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濤也看出我的猶豫,“好了,不想說,那就別說了。”
“如果事情真如你說的這樣呢?你會怎麼辦?”我反問。
羅濤笑了笑,“我這樣說吧,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無條件地支持你。”
他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但這一句話,我卻真的相信。
我覺得除了申俊,羅濤是這個世上我唯一可以交心的人了。我決定告訴他實情。
“其實申俊能獲得他們的信任,主要是因爲裝失憶。這件事,我從來沒跟人說過。”
羅濤一拍方向盤,“靠,我明白了!”
我被他嚇了一跳,“你明白什麼了?”
“我明白申俊爲什麼上次和我打架了,因爲他不記得我了!”羅濤激動地說。
我還沒反應,他就接着說,“那段時間申俊失憶了,所以不記得所有人,但後來他恢復了,他就想借着失憶,讓石夫人她們信任他,然後他混進宋城集團,然後實施計劃,把宋城拖入深淵,再想辦法奪回宋城,是這樣嗎?”
我不得不佩服羅濤的洞察力和聯想能力,他幾乎已經說出了整個事情的真相,就像他親眼看見的一樣。
“差不多就是這樣。”我點頭。
然後我說出自己的擔心,“可是我現在不想繼續下去了,我們認爲周密的計劃,被你一眼就識穿了,這還有必要執行下去嗎?”
“你放心,我能識破,只是因爲我對你和申俊有深度的瞭解,這世上最難騙的人,就是身邊的熟悉你的人,因爲你任何的反常,他們都能察覺。我都算是遲鈍的了,我要是敏銳一些,我應該是早就知道了纔對。”羅濤說。
“那你現在都知道了,你準備怎麼辦?”我有些擔心地問。
“我說過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可是有一點,申俊那廝讓我投五個億,不會讓我打水漂吧?五個億可不是小數目,差不多是我全部的家底了,我這投資做了多年,也沒賺到五個億呢。要是讓我虧了,我非殺了他不可。”
見我表情嚴肅,他又緩和了一下氣氛,“好吧,我不會殺了他,但我心疼我的錢啊。”
“放心吧,你是我們的朋友,申俊不會坑你的。他不會讓你血本無歸。”
羅濤點了點頭,“我不相信申俊,但我相信你。”
……
摁了石夫人家的門鈴,菲傭來開門。她用英語說,夫人在廚房做菜。
這倒是挺讓人驚歎的,傭人閒着,主人自己下廚?
不過也能理解,菲傭做的菜,肯定比不過石夫人自己弄的。中國菜是複雜的,普通的一個蛋炒飯,每個人做出來的都是不一樣的味道。石夫人也是擔心菲傭把菜做砸了,所以自己親自上陣了。
說起來像石夫人這樣的大人物親自給我們下廚,我們還是挺榮幸的。
石夫人繫着圍裙從廚房裡出來,面帶微笑,“請稍坐一會,菜馬上就好。”
菲傭上菜,淡紅的普洱。羅濤端起來,看了一下,又輕輕喝了一口,說了一聲好。
“你懂茶?”我懷疑地看着他。
“略知一點。”羅濤說。
“說說?”
羅濤搖頭,“這個沒法說,不過就是觀湯色,聞其香,嘗口感,大多數的東西,都沒有標準可言,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我撇嘴,“故弄玄虛,那我們喝的這個如何?”
“這麼一壺,怎麼也得值五千塊吧。”羅濤淡淡地說。
“這麼貴?”我有些不信。
“可能更貴也說不一定,相信我,我不懂的東西,絕對不會裝懂。”
“羅先生真是見多識廣,這茶確實值你說的那個價,招待貴客,自然得要好茶,羅先生喜歡就好。”石夫人端着菜走了過來。
“謝謝夫人款待,沒想到夫人也是愛茶的人,我那裡也珍藏有一些不錯的普洱,回頭我給夫人拿一些過來。好茶自然要給懂茶的人喝纔有意義。”羅濤說。
我心裡腹誹,也就是說,我這樣不懂茶的人,就是浪費了?
