人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若真是局,這一局裡的顧席原,不僅是拿他,更拿自己來賭。不過,事實也證明,結果並非如此。
尉容回道,“我想顧二少也一定有聽說,最後我們是被直升機救下。”
“那又如何?”顧淮北沉了眼眸,“只不過是,他和我一樣,也開始怕死而已!”
尉容微眯起眼眸笑道,“顧二少這麼惜命,難道就不想給自己多一個機會?”
“我現在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是四角四方的牆,一閉上眼睛,也是這四角四方的牆,還能有什麼機會?”顧淮北反問一聲,身體往椅背一靠,懶散卻也不羈,“對我而言,外面和這裡也沒有多少差別。”
不曾回答的問題,上一次已經避過,這一次同樣如此,究竟是因爲第三隻手不曾存在,還是他本也不知道,又或者根本不存在,尉容沉思中道,“這麼說來,顧二少是不打算要這個機會了?”
“尉總這麼爲別人着想。還不如多考慮自己。”顧淮北笑着說,“這一次最後有直升機相救,下一次或許就沒有那樣好的運氣了。”
有些話點到這裡已經是極致,不可能再有另外的結果。
尉容當機立斷,也不願再繼續耗下去,“多謝顧二少提醒,希望今後屬於你的人生,還有新的轉機。當然,我和你之間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不料,他竟然輕言一句就要離去,顧淮北一怔,“你真的就對自己的名聲身份一點也不在乎?”
只要他一起訴,他就會揹負上惡名!
尉氏家族一貫低調,所以纔會在商界如此神秘隱匿,但只要新聞一公開,尉氏容少就會惹人非議,整個家族也會就此討伐。要求他給一個說法。而他所做一切,雖說是爲了救人,但追根究底只是因爲——
“爲了一個女人,這樣意氣用事,這不是身爲集團總經理該有的行爲準則!”顧淮北奪定道。
比起先前的顧淮北,更爲不羈一笑,尉容眼眸冷沉,神色卻是格外從容,“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提前道謝。顧二少,多謝了。”
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怎麼能絲毫就不在乎,並非是玩笑,這一次顧淮北清楚確定!
困惑不解中,尉容開口道,“就此別過,再會了!”
“尉總!”顧淮北卻喊住他,“你應該知道當年林家和溫家的婚事。是因什麼而結親。”
再一次提及這起婚姻,讓尉容凝眸以對,只是面上卻依舊風淡雲輕,“顧二少,你的啞謎到底打的是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見過一塊玉佩,一塊鳳凰玉佩從襄城被送到宜城呢?”顧淮北的聲音幽幽,眸光卻如此驚心。
一瞬間,尉容緊凝眼眸。
鳳凰玉佩?
如此熟悉,好似在哪裡聽過。
又是突然之間,彷彿聯想到過往,尉容一剎那驚醒,顧淮北陰沉了笑臉道,“是不是夠狠?”
……
午後商會大樓,劉會長正在招待顧席原。
慈善拍賣會之後,劉會長正欲和顧席原商議款項的捐贈方向,只因爲顧席原是襄城福利機構的榮譽董事。
商議了半晌後。劉會長詢問,“尉總還沒有到嗎?”
“應該快要來了。”助理在旁回道。
顧席原笑應,“劉會長,不要緊,我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再等一會兒。”
“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了。”劉會長放心應聲。
助理又是喊道,“劉會長,您的電話來了……”
“不好意思,我去接聽一下……”劉會長知會一聲,便離開接待室,前往自己的辦公間。
此處,顧席原靜靜坐等。
他抽了支菸,等待着誰的到來。心中的疑慮,卻還在盤踞,疑問越來越深,深到竟無法再繼續追查。只恐得知的結果,讓他也會無法承受,更讓她無法承受。
可是另一個人,他又是否知曉?
就在沉眸凝思中,突然門被輕輕敲響,“咚咚!”
“尉總,您請在這裡等一會兒,劉會長正在接聽電話。顧總也在這裡,兩位可以先慢聊……”助理相迎的聲音隨即傳來。
顧席原望了過去,瞧見果然是尉容出現。
“尉總,請請坐。”助理招呼着,又爲他斟上一杯茶。
周遭卻寂靜無聲,當助理將茶送上,尉容手中也已經點燃一支菸。
助理很快退了出去,總覺得今日那兩位總經理格外懾人,反手帶上門時心有餘悸。
接待室,尉容緩緩擡眸。
顧席原彈去一截菸灰,亦是望向他。
這一刻,兩個男人目光一對上,一個冷厲深思,一個沉凝質疑,剎那間彷彿刀光劍影,竟是壓迫到近乎窒息。
突然,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紛紛開口,卻在聽聞剎那隻覺驚世駭俗!
“請問顧總,錦悅林董事長六十大壽那一天,你人在哪裡——!”
“尉總知不知道,當年讓她代孕那一家,是海城王氏財閥——!”
再深沉的痛苦往事,如果真能笑着訴說,那麼大概,一切都真的過去,這都已經不算什麼。或許還想着如果,但也已經不需要如果。想要的,其實那麼清楚,就是你。在拘留所內,顧淮北提起的鳳凰玉佩,似乎證實着一件事,尉容和顧席原的對峙,這一刻或許對各自而言,都是驚心一刻~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兒繼續見,劇情白熱化中,借腹生子的背後又隱藏着什麼呢~月末最後第二天,倒數計時呼喊鑽石啦,妞兒們速度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