菜上齊,炒火腿,土豆絲,香菇雞,外加一份蔬菜湯,涼拌皮蛋。
很普通的家常菜,但味道極好。酒是淡綠色的,看上去有點像果汁。
“這是雲南昭通的獼猴桃酒,曾小姐嚐嚐。”石夫人給我倒上一杯。
這酒我其實見過,那是在貴州畢節草海時,偶遇一位從滇西北過來的遊客,他帶來這酒,一起喝過。但時間過去很久,是什麼味道早忘了。
“石夫人是雲南的嗎?這些菜,也全是雲南口味。”羅濤忽然問。
“我在昆明開過夜店,所以會一些雲南菜的做法,不是很正宗。”石夫人笑着說。
我心裡奇怪,看石秋的長相,分明是中外混血,而且石夫人他們是從國外回來的,她又怎麼會在昆明開夜店呢?
羅濤輕輕噢了一聲,似呆了一下,走了一下神,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然後我又想起,石夫人請吃飯,怎麼沒見着石秋?申俊她可以不請,但石秋是她女兒,理應作陪啊。
這時羅濤問出了我心中所想的問題,“石小姐呢,怎麼沒見到她?”
“石秋和申俊在公司加班,就不回來吃飯了,不用管他們。”石夫人微笑着說。
我一聽和申俊在公司加班,其實還是有些隔應。但我沒說出來。
飯吃完,菲傭撤走,然後拿了些點心過來,是雲南的鮮花餅。
看來石夫人真是偏愛雲南的食物,做的菜是那邊略帶甜味的風格,甜品也是那邊的特產。
不過我沒吃,晚上我是不敢吃甜品的,因爲怕長胖。
羅濤倒是吃了兩個,還讚不絕口,一直說超好吃。
“羅先生,今天我來呢,是想告訴你,經過我和石秋還有宋城重要高管們商量之後,決定讓羅先生退出投資,但大家以後還是朋友。”
我和羅濤都愣在當場。
我原以爲請羅濤來吃飯,是對他格外看重呢,卻沒想到,是拒絕他的投資。這是我和羅濤都萬萬想不到的。
“這個決定可能有些突然,但確實是經過我和宋城的高層商量後才慎重決定的,請羅先生諒解。”石夫人接着說。
“不是,這投不投資,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我就只是想問,這到底是什麼呀?嫌棄我的錢不乾淨?我又不是來洗黑錢的,憑什麼別人能投資,現在又不讓我投?而且這項目不是我主動找上門的,是申俊找我的,現在又不讓我做了,這算幾個意思?耍我呢?”
石夫人一臉的抱歉,“羅先生不要多心,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很多,下次有好的項目,一定優先讓羅先生參與進來。”
“我已經說過了,我無所謂,我就只是想知道,憑什麼出爾反爾?憑什麼不讓我參與?”
“我們認爲這個項目應該由有房產開發經驗的公司公同投資,但羅先生很明顯沒有這樣的實體公司,所以我們認爲你不適合參與,但並不是否定羅先生的實力,只是覺得不合適而已,如果羅先生有興趣,可以投資其他的項目。”
石夫人的這個解釋明顯是在敷衍,投資人投資項目,並不是要自己親自做過的。不然那些新興的項目根本沒人做過,誰來投資?今天流行的智能手,和強大的網購平臺,當初做的時候也是新興項目,根本沒人做過,如果按她的邏輯,那誰會去投資?
羅濤自然也能聽出這話中的漏洞,但羅濤並沒有駁她,只是笑了笑,“好,那再說吧。”
‘再說’的意思,應該是並沒有承諾徹底退出這個項目。
聯想這兩天石夫人的種種怪異表現,我覺得這事真不簡單。